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住長安南,君住長安北(一)
從金鑾殿到皇宮門口,我走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鋪給士大夫的禦路很長,長過了長安城的長街。不知那些士大夫們,永垂竹帛的,籍籍無名的,是否也同樣都是在這條路上,走著走著,就走完了平生。 若有歲月可回首,我曾望著人遠去,人也曾望著我遠去,彼此別時難,見時更難。惟有一人,我回頭,他在。我抬頭,他也在。或一身白衣,或笑意盈盈。 裴度那子舉著胳膊大力地朝我搖了下手。我笑了下,邁步走了過去。 相爺雙手依舊負後,麵上笑意盈盈,身旁站著榮玉、趙元吉、溫七郎、時欽、韓章和裴度。 這樣一群人中,王侯將相有之,白衣公卿亦有之。 太陽掛在城南,照耀在每一個饒頭頂。我與他們麵對站定,發自內心地笑著,張開了右臂,道:“都在這等著安慰我呀,要不要抱一下?” 裴度的胳膊還肆意地搭在韓章的肩上,他笑著,轉頭沒心沒肺的去問一旁的溫七郎:“溫兄你,我們若抱了會不會被段相爺打一頓?” 溫七郎笑著瞥了相爺一眼,合上手中的折扇,扭頭使壞地告訴他:“有可能會,所以裴兄你要慎重。” 罷,自己倒是個不怕被相爺打的,過來輕輕抱了我一下,道:“喜兒,歡迎歸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謝溫兄惦念。” 裴度頓時大呼上當,一臉受贍趕緊過來象征性地攬了下我的肩膀,道:“陶兄新官上任,被相爺打不打不重要,還是要抱一下的。” 榮玉和韓章趙元吉他們也笑著過來輕輕地攬了下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輪到時欽時,就她仗著自己是個姑娘家家,一點也不怕相爺的淫威,將我抱得最緊,用最正經的態度著最玩笑的話:“喜兄,苟富貴,勿相忘。” 我亦笑著應她道:“好嘞,時兄。” 趙元吉一向溫溫和和,他道:“我們幾人兌了些銀兩,準備一起去君再來給陶大人接風洗塵,還望陶大人賞光。” 我抬眼望向相爺,他微微點了下頭,順便伸手將我拉到了身邊。我扒拉著他的胳膊,探出腦袋衝趙元吉回話道:“要得,要得。” 眾人霎時又都望著我和相爺笑的意味深長。我縮回腦袋,有些憂贍覺得我和相爺的斷袖已經開始進入了正大光明的階段。這京城裏的人也忒開放了些! 君再來酒樓裏,大家照顧著我這個傷患,都很默契地沒有點酒。我們打朝堂裏而來,坐於市井廂房一隅,互相以茶代酒,從南聊到海北,從孩童侃到老朽,難得一次無關仕途和權貴。 回相府的路上,我告訴了相爺老皇帝賜宅之事,他果然很不開心。不要臉地將我摟在懷裏抱了半晌,道:“過幾日,等傷再好些,讓清荷同你一起過去,不然爺不放心。” 外麵十九還在悶頭駕著馬車,我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肩膀,聲道:“你是不是有點傻呀,那宅子在城南,相府在城北,清荷同我一起過去不是就要和十九時常見不到了?” 相爺握了我的手指,簡直委屈到理直氣壯:“你也知道你在城南,我在城北,隔得那麽遠,不能就隻我倆時常見不到。再你一向沒良心,有清荷看著,你總不能哪負了我去。” 等我滿臉問號地聽完,車廂終於莫名地顛了一下。我想,如果十九能夠不畏權勢勇於爭取自己的愛情飛進來將他家相爺一頓打回原形。到時,我必不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