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2
儒尊指尖溢出靈力,細細的給女孩兒療傷,心疼的道,“乖寶很痛嗎?”
“沒有。”甜寶的聲音悶悶的傳來,她趴在床榻上,露出來的後背,傷口有些觸目驚心。
“他應該不是故意的。你忽然的來,芍藥花也忽然的枯萎,一時半會沒看清也是有的。他雖不記得你,但那處芍藥,卻極是悉心的照料著的。”
“爹爹知道那女的是誰嗎?”甜寶側過臉趴著,看向床沿邊的儒尊。
“花千骨?”儒尊略一怔,才明白女兒說的那人是指誰。
“爹爹,我倦了。”女孩兒的聲音帶著一縷飄忽和茫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儒尊頓了頓,見女孩兒背上的傷口終於在靈力之下恢複,才停了手。
親了親女孩兒的小臉團,親完愛憐的揉揉她的小腦袋,“乖寶都沒對爹爹笑一笑,爹爹可傷心了。”
甜寶怔了怔,隨即露出笑容,“爹爹別逗我了,甜寶沒那麽脆弱,曆世以來,爹爹們忘了我的次數還少嗎?入胎住胎出胎,其中痛苦,比死亡更甚,爹爹們生世輪回,每一世都要曆經一次,忘記一個人,那是很正常的事,我能有多難過?我在想別的事兒呢。”
“嗯?乖寶想什麽事情,告訴爹爹可好?”儒尊幹脆在床沿邊側的床榻上躺了下來,用甜膩死人的聲音哄著女兒,長臂把女兒環入懷中,修長瑩白的手指微彎著輕輕的梳理著女孩兒散落的墨發。
甜寶垂眸想了想,還是決定說了,她指尖溢出淨火,瑩白圓潤的指尖點在空中以淨火憑空畫了一個繁複的結界。
儒尊眼底閃過疑惑,以淨火結界,這是為了躲過天道的窺視?
女孩兒結完界後,伸出手輕輕撫摸笙簫默的臉,她這個爹爹,向來瀟灑自在,溫柔通透,告訴他也無妨。
甜寶近在咫尺的看笙簫默,他的眉眼更顯風流內蘊,容姿生輝,著實令人挪不開眼,她輕笑,“爹爹,你倒是記得我。”
“我向來無甚執念,自然不會說忘就忘。”儒尊寵溺的刮刮女孩兒的鼻梁,“不生氣了?”
甜寶彎唇甜笑,眼眸純淨無瑕,像銀河般清澈,“父親們時常忘了我,哪裏生氣的過來啊?再說,忘了也無事,也不是非要記起我,你們有你們的人生軌跡,你們有你們的道要修。很早之前,你們就不單單隻是柯始父親了。你們是完全獨立的個體,各自完整。早已與柯始父親無關了。對於你們來說,柯始隻是一個曾經的一個身份,曾經的一份記憶。而我,隻是你們曾經的女兒。無需因為忘記我而覺得愧疚……”
“……”儒尊黑著臉,危險的眯眯眼,“乖寶,你知道爹爹現在想幹嘛?”
“?”
“想狠狠的打你屁股!!!”男子揚手作勢要揍她,女孩兒下意識的縮了縮,溜圓的眸子瞬間透出一絲乖巧,像往常每每犯錯後的小模樣。
繼而又反應過來,怒瞪他,“爹爹無緣無故打我,我不服!”
儒尊看著她像奶凶奶凶的小奶貓,女兒的每一幀表情都戳心窩子的可愛,讓他喜歡的不行,就想時刻捧在心尖尖上寵著。
儒尊把下巴抵在女孩兒的腦袋上,眸底閃過寵溺,輕輕的吻了吻她墨玉的發,道:“乖寶,想要忘記你真的太難了。”哪怕咋一眼記不上來,但莫名的熟悉感,深入神魂,無可分割。
哪怕重新輪回時又再度忘卻,但心底深處那份無以名狀的牽掛,時常湧上心頭,隻在遇上她,再次摟緊在懷裏時,才心安得喟然歎息。
過往的每一世裏,女兒都傻傻的來陪著,雖然多是天真懵懂的樣子,但小家夥本能的依賴和繾綣的濡慕,真叫人心尖兒都軟了。
更何況,傻丫頭還為他們施展的禁術。
“她有部分神魂缺失了,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你們這世間最後的一位神,且融合了天道意誌……”甜寶看著笙簫默震驚的樣子,伸手捏他的臉,嘟著小嘴,鼓著小臉蛋道:“爹爹什麽表情,不就一個神嗎。”
“乖寶,什麽就一個神啊,是這世界裏最後的一位神!何況,如果如你所說的融合了天道意誌,那我們本就在這世界誕生,多少會受天道影響的。”笙簫默沉聲道。難怪女兒要以淨火畫結界了,天道無處不在,這翻話直接說的話,會被天道知曉的。
“哼,神力量是極大,但我不太喜歡,它們習性過重。你看她如今轉世後,那招鬼魅陰魂的氣息,還有那遇花即焚的血液。”
笙簫默沉默,如果花千骨是最後一位神轉世,與他師兄白子畫糾纏一起,那就真的不是沒原因了,他師兄是這世間修為最高的仙人,清心淡泊,修為心性都極高,意味著隨時可能透悟天道,自然會遇到重重劫難。然,子畫五歲入長留,如一張白紙,從未沾染情愛,人情世故不懂。
而要曆的這些劫難無不以貪嗔癡為誘。
如今得一徒兒,偏愛的極是突兀。
那樣的人,似乎本該眾生平等的,長佇立在高處,俯瞰渺渺蒼生,難以想象他偏愛一人的模樣。
如今女兒一解釋,他倒是理清了頭緒。
如果是天道幹涉,那就解釋得通了。
“那該怎麽辦?”笙簫默生幾幾絲茫然,子畫怎麽辦,能逃過天道精心編織的網嗎?
