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劉複和關銀屏(二)
關家的大姐回來了,管家的大姐從江東逃回來了。
這個消息直接不脛而走,便是已經率軍出征的劉玄德,都派內侍回來看望,還好生安撫了一番。
跟著關銀屏回到了他們在成都的關家之後,他這才見識到了什麽才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關家的兩根頂梁柱已經沒有了,家主前將軍關羽,偏將軍關平這對父子已經死在了臨沮,但是就算是這樣,關家仍然是高門大戶,仍然是這益州之中頂尖兒的那一撥大戶人家。
“屏兒!”剛剛走進關家的大門,一個渾身都是素色的貴婦人便朝著關銀屏撲了過來,後麵還跟著一個翩翩美少年。
劉複見到這場景,哪裏還能不知道這是關銀屏的母親和弟弟,他趕緊將自己的手從關銀屏的手中掙脫開來,省得引起什麽誤會。
那關銀屏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和弟弟,也是十分的興奮,朝著兩個人就撲了過去,然後母女兩個抱頭痛哭,似乎是在發泄著這段時間的驚慌和各種的委屈。
反倒是那年紀輕輕,似乎還沒有成年的關興十分有禮,朝著劉複走了過來。
雖然現在劉複的臉上有著這般猙獰恐怖的傷疤,但是關興還是保持著足夠的鎮定和禮數,朝著劉複拱手道。
“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看剛剛閣下和我家姐姐一起回來,可是護送我家姐姐的勇士?”
關興這邊的動靜兒也讓關銀屏的目光轉了過來,隻不過關銀屏剛要和自己的母親和弟弟介紹自己和劉複的關係之時,劉複突然朝著兩個人拱了拱手道。
“在下劉複,乃是受人之托,護送關姐歸家,如今看到關姐無恙,也該告辭了!”
關銀屏看著這般著急解釋要走的劉複,眼睛動了一下,可是她這次剛要開口,就再次被自己的母親打斷了。
“壯士這是什麽話,壯士千裏迢迢的將我家女兒送回來,哪裏能這般就走,豈不是再我關家不懂禮數麽!”關夫人輕笑著將自己的女兒關銀屏拽到自己的身後,然後朝著管家招呼道,“去將這位壯士引到客房,讓他好生休息一番,稍後我關府設宴!”
那關興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也是知道了她的意思,朝著劉複輕聲道,“母親的對,這位壯士這般走了,這真是讓我關家臉上無光,壯士請跟我來,我親自為壯士領路!”
那關銀屏看著劉複被自己的弟弟帶走,數次想要張嘴話,都被自己的母親摁住,然後淩厲的眼神讓她不敢張嘴。
而劉複被關興一路領著,卻也沒有走的多麽快,反倒是在關家瀏覽一樣。
“剛剛聽壯士,您名叫劉複,不知道這個劉”關興頗有些猶豫的問道,“可是和我家陛下的那個”
“公子笑了,我就是一個普通走江湖的人,哪裏能和當年的劉皇叔搭上關係,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劉姓罷了!”劉複此時哪裏還看不出關夫人的意思,自然他也沒有想要和關銀屏如何如何的意思。
“哦,沒關係,沒關係!”關興聽到了劉複的劉和劉備的劉不是一個的時候,頓時也是鬆了一口氣,“壯士暫且休息一番,然後今晚,我等給壯士設宴,專門宴請壯士,您可莫要推辭!”
已經走進房間的劉複,看了看一臉和善笑容的關興,突然心裏想起來了另外一張臉。
那個人和這個關興長得也挺想的,或許關興更像自己的母親一些,更加的文靜,那個人更像父親,更加的冷酷粗獷,但是那個人若是笑起來的話,那是真的笑,絕對不會摻雜任何其他的感情。
“壯士?”關興看著劉複居然發起呆來了,不由的皺了皺自己的眉頭。
劉複回過神來,一副抱歉的模樣,“公子抱歉,我剛剛抱歉!”
“哈哈,無妨無妨!”關興哈哈一笑,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樣,“這輾轉千裏,您也累了,快休息吧!”
“多謝公子體諒!”劉複也是點了點頭,然後就將自己的房門關上了。
而關興直到劉複將自己的房門關好,他的臉上一直都掛著標準的笑容。
直到關興回到自己的房中,看到早已經等候自己的母親和妹妹,他仍然是掛著那副和善的笑容。
“那位劉複壯士,可曾安頓好了麽?”關老夫人看到關興回來,先是讓人遞過去一杯茶湯,然後才淡淡的道,至於一旁的關銀屏,那臉色也是相當的難看。
“母親放心,孩兒辦事還算是穩妥的。”關興接過了茶湯,輕笑著了一聲,然後繼續淡然的,“至於那人的來曆,孩兒也已經都打聽清楚了,一介寒門罷了,或許有些許本事,不過臉色的傷疤”
到這裏的時候,關興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沒有的那麽明白,也沒有的很清楚,但是所有人卻是都知道他想要表達的是什麽意思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關銀屏,聽到這句話之後,更是直接怒了,朝著自己的母親和弟弟大吼道,“他臉上的傷疤也是因為女兒才有的,您憑什麽他臉上的傷疤!”
關老夫人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便不再理她了,繼續和關興著話。
看到自己再次被無視,本來已經非常有禮數,改變了很多的關銀屏,再一次變得失控嬌蠻了起來,隻不過這次他的嬌蠻任性,沒有換來自己母親的妥協。
“來人,大姐累了,讓她回房間休息!”關老夫人隻用了一句話,就讓關銀屏被帶走了。
“娘!”被帶走之前,關銀屏看著滿臉冷峻的關老夫人,臉上全都是不敢置信的樣子,就這麽被幾個健碩的仆婦給帶走了。
看著自己的姐姐被帶走,關興的臉上也是一直保持著無悲無喜的模樣,直到自己的姐姐從樣子到聲音都從自己的世界裏消失了,這才抬起頭看向關老夫人。
“母親,要不要和姐姐好好呢?”關興輕聲道,“若是這樣,我怕姐姐會不開心!”
