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住長安南,君住長安北(八)
聽榮玉,老皇帝這一夜一被折騰的很是不輕。蕭貴妃為了找到傳國玉璽,不僅不給他吃飯喝水,還與宮女一同用繩子差點將他勒死,幸虧當時太子及時趕到。不過,等蕭不凡被擒後,老皇帝反過把來收拾起人也沒有心慈手軟。
二皇子被北庭王派重兵團團包圍,他見自己大勢已去,選擇了畏罪自戕。而蕭貴妃在親見著弟弟蕭不凡被五馬分屍後,嚇得瘋瘋癲癲,當場生吞砒石而亡。
風光過,然後慘敗如斯。光是聽著,已讓人百感交集。
秉燭送了榮玉,等清荷拴好大門,我倆往回走的時候要不是靠的近互相扶著零,恐怕是要被相爺給嚇得當場去世。不知道他又受了啥刺激,好好的大門不走,非要學人家翻牆!
你翻就翻吧,還翻的跟賊一樣,偷偷摸摸的。
夜闌人靜,我隻有一根蠟炬,起先哪能瞧得清是他,見牆上有人,依照本能的喊了兩嗓子抓賊,很快就被清荷捂上了嘴巴:“公子別喊了,是相爺。”
我幽怨地瞅了牆邊半晌,果見相爺黑著臉走了過來。他使了個眼色支走了清荷,極為自然地接了我手中的蠟炬,牽住我的手,一邊走一邊嫌棄地數落:“你你瞎喊什麽,清荷都知道是爺,怎地你就眼拙地看不出來?”
我沒敢告訴他那是因為他老人家翻的動作太猥瑣,一點也不符合我對他謫仙美男氣質的幻想,隻道:“相爺怎麽這會來了,為何不走大門進?”
不問還好,一問相爺又有理了:“宮門口有人轉身快得很,爺沒瞧著正臉,隻好一得空便奔這兒來瞧了。既是夜奔,哪能從正門入?你還嫌蜚短流長不夠多?”
我:“……”摸著良心問問自己,再多的蜚短流長不都是您老人家親自和我搞出來的嗎?有人之前可不是這樣的。
這如今又是深夜又是翻牆又是摸手的,連夜奔這種詞都口不擇言地用上,倒是顯得我倆更像是偷情的了。
進了屋內,我試著找了個比較安全的話題:“相爺吃飯沒?我們這還剩下許多飯菜呢,要不給你熱一熱?”
相爺瞅了瞅我依舊支棱得老高的的胳膊,自己倒了杯水喝了,笑道:“合著我是上你這討飯來了?”
我以為他這樣是吃過來的,於是咧嘴笑著,狗腿道:“哪能呢?”
哪想他閃著一雙亮晶晶的桃花眼,接著又道:“也罷,現下雖不能指望上你為爺洗手做羹了,爺熱熱菜你在一旁瞧著也是極好的。”
“……”
我再一次憂傷了。
愛情好像會讓人變成傻子。是我害了相爺!
陪著相爺熱了菜,又陪著相爺一起吃了些後,倆人複又談到宮變之事,我想起蕭貴妃等饒下場,不由與他感慨道:“來人世一遭,真是不到最後一步誰也不知道自己會如何死去,否則大抵也沒贏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這樣令人懊悔的言論代代相存於世了。”
他道:“儲太祝也曾勸世人,人生如蜉蝣,一往不可攀。然即使見了生,見了死,又有幾人能甘心於現狀?可見,欲壑難平,乃是本性。”
我問他:“相爺往後可想再攀一攀?”
他笑笑,摸了摸我的頭,:“等明年,我們也去外麵走一走,遇見乞討的就給他買個熱乎乎的饅頭,遇見不平的就幫他想想辦法,遇見好人就與他交個朋友,遇見壞人就揭穿他讓別人有所防備,好不好?”
我拿了他的手背覆在眼睛上蹭了蹭,啞聲告訴他道:“好。”
東宮這條路不好走,我與相爺亦然。
其實朝廷上下都清楚,老皇帝身子骨今年已不太好,現在縫了此禍,無疑雪上加霜,撐不了太久。
在邊境,為了交易,太子殿下承諾待他登基,必還我阿爹他們一個公道。
這恰恰成了我近來愈發感到內心空無的症結所在。
太子殿下將來也許會是一個好皇帝,也許可信,也許不可信。
一條路,我心向往之,奔了三年,不能未果,但一直徒然。於別人最大的意義,隻是我身在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