憋屈

  人走了,陰差指著同僚:“你啊你,做事太衝動,給點臉能少塊肉,邵章這一狀告下來,有你好果子吃!”


  “姓邵的腳踩兩條船,我就想讓他受點教訓。”私心作祟,加上死活看不慣通靈者,預謀了今天的這場鬧劇。


  “姓邵的又沒真死透,大活人一個當然向著人類,這不也沒把對方收歸己用,你站出來跳什麽腳!”陰差氣不打一處來。


  “陸遲死了,冥君身邊有了空位,隻不定點了邵章補缺,地府難道挑不出人才,偏偏讓外來戶占了先。”前陰差心裏不服,不甘心居於通靈者之下。


  陰差黯然,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


  “要是大小姐肯回來,何至於……”惹得人心不憤,前陰差不是不懂規矩的新手,打定主意想讓邵章不堪重用的本性顯露,冥君出於多方考量,沒道理選這樣的人身居要職。


  “你愁,十殿判官更愁,大小姐要能哄回來,哪還有別人什麽事。”


  前陰差:“哪怕是出身地府的良民,陰差沒有不樂意的,隻要別是通靈者。”


  “走吧,回去瞧瞧,這一狀告到哪種程度?”陰差開路,一同離開。


  “國外的煉獄接手過來,人手更缺了。”冥君就喜歡抓壯丁,前陰差愁苦,“十殿判官也沒個動靜。”


  “你啊典型皇上不急太監急,邵章坐上那個位置又如何?”陰差勸同僚放寬心,“大不了像陸遲一樣,正所謂鐵打的冥君流水的秘書,不合心就換,這不還沒到那個地步,天天忙的腳不沾地,你們這些人還有閑心想七想八瞎琢磨。”


  “通靈者是禍根,沒有這些人,地府的損失會更少,人間也更太平。”


  “你這是又鑽牛角尖。”陰差開導,“世間所有存在即有價值。”


  邵章見到判官,原原本本詳詳細細告了一狀。


  判官自然清楚下麵的陰差針對通靈者在鬧什麽,命牛頭馬麵將參與事件的陰差帶過來。


  “十八層地獄!”當著邵章的麵判了一眾陰差罪行。


  陰差一句話不敢反駁,乖乖的跟著牛頭馬麵去十八層。


  邵章張了張嘴吐不出半個音,這不是他預期的結果,徹底將陰差得罪死了,以後還能有好嗎?

  “還有什麽一並提了。”判官鐵麵無私。


  再開口就是得寸進尺,邵章哪敢啊!告完狀比之前更憋氣,這叫什麽事?


  無話可說,邵章悻悻的離開,回去冷靜冷靜。


  人走了,陰差鬆了口氣,轉過頭調侃判官,“你也好意思不限時間,人手本就緊缺,一下子少十幾個人工作,加班工資不給小心造反。”


  “典型活幹得多了抑鬱了,去十八層換換心情,回來又是一條好漢。”判官翻著生死簿做記錄。


  “加班費,少打馬虎眼!”福利必須爭取,不要永遠沒有。


  “明天,冥君回來後我上報,你是想要糖還是錢?”


  “糖最好,錢又沒時間花,留著成廢紙。”陰差今天拿出一塊糖,肉疼的滴血。


  “行。”正好判官借著機會也撈一兩塊糖攢著,說不準有用到的時候。


  一場鬧劇草草收尾,邵章本就糟糕的心雪上加霜,還不如一塊抹除記憶,知道越多心思越重。


  兩小時後,會議室的人陸續回魂。


  “走了也好,心野了回來隻會添亂。”記憶中麵試不成功,前隊員獅子大開口,很是遭人厭惡。


  “再回不去原來相處時的融洽。”人心變了,現隊員惆悵一聲下班回家。


  邵章回到辦公室,仔細梳理前後,陰差與通靈者之間的恩怨,不僅僅搶飯碗使絆子這麽簡單。


  又白跑一趟地府,白見了一回判官,正經事一件沒問,氣糊塗了!