“她都這麽大了,關家養育了她這麽多年,自然是該她回報關家了!”關老夫人沉聲道,語氣之中也很是唏噓,“去告訴那些人,今晚我關家設宴,邀請邀請諸多成都的公子前來!”
“諾!”關興領命之後,便下去傳令了。
而關老夫人在他們都離開之後,突然幽幽的歎息了一聲,然後整個人都變得沉默了起來,她是一個荊州世家的女子,二八年華,最好的時間裏嫁給了自己心中的那個蓋世英雄。
雖然她也知道那個人隻是拿她當成一個替代品,但是她沒有任何的在意,或者他願意當這麽一個代替品。
這麽多年,她給關羽生了一兒一女,而且每一個都很聰慧,尤其是二子關興,被稱為能夠超越他父親關羽的存在,無論是主公劉備,還是荊州其他的世家,對關興都是十分看重的。
但是就在她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要這麽過去的時候,他的那個蓋世英雄,就這麽死在了荊州。
甚至他們關家,也從一個英雄的地方,然後現在他們關家也成了一個人人喊打的家族,他們都關家丟了荊州,都關羽丟了荊州,讓諸葛丞相的大計沒有了,讓他們失去了荊州。
甚至在某一的早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大門上有臭雞蛋,這是侮辱,但是她有不能,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反駁。
沒有人在乎關羽一個人鎮守荊州足足七年,沒有人在乎關羽為了支撐劉備討伐西川一口氣送出了自己將近七成的戰將和士卒,送出了自己的謀士和大將。
沒有人在乎,關羽這麽一個高傲的人為了荊州,和江東的魯肅平輩而交,每日和他盡可能的緩和關係,沒人在乎這麽高傲的一個人,在呂蒙和魯肅偷襲了荊州之後,還要為了大局,努力的克製和忍讓。
沒有人在乎江東和曹氏這七年裏對荊州的關羽使用了多少明刀暗箭,讓關羽每一都過得十分艱難,他們完全不在乎,他們在乎的就隻有那一件事,那就是荊州沒有了,需要一個人來承擔!
關羽就是那個需要承擔的人,關羽已經死在了荊州,帶著他的長子關平,他們兩個就這麽死在了荊州。
距離臨沮隻有不到二十裏,快馬也隻需要一個時辰,便是馬超也隻需要一個突襲,他們就能夠平平安安的回來。
但是關羽沒有逃回來,馬超也沒有去救,甚至有傳言,當時自己的那位主公就在臨沮,但是誰都不知道,曾經的關氏老夫人以為關羽不回來是因為他失敗了。
現在她發現了,自己的那位蓋世英雄沒有回來,或許是因為他不可能回來,他需要為這件事負責,或者,他知道這裏一定要有人為這件事負責人,所以關羽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自己。
馬良已經回來了,王甫也已經回來了,便是伊籍那個老人都回來了,但是關羽沒有回來,那麽多的文人士子,他們都平平安安的回到了益州,回到了劉玄德的麾下,但是那個下勇將關雲長,他回不來了。
從那一刻開始,關老夫人就不再是一個隻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老夫人了,她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她也要將偌大的關家再扛起來,自己的兒子關興雖然還是很聰慧,但是年齡還是太了,他不足以支撐起這個家族。
“就算是屏兒怪我,那就怪吧,這就是關家女人的命啊!”關老夫人的聲音,從屋子裏麵響了起來,隻不過沒有人再能夠聽到了。
關銀屏被關老夫人關在了自己的房間之中,有健碩的仆婦看守,也給她準備了浴湯,讓她能夠沐浴更衣,讓她能夠將自己梳洗打扮,將自己弄得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的。
但是關銀屏並不願意,看著身邊的幾個健碩的仆婦,兩隻眼睛瞪得老大,就在那裏死死的盯著她們,到現在關銀屏都沒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己到底是如何變成這個樣子的。
而就在關銀屏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另一個方向,或者另一間屋子裏,已經將自己的傷口重新包紮過的劉複,也迎來了一個故人。
“裏麵的劉複公子在麽?”門外的聲音十分的雄厚,讓劉複聽到了之後也感覺十分的熟悉。