“不如我直接把她其他神魂捏碎了,讓她直接變成凡人得了,然後把天道抓來狠狠的揍一頓或直接滅了再找一個……”
“……”他的乖寶啥時候變得這麽暴力!!!
想來是真的生氣了……
“爹爹覺得如何?”甜寶無辜的問道。
“咳,乖寶,如今這花千骨尚未有任何犯錯的痕跡,過三生池時也無絲毫受不妥,再說了,她還是是上古的神轉世,在未有犯錯之前,這懲罰未免有點……”欺人太甚了些。
“等錯誤發生時,萬一無法挽回呢?”甜寶歪了歪頭,眸光幽幽,“如果爹爹覺得可以承受,我倒是無所謂的。”
儒尊一愣,“無法挽回是什麽意思?”
甜寶笑著按撫道:“沒事兒,爹爹別擔心……”一切有我呢。
後麵的話,甜寶沒說出來。
而她也沒說,天道把這個小世界鎖死了,從她進來那刻開始就鎖死了,也就是說,如果她強行撕裂空間離開的話,這個世界就會天崩地裂,眾生也會因此死亡,這是以眾生之命絕了她離開的念啊。
非要她在這見證它親自導演策劃的一切,既然如此,她怎麽能掃興呢?
女孩兒垂眸,勾起笑,真是好久沒誰敢這麽惹她了。
儒尊睨她,他怎麽感覺更不安了。
甜寶驀地坐起來,盤腿正坐,雙手結了個印,一道薄膜似的流光突地從印中竄出瞬間消失不見。
甜寶勾唇露出一個奇異的笑。
儒尊被女兒的笑驚了半響,默了默。女兒露出這樣的笑,就意味著……有人要倒黴了!
所以,他家乖寶,又打什麽鬼主意???
絕情殿
“嘔——”
一聲驚天動地的嘔吐聲響起……
“小骨,怎麽了?”白子畫看著吐得昏天黑地的徒弟,頓時有些怔住。
“嘔——”
別過來……
花千骨看著謫仙的師父瞬間變成一個醜得慘不忍睹的怪老頭,一時間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在她眼裏,師父的聲音依舊如同仙音,但如此美好的聲音從一張肥大如腸的雙唇裏說出來,簡直把她嚇得魂煙直冒。
救命——
她飛也似的跑下絕情殿。
然而,長留俊男美女多不勝數,她一眼望去,全是醜得不可思議的人。
“千骨,你怎麽了?”輕水抓住從絕情殿狂奔下來的花千骨。
“嘔——”發膿發臭的手指抓住花千骨嫩白的手腕,並在她的手腕上掉落一層膿痰似的穢物。
“你走開。”花千骨顫抖的推開她。
……
“師父師父……”銷魂殿的門被打開,還在沉睡的父女二人被冒失的聲音驚醒。
“啊——”火夕和舞青籮被眼前的一幕嚇得眼珠兒快掉下來。
他們的師父居然抱著一個女孩兒睡覺,雖然那女孩兒不大,也十一二歲的模樣,但也足夠讓他們的腦袋遲鈍的卡殼了。
“……慌慌張張做什麽?吵醒你們的小師妹,一會下去領罰!”儒尊瞥了他們一眼,低頭用迷死人不償命的甜膩聲音對女兒道:“乖寶繼續睡吧,爹爹去去就回。”
甜寶迷糊的翻了個身不睬他。
儒尊好笑,伸手輕捏女孩兒的小臉蛋。
舞青籮和火夕眼珠子瞪得快脫眶了……
師父他他他……到底怎麽回事???
那女孩兒又是誰,他們師父那寵溺的眼神,簡直簡直……
儒尊起了身,一個轉身,紫衣玉帶加身,慵懶又優雅,折扇在他手中瞬間化作長蕭。他走了幾步,又轉回榻前往女兒粉撲撲的臉上輕啃了啃,才滿足的帶著兩個活寶徒弟離開。嘴角噙笑的樣子,仿佛周身的氣息都溫柔甜膩起來。
“我也要去……”軟糯甜蜜的嗓音帶著慵懶微啞,女孩兒倏地坐起來揉揉眼睛,剛睡醒懵懂茫然的樣子,可愛軟萌的直戳心窩子。
儒尊哪裏不依?
他讓徒弟等會,自己過去幫女孩兒梳理頭發,又替她穿好衣服和鞋子,才笑眯眯的把女孩兒抱起來。
舞青籮:“……”
火夕:“……”
兩人麵麵相覷,一幅見鬼的模樣!
“我自己走。”甜寶從笙簫默的懷裏跳下地。
笙簫默懷裏一空,搖頭無奈的牽著她的手走。
女兒還是小小的好,摟在懷裏,她就跑不掉了。
他對兩徒弟說:“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