  話說回來,陰差的做法雖然不地道,但是,就像前隊員叫罵的那樣,陰差所為的確幫著鏟除了異己,能留下的隊員至少願意聽自己指派。


  不,不能這麽想,邵章趕緊打住,喝了杯水降降溫。


  布偶貓逃出寵物醫院,第一件事回家。


  找到被藏起來僅有的,卻已經死亡的孩子,布偶貓瘋了魔似的,瘸著條後腿來到巷子口。


  死去的幼崽扔過去,沒想到布偶貓進不去的巷子,屍體卻可以,越發引起心中未消的餘火,聲嘶力竭的叫了幾聲,扭頭離開。


  翌日,早起的鳥兒發現巷子裏有個白白的東西,落到地上一看,嚇得直飛上牆。


  “誒呦媽呀!誰把死貓崽子丟進來了?”太沒質素!

  麻雀去找聖聖,懶貓還沒有起床,調頭進廚房找夕顏。


  語言不通意思明了,夕顏放下手上的罐頭跟出去。


  一隻小白貓,剛出生沒多久,夕顏蹲下碰了碰,已經僵硬了,死了有段時間。


  聖聖醒了,到廚房沒看見夕顏,經鳥雀指路出了門。


  “喵?”哪來的死貓?太惡心人了!聖聖嫌惡的撇嘴,爪子扒拉夕顏,趕緊處理了。


  老貓走過來皺了皺鼻子:“有點熟悉的味道。”


  “什麽?”聖聖仔細聞了聞,“貓味是誰來著?”


  “布偶貓!”異口同聲想起來了。


  “這麽快生了?”聖聖驚訝,“生在巷子裏,不會吧?”鳥群沒反應啊?

  “死後扔過來的,純惡心人!”老貓看出小崽子死了很久。


  “天可憐見,布偶貓弄死的?”好凶殘,聖聖打了個寒戰。


  “不一定。”老貓道,“下輩子可別再投生到不靠譜的貓肚子裏。”


  聖聖隻想說:“千萬別埋家裏去!”多膈應。


  夕顏回去拿了條絲巾用來包小貓,在外麵找了個地方挖坑埋好。


  回去洗了三遍手,用酒精消個毒,身上的衣服換下來不要了。


  網上買的搖椅秋千到了,快遞送上門,搬進院子裏。


  拆箱,夕顏看著圖紙一點點裝好,送的墊子鋪上。


  聖聖迫不及待跳上去,踩了踩晃了晃,能搖起來很不錯。


  有了秋千椅,之前買的兩個貴妃塌式樣的貓抓板成了擺設,聖聖和老貓就喜歡一左一右躺在秋千上,晃悠來晃悠去。


  “黃鼠狼是玩不起,還是另謀高就了?”聖聖和老貓閑聊中。


  “你還惦記個它?”老貓也是奇了怪。


  “少了點樂趣,閑得發慌。”夕顏每天像隻勤勞的小蜜蜂,從早忙到晚眼裏總有活,雖然幫它和老貓梳毛擼毛也算在內,聖聖就是單純的想出去,開眼界換心情。


  老貓日常打卡小貓的書店,呆不了多久就回來,家裏是挺冷清。


  以前獨自一人也沒覺得孤單寂寞,現在可好,老貓都不愛一個人出去閑逛。


  “夕顏什麽時候有時間?”聖聖扒著肥爪子,“好想出去玩,我還是個寶寶,在家過著養老的日子算怎麽回事?”


  老貓:“上次去公園釣魚就不錯,釣上來有得吃。”


  聖聖不喜歡釣魚,就認得個吃,“夕顏現在有能力不需要親力親為,還是那麽的忙,哪好意思要求帶咱倆出門。”