當劉複打開房門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十分高大的身影,還有那張粗獷黝黑的臉龐,擋在門外,就像是一度牆一樣。
“周倉將軍?”劉複看到這個人,突然嚇了一跳,當初周倉跟在關羽的身邊,也沒有少教導劉複,算是他的老熟人了。
“哈哈,沒想到還真是你,之前在後院看到二公子送你過來,我還以為看錯了呢!”周倉哈哈大笑著,然後十分不客氣的走了進去,劉複倒也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
“周倉將軍,您也回來了?”劉複看著周倉頗有些不可思議的意思。
“啊,回來了,除了趙累那廝是在替著關將軍假投降,然後讓關將軍去看一眼臨沮之外,在荊州死去的隻有關將軍父子了!”道這裏的時候周倉的臉色也是十分的難看。
而劉複聽到這裏的時候,也是十分的難受,一個英雄死在自己的身邊,這件事怎麽也無法讓人不有感觸。
(關羽征伐樊城的時候,荊州留守潘濬,投降東吳,被拜為輔軍中郎將,並且同時將荊州上上下下所有的軍事部署都獻給了孫權。
《三國誌·卷六十一·吳書十六·潘濬陸凱傳第十六》裴鬆之注引《江表傳》:權克荊州,將吏悉皆歸附,而濬獨稱疾不見。權遣人以床就家輿致之,濬伏麵著床席不起,涕泣交橫,哀咽不能自勝。權慰勞與語,呼其字曰:“承明,昔觀丁父,鄀俘也,武王以為軍帥;彭仲爽,申俘也,文王以為令尹。此二人,卿荊國之先賢也,初雖見囚,後皆擢用,為楚名臣。卿獨不然,未肯降意,將以孤異古人之量邪?”使親近以手巾拭其麵,濬起下地拜謝。即以為治中,荊州諸軍事一以諮之。
廖化活著被俘到了江東,雖然後麵逃回來了,但是當時也是不抵抗的標準,不過這個事情的確是有些不太好,暫且就先不發表任何的意見了。
幾個著名的文臣,馬良,伊籍,王甫,這應該是劉備留給關羽的三個謀士了,姑且算是謀士,至少是荊州文臣之中的代表了。
其中馬良活著回到了益州,這是已經確定的事情了,因為在章武元年,也就是劉備稱帝之後,馬良直接受領了侍中一職,更是在章武二年二月份的時候,將武陵蠻人招納麾下,協助劉備的大軍攻伐荊州。
《三國誌·卷三十二·蜀書二·先主傳第二》:二年春正月,先主軍還秭歸,將軍吳班、陳式水軍屯夷陵,夾江東西岸。二月,先主自秭歸率諸將進軍,緣山截嶺,於夷道猇亭駐營,自佷山通武陵,遣侍中馬良安慰五谿蠻夷,鹹相率響應。
而伊籍,在劉備稱帝之後,還成功的任命他為昭文將軍,當初他是關羽軍中主簿,也是隨軍出征的一人,按照時間來算,他也不是被俘虜的那那些人中的一個,章武元年被封為昭文將軍,甚至在法正死後,他應該是接替法正,和諸葛亮等人製定《蜀科》。
《三國誌·卷三十八·蜀書八·許麋孫簡伊秦傳第八》:後遷昭文將軍,與諸葛亮、法正、劉巴、李嚴共造蜀科;蜀科之製,由此五人焉。
至於王甫這個在《三國演義》中濃墨重彩的人物,在曆史中也的確是有這個人,不過卻不是特別的重要,但是就這麽一個家夥,最後也是活著回到了益州。
《三國誌·楊戲傳》:國山名甫,廣漢郪人也。好人流言議。劉璋時,為州書佐。先主定蜀後,為綿竹令,還為荊州議曹從事。
當時王甫是荊州議曹從事,這個職位絕對不是讓他在綿竹當的,應該是先擔任綿竹令,然後在呂蒙襲取荊州三郡之後,被劉備放到了荊州那地方,給關羽當議曹從事。
但是他最後也不是死在了荊州,而是回到了益州,不過他回來的證據並不是在登基大典上有什麽職位留下,而是他隨著劉玄德征討吳國,然後死在了戰場上。
章武二年,劉備發動夷陵之戰,二月親自率領陸軍進軍伐吳,王甫隨劉備一同出征。漢軍在秭歸被吳將陸遜中打敗,將士大多陣亡。王甫也在戰爭陣亡。
《三國誌·楊戲傳》:隨先主征吳,軍敗於秭歸,遇害。
這麽一算,當時在荊州有名有姓的人物一共有這些人,荊州從事,也就是荊州政務一把手,劉玄德用來鉗製關羽的,潘濬,投降東吳並且獻出了荊州所有的布防圖,最後讓荊州直接被陸遜帶人橫掃了。
南郡守將,守備江陵的大將糜芳,被迫投降,最後也算是一路扶搖直上,雖然沒有位極人臣等等,卻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在《三國誌·卷四十七 吳書二·吳主傳第二》記載:六月,權令將軍賀齊督糜芳、劉邵等襲蘄春,邵等生虜宗。
所以,糜芳至少是一個雜號將軍,乃至更高的人,這一點是確定了的,而且他過得非常好!
再零陵太守郝普,公安守將傅士仁,這也是留下名字的,也都是好端端的活著,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雖然後麵沒有任何記載了,不過他們至少沒有任何的損失。
伊籍,馬良,王甫三大謀士,全都囫圇個的回到了西川,雖然最後三個人有兩個死在了跟隨劉玄德東征的時候,但是在關羽手下,關羽將他們都保護的很好。
再廖化,最後也是好生生的逃回來了,沒有任何的問題。
至於周倉,是上並沒有關於這個人的合理記載,但是之前作者也過,這種情況倒不是不可能,但是同樣換句話,若是真的有周倉這個人的話,那麽也不應該按照已經經過多次改編的《三國演義》來解釋。
《三國演義》更多的是借鑒的《三國誌平話》,換句話,《三國誌平話》應該算是最老,最開始的一個版本了,而在《三國誌平話》中也寫到周倉,但是卻不是他死在了麥城。
諸葛亮六出祁山時,又有一個周倉。周倉用木牛流馬運糧。司馬懿讓人仿照奪來的木牛流馬的式樣也造了幾百匹,用木杵一打,隻可走幾步。他納悶,諸葛亮的木牛流馬,打一杵可行三百步,我的怎麽就打不動呢?過了幾,周倉來下戰書。司馬懿卻讓人把周倉灌醉,問他,諸葛亮的木牛流馬有什麽訣竅,你告訴我,我給你萬貫金銀珠寶,讓你滿家富貴。周倉笑著,那當然有訣竅,軍師的木牛流馬,提杵人都念木牛流馬經。又,這些人都歸我管,今夜裏我回寨去,把木牛流馬經寫好給你。司馬懿大喜,給周倉三十貫金珠,兩匹好馬,還,待寫來後,還要給重賞。過了三,司馬懿派人去接,周倉早已走了,隻留下諸葛亮的一封信,上寫道:“自古以來,沒有五個人會造木牛流馬。你是魏國名將,還向我學木牛流馬經,這不讓人笑話嗎?”氣得司馬懿把信撕得粉碎。
所以,在真正史書上,記載的隻有關羽和關平兩個人明確的戰死在了臨沮,而趙累不過就是關羽在荊州提拔的一名武將,而且還不是多麽重要的武將罷了。)
劉複將周倉迎進來自己的房間,也是十分熟絡的給他倒上茶水,和他慢慢的敘話。
“周倉將軍來這裏,應該不是隨意來的吧,可是有什麽事情麽?”劉複雖然和周倉關係還算不錯,但是他可不相信周倉會閑來無事和他來這裏閑聊一二,“周倉將軍,有話還是直吧。”
周倉剛剛拿起茶杯,都沒有來得起好好喝一口茶水,就聽到劉複的話,這讓他也頓時沒有了喝茶的心思。
“某家一直就,你這個子看似莽撞,實則心細,今日看來果然如此!”周倉先生輕笑了一聲,然後搖了搖頭,“的確是有些事情想要找你好好談談。”
“周倉將軍,有話直就是了,何必這般遮遮掩掩的!”劉複倒是十分的隨意,絲毫沒有什麽擔心的樣子,或者,周倉想要什麽,其實劉複心裏已經知道了。
“現在關家,很不容易!”周倉先了這麽一句,“關將軍去世之後,很多人都認為荊州失去就是關將軍的責任,緊接著黃漢升將軍死在了家中,法孝直也死在了府邸之中,彭永年被貶斥,廖公淵被罷免,然後現在孟子度也反叛了,劉封公子被斬首在成都鬧事之中。
曾經那個聲名赫赫的西川,現在突然變得有些人才凋零了起來,反觀當時被我等一直看不起的曹氏,現在反倒是開始了人才濟濟的架勢,曹真被拍到了雍涼,調回來的那個蘇則。
還有那個老的都快走不動的張既,以及現在在南邊和江東摩擦不斷的夏侯尚,曹仁等人,有老有少,就這麽短短的一年時間,不知道為什麽我們兩方人馬就調換了!”
周倉話的時候,眼睛裏突然有了傷感,他或許是想到了明明一副已經穩勝的局麵,是怎麽做到現在這種的。
關羽用自己的性命,換來了孫權和曹氏的交惡,將孫家再次拉到了自己的一方,並且讓西川有了足夠的修養生息的時間。
漢中一戰,對西川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若非最後曹氏實在是堅持不住了,他們也就徹底的打崩了,到了最後的階段,雙方已經不是在比拚實力了,那純粹就是在比拚自己的潛力了。
曹氏搬空了整個雍涼和司州,甚至剛剛恢複元氣的關中也被他搜刮了半。
劉氏將整個西川這麽多年的積累打光了不,更是讓荊州都開始派兵支援了,在江東和曹仁兩方人馬夾擊的情況下,讓宜都太守,江陵守將孟達出兵上庸,直接拿下上庸,側麵威脅漢中。
可是這種後果就是,曹氏還有的是時間能夠恢複元氣,但是劉氏時間確實不夠了,西川結束了之後,還有荊州,荊州之外還有上庸,這些地方都暴露在了江東和曹氏的兵鋒之下。
江東不會放棄荊州的,曹氏也不會放棄荊州的,所以雙發開始了沒完沒了的試探和進攻,最後是關羽開始動手了,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想要讓已經出現人才匱乏的曹氏再次匱乏一些。
更加的想要爆發江東內部的矛盾,一個有著奪之功的寒門大都督,在江東怎麽也不會收到四大世家為首的本土勢力的歡迎,等到雙方鬥的不可開交的還是,孫權也一定會插手。
所以等到這些都結束了,西川至少能夠有不下五年的時間用來修生養息,隻要有著五年安穩的時間,漢中就能再次變成前線糧倉,魏延也就有實力出兵漢中了。
馬孟起雖然倨傲,但是他的年紀和經曆在這裏,隻要卡住他的兒子,讓他去雍涼作亂,西川未必就不能一次拿下整個雍涼之地,進而鯨吞關中之勢!
至於荊州,這個地方從最開始的要地,現在已經變成了半塊飛地,與其夾縫中求生存,一邊出兵樊城,一邊提心吊膽的心江東大舉進攻,還不如將這裏送給江東,然後封鎖江州一線,江東動不了,曹氏更是夠不著。
集中所有的力量,然後從漢中出兵雍涼,然後從雍涼和漢中兩個地方,在包圍關中,縱然關中四關,那也攔不住恢複了力氣的西川。
沒有了曹孟德,再加上曹氏逐漸開始興起的那種風氣,十年,隻需要十年,他的那位大哥劉玄德,未必不能在長安或者洛陽,再次祭奠先祖一番啊。
結果現在,在周倉的眼中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兒了,整個疾患亂成了一鍋粥一般。
所有人不去想著怎麽恢複民生,總是在怪罪荊州之失,諸葛亮為了給劉禪造勢,更是不斷的讓人鼓吹他的隆中對,讓他的隆中對一度壓過了當年魯肅的榻上策。
這下子,劉禪的地位穩了,諸葛亮也變成了蜀漢的丞相,但是關雲長卻是成了罪人!