  “大冰山消停了?”不來拿糖不見人影,老貓見不著人還挺想念。


  “指望他帶咱們出門,我還怕半路上遇到鬼,風景隻能在夢裏獨好。”毫不誇張的說,聖聖寧願等夕顏有空。


  “鬼市就那點地方,逛完了也就沒啥意思。”老貓被聖聖影響的,除了吃上心其他如浮雲。


  “老實人也不來了,還等著他做新玩具。”聖聖拿尾巴勾住角落裏的電動魚,拖過來擱腦袋底下枕著。


  “估計忙著掙錢。”老貓有一搭沒一搭接話。


  許餘送來的兩個玩具,老貓玩過幾天,玩會了也就對此興趣大減,丟在一邊不聞不問。


  養毛的八哥賊稀罕玩具,沒見過十分好奇,兩隻貓不玩輪到自己,腦袋頂著球向前,隻恨身上的羽毛發得太快,留下來的日子越來越少。


  回到家的邵章,拉著驢一樣的長臉,去廚房開冰箱拿出兩罐啤酒,坐到客廳沙發上,喝了兩罐下去。


  手機點開APP下單外賣,剛好一罐啤酒進肚,老父親回來了。


  兒子一臉頹廢的狀態,看愣了換拖鞋的邵父。


  “哪根筋抽住了,大晚上喝酒,明早有你頭疼的時候。”邵父上樓換衣服。


  下了樓,另一罐啤酒剩下個空罐,邵父問:“有什麽想不通的事,說說?”


  外賣來了,邵章起來去拿,往餐桌上一擺,父子倆麵對麵坐下來吃。


  “衛言的案子遇到瓶頸了?”邵父先起了話頭。


  “衛家的案子一直處在被動中,又添了兩起案中案。”邵章說著工作上的事。


  “你這臉色打哪來,誰又給你氣受了?”邵父瞟了邵章陰鬱的臉一眼。


  “以前的老隊員,資曆都在你之上,共事的時間又短,互相之間了解不透徹,難免會有些許小摩擦,適應一下就好,都是要養家的人,知道輕重。”邵父開導受了氣的兒子。


  “活人比不上死人,這一點我心裏門清。”不提盛廷的豐功偉績威信力有多強,邵章鬱悶的是,陰差模棱兩可差異很大的態度。


  事情一五一十抖落幹淨,邵章尋求長輩的見解,實在是快被搞蒙圈了。


  邵父仔仔細細聽完,語出驚人道:“你有什麽值得陰差算計的?”


  “人脈?”邵章找不出別的,“陰差逼我孤立無援,強行塑造成牆頭草兩麵三刀的形象,為什麽不能和和氣氣坐下來好好談,非得把我架在火上烤?”


  邵父夾菜的筷子一頓:“怕你成為第二個陸遲?”


  “啊?太抬舉我了!”邵章非常有自知之明,“半路出家哪來陸遲打小金湯匙出生的底蘊,身邊的人都不看好我,陰差老油條了分辨不清高低?”


  邵父黯然一瞬:“虧得叫來另一位相熟的陰差收拾殘局,不然你這剛當上沒兩天的隊長還怎麽玩下去。”


  “我覺得兩陰差再唱雙簧。”邵章眉頭皺緊,“後者知道前者肇事的目的。”


  “半途而廢,抹去記憶省了不少事,你也別多想。”邵父猜不透,告誡兒子到此為止。


  “不行,必須問清楚,以前通靈者和陰差之間摩擦不斷,也沒像這一次似的精於算計,還有莫名死去隊員的因果關係,他們可都身附功德,地府說勾魂就勾魂,還有沒有王法!”邵章氣不過。


  “我這引渡人當得,可以說裏外不是人。”邵章氣得肝疼,“收回去算了,反正幫不上什麽忙。”


  邵父提醒異想天開的邵章:“下麵人有下麵人的心思,上麵一無所知。”


  “能見到判官就夠給臉了,拜見冥君的機會不大。”邵章靈機一動,“要不我不問陰差,去找靠山谘詢一下?”


  “巷子裏的那位?”邵父聽邵章說起過。


  “對方見冥君的次數,肯定比判官甚至是陰差多,守株待兔或者傳個口信都行。”總是活在大霧彌漫的山中,會把人逼瘋。


  “你自己斟酌。”邵父在這方麵給不了邵章正確的引導。


  邵章看了一眼表,才七點鍾,三下兩下扒完碗裏的飯,拿上車鑰匙這就走。


  “去哪?”匆匆忙忙的,邵父問。


  “晚上估計人在家,不弄明白睡不踏實。”邵章去找小姑娘。


  “空著手上門多不禮貌。”邵父站起來準備上樓拿東西。


  “不用了,路過水果店買一些就行,送去太貴重的不收。”吃一欠長一智,邵章說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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