若隻是如此,那也就罷了,在周倉回來的那一,他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但是他發現,沒有人去關注民生如何,或者,唯一一個注重民生的不是哪個謀臣,而是一員武將,趙雲趙子龍。
可是這員武將,偏偏還被冷落了。
已經一年多了,漢中大戰也已經快三年了,本來按照關羽的想法,現在的西川就算不能完全的恢複生機,那漢中之地也應該有了不少生機,西川多少蠻人,多少羌氐胡人,甚至還有這獨有的賨人。
這些都是藏在大山深處的,隻要將他們弄出來,別填充一個漢中,便是將益州的人口再翻上一倍,也並非是不可能。
可是這將近三年的時間,張翼德在飲酒,最後差點將自己給喝死,雖然沒有喝死,不過現在也是死了。
魏文長在漢中升官發財,有事兒沒事兒就去關中和雍涼之地挑釁,現在倒是升官發財了,可是現在漢中別屯田了,便是曾經還算富饒的地方都已經荒草覆蓋了。
當年被稱之為下糧倉的漢中,如今居然要靠著西川的供給。
南中四郡倒是沒有鬧事,隻不過也都是聽調不聽宣的,誰也不搭理誰,便是劉玄德都沒有想要清理他們的意思。
西川的世家現在玩的十分開心,劉玄德似乎也和他們玩的十分開心,平衡權利,似乎成為了他現在唯一的樂趣,讓他樂此不疲!
若隻是這樣,周倉最多也就是不滿和失望罷了,最讓周倉無法接受的是,他們將這一切,都歸就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就是因為關雲長大意失了荊州,讓西川失去了爭奪下的機會!
劉複聽著周倉完,雖然已經經曆過一次了,但是,還是滿心的失望,這個世間有一句話,那就是活著的人永遠比死了的人更重要,但是從來沒有人去探究,他到底是為什麽而死。
“周倉將軍,息怒吧!”劉複知道能的隻有這麽一句話,他是一個外人,除此之外,他什麽都不能多。
周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朝著劉複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在關家修養,我知道關家現在的狀況,老臣之中能夠給關家上話的人,隻有兩個人,一個張飛已經死了,一個趙雲被冷落了。
除去這兩個人,其他人恨不得將關家除之而後快,就為了能夠用關將軍的名聲徹底的將他們的無能壓蓋過去,所以,現在很多人都看準了關家現在的虛弱,想要讓關家徹底的消失。”
“所以呢!”劉複將茶湯放下,心中有些明白他想要讓自己做什麽了,隻是還不確定。
“關將軍的刀法現在隻有你會,二公子雖然聰慧,也是文武雙全,但是卻不善於教導旁人,而且最近二公子身體不好,若是日後有了什麽危險的話,恐怕會有”
“所以你想要讓某家教導關家子弟麽?”劉複輕笑了一聲,“你可知道,我一旦這麽做了,那就是關家之仆,和”
道一般的時候,劉複就有些不下去了,“你可知道這麽做對我意味著什麽!”
“某家知道!”周倉臉色也是十分的尷尬,“某家看的出來大姐和劉複兄弟你們之間的事情,某家也知道自己這麽要求有些過分,但是現在能夠讓關家從新走向”
“好了,你出去吧!”劉複沒有讓他完,然後就開始了送客,看著周倉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劉複一點也沒有開心的意思。
當周倉離開之後,劉複端著那茶碗,然後不斷的沉默了起來,眼神也漸漸的出現了深邃,就這麽看著自己手中那已經空了的茶碗。
最後劉複將東西放下,然後猶豫了一番,也沒有拿上他那用布條裹好的大刀,就這麽自己打開門走了出去。
這裏已經是關家的後院了,沒有什麽太多的人,便是一些婢女都十分的稀少,看得出來關家的確是人丁不旺,聽聞關羽將軍的兩個兒子,長子關平和一生未娶,曾經有人想要撮合他和趙家的女兒,最後貌似也沒有結果。
次子關興,雖然現在還未到雙十,但是卻有了兩個兒子,長子關統更是已經開始習文練武了。
隻不過因為孩子他爺爺的原因,本就沒有什麽大儒願意教他,現在更是少之又少了,整個西川之地的大儒,總共就沒有多少。
諸葛亮雖然喜愛關興,但是也不會屈尊去教導關興的兒子,再了,連關興都沒有得到教導完,誰會去在乎一個更的孩子。
這就導致了關統已經四歲了,卻是還沒有啟蒙。
現在劉複就已經走到了關家的校場之中,看著還在不停的揮舞著一根大木棍的關統,不由的入了神。
關統作為關興的長子,理論上應該是和關興長得最像,但是關統卻不是這個樣子,關統長得很像他的伯父,也就是和關羽一同在臨沮被東吳斬殺的關平。
年紀,倒是長得頗為雄壯,一副虎頭虎腦的樣子,不過也看得出來,這子雖然毅力不錯,韌勁兒也足,但是卻沒有太好的教導,而且看他的打扮就知道,沒有被啟蒙。
“劉複壯士!”就在劉複看著關統入神的時候,關興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朝著他輕笑著道,“兒可有什麽不妥之處麽?”
劉複看了一眼身邊的關興,不由的輕笑了一聲,“孩子很好,賦也很好,隻是這麽練下去,卻是練不出什麽章法來,而且這個年紀,啟蒙讀書遠遠要比其他的更加重要。”
劉複完之後,還專門看了一眼身邊的關興,看到他的確是臉色有些難看,而且有些寂寥,他又何嚐不知現在應該讓孩子幹什麽,可是他想又能如何,現在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他也沒有辦法。
最後關興也沒有出什麽來,而是直接朝著劉複拱了拱手,“宴席已經弄好了,壯士隨我入席吧。”
完之後,劉複就被關興拉著走了,而路上,還碰到了被關老夫人拉著的關銀屏,這不過這次關銀屏見到了劉複,卻是主動將自己的頭低了下去,似乎是不敢看他。
劉複看到這幅樣子的關銀屏,也是輕笑了一聲,從周倉出現開始,他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一行人就這麽來到了前麵的大堂之中,的確是已經擺好了宴席,現在乃是戰時,雖然是為了慶祝關銀屏歸家,但是邀請的人,卻是不能夠有什麽大人物,都是一些官員子弟罷了。
太子劉禪如今正在監國,自然是不能來的,不過還是讓使者前來祝賀,並且邀請關銀屏和關興兩人回頭入宮。
至於其他人,霍峻之子太子舍人霍弋,張飛之子西鄉候張紹,趙雲二子,趙統和趙廣,馬超之子馬承,魏延之子魏昌,魏容二人,還有益州大臣李恢之子李遺,被雍闓送到江東的張裔之子張毣和張鬱等等。
看著這麽一群官二代,將二代們,劉複隻感覺有些好笑,因為曾幾何時他也曾經參加過這種宴席,那個時候,他雖然不是主角,但是卻是需要其他人仰視的。
便是他一句話不,席上之人也不敢對他有絲毫的輕視,他還記得那時候宴席上有一個人,他叫劉玄德。
時過境遷,他現在已經隻能將自己打扮的幹幹淨淨的,然後靜靜的看著其他人互相寒暄,看著他們或針鋒相對,或笑裏藏刀,劉複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若是無聊,一會兒先生就找理由前去休息吧。”就在劉複準備找個機會假寐一會兒,一個嬌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劉複身子猛地一僵,就算他不需要回頭他也知道後麵那個人是誰,隻是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麽出現在他身後的。
看見劉複一動不動,關銀屏的眼眸低沉了一番,然後朝著劉複微微行了一禮,“先生辛苦,奴家就先走了。”
劉複還是一聲不吭,裝作什麽都沒有聽見一樣,直到關銀屏從他的身邊走過,走到一個最為顯眼的地方坐下,他才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關銀屏看著劉複這個樣子,眼睛也是低了下去,不再多看他一眼,或許他們之間就在這短短的半時間之中,出現了裂痕,無法彌補的那種。
酒宴就在這種情況下,慢慢的開始了,眾人都依次入座,看樣子他們認識也不是一兩了,自己坐在那裏倒也是輕車熟路,最重要的是劉複很自然的最後挪到了末位,也不妨礙他們。
舞姬,歌姬頻頻上場,美酒佳肴不斷的奉上,一群人似乎有些醉生夢死的趨勢,一群人也在給蜀漢的皇帝劉玄德歌功頌德,仿佛明年他們就能一戰將江東全部拿下了。
而在酒過三巡之後,劉複都已經打算差不多找一個時間就離開的時候,突然平靜的宴席上,出現了一個有意思的事情。
“砰!”一個酒壇突然被人扔到了地上,然後趙雲的次子趙廣直接有些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朝著主位上的關興道,“子,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關興看著已經有些要發酒瘋模樣的趙廣,不由的眼睛眯了下來,他是設宴,來的都是曾經和他一樣,仗著父輩的將二代,官二代們,當然是要嬉笑的。
“阿廣!”關興還沒有話,趙廣的哥哥趙統就臉色一沉,直接冷聲道,“你喝多了,回家中去!”
“哈哈!”趙廣沒有聽哥哥的話,而是冷笑一聲,“回家去?我等哪裏的家?哪裏還能回家?”
這話,趙廣“蹬蹬蹬”的往前走了兩步,然後伸出手指著主位上的關興,厲聲喝罵起來,“你這廝,現在是不是很開心,你父親死了,你哥哥也死了,你就是關家的家主了,我趙廣告訴你,你不配!”
趙廣的話,的是十分的難聽了,但是眾人還是能夠看得出來,一旁阻攔他的趙家長子趙統,臉色雖然難看,但是卻頗有些讚同的意思。
“趙家二公子喝醉了,將他送回去吧!”關興陰沉著一張臉,最後還是強行壓製著自己的怒火,然後讓趙廣回家,莫要再在這裏帶著了。
不過關家的那些人,雖然還算是健碩,但哪裏是趙廣的對手,直接被喝醉了的趙廣幾下子就扔到了一邊,趙廣可不是關興關平,從就賦不錯的他,被自己的父親帶在身邊,雖然這輩子是達不到趙雲的地步,但也不是閑雜人等能夠比得了的。
“混賬!”就在趙統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的時候,一直在主位上坐著的關興突然冷哼了一聲,然後快速的衝了下去,就要靠自己將趙廣製住。
隻可惜趙廣雖然喝醉了,但是他畢竟年長於關興,再加上他隻是有些醉,卻不是大醉,憑著氣力上的優勢,關興竟然一下子沒有能夠將他拿下來,這一下子,卻是讓關家丟臉了。
就在關興臉色陰沉似水的時候,趙統直接出手了,將兩個人分開,然後攔在兩個人的麵前,一臉和善的勸著兩人。
但是這個樣子的趙統,讓關興以及關家的臉麵更加的難看了,甚至關興都有些想要和趙統打上一場的衝動了。
就在氣氛慢慢陷入尷尬的時候,劉複突然看到了坐在那顯眼之處的關銀屏,臉色難看,卻又是不知道應該怎麽辦,頗有一副柔弱可憐的意思。
“哎!”劉複悠悠的歎息了一聲,然後緩緩的站了起來,並且在所有人,在關銀屏的注視下走到了趙家兄弟的身邊。
“趙廣公子,該回去了!”完劉複一把握住了趙廣的前臂,就要將他拖走。
趙廣看著一身粗布麻衣的家夥還想拽自己,頓時臉色一黑,他看著這個麵目可憎的家夥,他記得這個好像是將關銀屏護送回來的家夥,叫什麽來著他已經忘記了。
“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你也敢對我呼來喝去麽?”趙廣臉色一黑,然後用力的掙脫,就要將劉複直接摔出去。
隻不過剛剛十分威猛的趙廣,此時卻是被劉複給摁在了原地,動也不能動,然後就在趙廣的震驚的眼神之中,被劉複拖了出去,這一下,便是趙統和關興兩個人也有些震驚了。
“你這子,不知好歹!”趙統看到自己幾乎沒有反抗能力的就被劉複這麽拖著離開,頓時怒了起來,然後大吼一聲就要一把抓向了劉複的脖頸之間。
“啪!”一隻手,摁在了那隻抓向了自己脖頸的手腕上,劉複看著有些迷嘴的趙廣,“若是你沒有喝醉,或許還能給我過兩招,但是現在你還不行!”
完之後,劉複一個反手,然後欺身而入,再一個肩撞,將趙廣給撞了出去,同時幾個管家的仆役趕緊將他架住,不傷及他麵子的將趙廣帶走了。
當劉複想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麵的時候,一旁觀戰的趙廣突然叫住了他。
“這位兄弟等等,這是我趙家和關家的事情,剛剛舍弟做的的確是不對,但是不知道兄弟是什麽身份,居然這麽熱衷管我們兩家的事情,可是有這麽什麽特殊的身份不成麽?”
趙廣的話比他弟弟更加的不客氣,很多人看向他們兩兄弟的眼神都有些變了,尤其是李恢的兒子李遺,此時居然主動站了出來,要給他們當一個和事老。
“哎呀,趙大公子何必這般呢,大家都是朋友!”李遺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他覺得自己和關家的關係還是不錯的,“這樣,你們都給某家一個麵子,握手言和罷了!”
完之後,李遺還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語的劉複,他確信這西川之地沒有這個家夥的名字,也確信西川之地沒有這麽一號人物。
“那個,就是你!”李遺指了指劉複,“還不給趙家兩位公子低頭認錯,好好道歉,某家相信他們兩位的身份和地位,絕對不會為難你的。”
若是放到兩三年前,恐怕現在李遺的臉上已經被劉複打的滿臉血了,不過現在經過了這麽長時間,經曆了這麽多事。
“多謝李公子了!”劉複已經知道李遺並不是想要嘲諷他如何,那是真的對他好的一個人。
雖然李遺不認識他,甚至還有一些不太會話,但是李遺確是真的保護了他。
若是一般人,得罪了趙家的兩位公子,便是有關家的人護著,最後也落不下好。
劉複在給李遺道謝之後,也將身子轉向了趙統,直接彎腰行禮,但是他道歉的話都還沒有出口,那趙統就再次阻止他了。
“我弟弟技不如人,這點你不用道歉!”同時趙統還冷冷的看了李遺一眼,“還有你,你做事就比不了你堂弟李球,至少他就知道這個時候不該來這裏插嘴,我趙家是那種仗勢欺人之輩麽?”
李遺被趙統這麽一,臉色也滿是尷尬,然後不禁諂笑了一聲,倒也沒有生氣,他的確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趙統看著劉複,“你到底是什麽人!還有,某家可曾見過你麽?”
趙統這句話倒也不是瞎的,當初他父親趙雲曾經是桂陽太守,和他母親也是在桂陽相遇的,所以他們一家子在桂陽生活過一陣子,這同屬荊南四郡,長沙和桂陽又不遠,他們自然是打過照麵的。
隻不過當劉玄德進入荊南的時候,劉磐已經徹底隱退了,便是劉複都不怎麽和他們交往了,平素裏去桂陽也就是去找幾個伴當,然後一起進山打獵罷了。
不過若是趙統的父親趙雲在這裏,一定能夠認出劉複來的,因為真要是算起來,他們兩個人還是有些交往,趙雲曾經拜會過劉複的父親,荊南第一將劉磐。
雖然最後兩個人沒有正式交手,但是趙雲和劉複也是好生過話,互相見過禮的,而劉複也曾經去趙雲的大營之中,替自己的父親給他送信,對趙雲,劉複一直行子侄禮。
劉複看著趙統,看著這張和他父親有著三分神似的臉,卻沒有那一身文靜中帶著傲骨的氣質,不由的搖了搖頭。
“將軍沒有見過某家,實在是抱歉!”劉複再次彎腰行禮,“某家知道自己剛剛莽撞,實在是得罪了兩位,不過某家也知道,趙家乃是君子之家,不會行仗勢欺人之事!”
完之後,便要轉身離開,隻不過這次,他再次被攔住了。
“某家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是何人?”趙統再次攔在了他的麵前,這一次,趙統的眼睛中似乎有著一些其他的東西。
“某”劉複看著趙統,看著一群看戲模樣的賓客,還有臉色十分難看的關家兄妹,“某家,關家給關統請來的老師!”
“唔”趙統看著麵目可憎的劉複,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關家刀法自成一脈,你也配稱之為關統那娃娃的老師?還是,你是哪個大儒或者是他座下的弟子?”
“能不能教導關統,那是某家的事情,不過你若是非要文事,雖然某家不管他的文事,但是某家要是論起來,還真教得了!”著話,劉複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來一塊玉玨,這是管寧當初給李鍪的,而李鍪讓張世平給他帶來的,都是一個目的,關鍵時刻避禍保命!
那玉玨通體素白,潔白無瑕的就是它這副模樣,然後不僅如此,上麵還有古法刻著一個“管”字,這是管家的標準,有這個,就代表這個人乃是管家的弟子,管寧的弟子。
當世唯一的一個真隱士,真大儒,管寧管幼安的弟子!
“你是管先生”那趙統也不是一個傻子,看到那玉玨,自然知道這代表了什麽,不過這次是劉複打斷了他的話。
“某家不是,某家隻是管先生的記名弟子,跟隨過管先生罷了!”雖然李鍪在信中再三強調了,在必要的時候,讓他打著管寧的旗號坑蒙撞騙都好,總之要保住自己的。
但是劉複覺得就憑自己的這個性子,能到剛剛那個份兒上已經十分不容易了。
趙統聽到劉複的話,雖然鬆了一口氣,卻也是話謹慎了一些,他可不想給自己的父親招黑。
“雖然您是管寧先生的弟子,但是您卻也不教導他的文事,至於這功夫,關家和我趙家雖然現在有些齷齪,但是不得不關家的刀法還是十分不錯的,雖然這關興子沒有學到十之一二,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得了的。
所以,對於您的身份,某家還是有些疑惑!”
趙統這話的是讓關興也有些沒臉麵,讓劉複也有些無語,不過兩個人卻也實在是沒辦法反駁這個家夥,畢竟他的,在某種情況下來,真的是十分在理的。
而且關興也不知道劉複為什麽要這麽,就在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麽應承這件事的時候,一個雄渾的聲音從外麵傳過來,“他的確是關家請來教導關統武藝的,他也配做這個老師!”
隨著話音落下,兩個人從外麵走進來,一個臉色黝黑,渾身肌肉充滿了爆炸的感覺,同時身材高大如同一座山一樣,正是曾經關羽的副將,扛刀將周倉。
而另一個人,雖然沒有周倉那般威猛,麵相也是十分自然柔和,但是那種氣勢,哪怕不和他對視,但是那種有如泰山一樣的壓迫感,也能感受到一個滿懷。
“周倉將軍!”
“趙雲將軍!”
“父親!”
“周倉叔父!”
在場的眾人依次對兩個人見禮,雖然周倉的地位不如他們的父親,但這是因為荊州沒了,若是荊州和關羽還在,這裏麵有幾個人的家裏敢比周倉還高的?
至於趙雲就更加不用了,趙雲的確是收到了冷落,但是這冷落也不妨礙趙雲的地位啊,就看趙雲辦的事兒,頂撞劉備一次,頂撞劉備兩次,頂撞劉備三次。
每一次都能將劉備得罪到死,但是最後他仍然是劉備最強的心腹。
為什麽這麽,趙雲反對征伐江東,但是現在趙雲的官職是什麽,征南將軍,江州都督,這次大軍在前作戰,然後趙雲雖然不是親赴前線了,但是他要確保後路。
也就是,趙雲是劉備留下的,給自己,給自己的大軍,留下的一個後路,一方要防備江東的突襲,一方要防備曹氏的襲擊,這種地方除了自己真正的心腹誰能勝任!
鎮南將軍也就算了,還在前麵加了一個中護軍!
也就是,趙雲現在可以仗著征南將軍在必要的時候臨時發動衝鋒和進攻,同時還能隨時接手劉備的中軍,接受大軍的指揮,這代表著什麽,代表著趙雲是劉備認可的副帥。
掌控後路的副帥,這是要瘋了的節奏啊!
所以在趙雲出現之後,這個宴會的氣氛都變了,變得無比嚴肅,仿佛隨時都要出征了一樣。
不過趙雲卻是沒有看他們,而是看著劉複,看著他臉色那猙獰恐怖的傷口,“咱們”
“人劉複,見過趙雲將軍!”劉複現在不歸屬任何勢力,所以隻能稱呼趙雲為趙雲將軍。
“將軍?”趙雲輕笑一聲,“你來這裏了,不先去你叔父家裏,倒是先來這裏了,你是想要幹嘛?多年不見,不認我這個叔父了不成?”
趙雲似乎是沒有看出劉複的可以疏遠一樣,直接走到了劉複的身旁,一巴掌拍在了他的頭上。
“將軍”劉複被這一巴掌拍蒙了,他以為趙雲會主動的和他疏遠一些,但是沒想到趙雲毫不在意。
“還叫將軍?”趙雲冷哼了一聲,眼睛一眯死死的盯著他,讓劉複不由的笑了一聲,輕聲喊了一句,“見過叔父!”
“哈哈哈,好,好!”趙雲聽到了這一聲久違的叔父,不由的大笑了起來,然後一把將劉複拉出了房間,要和他好好聊聊。
這一屋子的人都被這一聲叔父給嚇蒙了,這個麵目恐怖的家夥,居然還有這重身份,別其他人,便是趙家的兩個子現在都有些懵,而喝醉的趙廣,此時感覺自己醒酒了!
而最重要的就是關銀屏了,他隻知道這個人對自己很好的,但是他是什麽身份,他有什麽身份,關銀屏一概不知,劉複沒有過,她也沒有問過這方麵的事情,而今,似乎這個男人不一樣。
“統兒,回家去將某家的長槍取來!”院子中的趙雲突然一聲大笑,然後大吼一聲,“某家要和侄兒練一練,看看他現在武藝如何了,能不能當統兒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