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封我高官許我厚祿(七)
殿內就剩下我和老皇帝和內侍公公三人。內侍公公立在一旁低著頭作壁上觀。 老皇帝坐在龍椅上朝我招手時有一丟丟的慈祥:“陶卿莫要拘束,何不離朕近一些?” “是。” 知他這是有事要問的節奏,我稍稍向前挪了幾步,心中膽寒又頹喪地盤算著一會該如何答複他才比較好。 不出預料,老皇帝果然還是把他們家那套典型的打個巴掌給顆棗的本事給使了出來:“胳膊還疼嗎?” 如果問這話的時候他不是坐在皇宮裏萬萬民之上,而是在別處,可能聽起來和尋常人家慈祥的老爹也沒什麽兩樣。 但當他是坐在金鑾殿裏穿著黃袍的老皇帝,溫言就也讓人覺得刺耳起來。 “多謝皇上關懷,不疼了。”我再一次發表著我的違心言論。好在今日外麵朗氣清,並不會出現驟然打雷的尷尬場麵。 老皇帝呷了口茶,有些隨意地將右手搭在龍椅上,身子半倚著,好似與我在話家常一般,卻又句句涉及宮闈秘事:“太子在大昭見著她了?” 上月去北魏,我自作聰明,將老皇帝與太子之間的齟齬當作是他們父子在權力上的一種互相製衡,倆人不過是一個想要權,一個不肯放權而已,太子殿下再不濟也不會頭腦發昏幹出勾結北魏這個充滿野心的外戚來攻打自己家江山的破事。哪曾想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個詐死的孝明懿皇後。 老皇帝這幾年根本不是在防太子,而是在防他的太子與孝明懿皇後之間的母子情。 那晚在草原上董大人叮囑我不要亂跑,其實大抵是不希望我與北魏宋家走的太近。 宋家人善戰多謀,出則為將入則為相,手握著北魏的絕大部分兵權與政權,老皇帝著相爺兜著圈子將我弄到長安來難保沒有此意。 “見著了。”我如實道。到了現在這一步,對孝明懿皇後究竟是真心多一點還是假意多一點,恐怕老皇帝自己都要糊塗了。 “她如何?”他又問道。 “挺好的。”我道。 老皇帝望著我,微微笑了下,右手拄起在龍椅的扶手上,用布滿褶皺的手指揉了揉顳顬的位置,沒有再接著問下去。 據有的人見不得舊時的情人比自己過得太好,不知道老皇帝有沒有這種變態心理。很明顯比起孝明懿皇後的不聞不問,他才是沒有放下的那個。 白雲觀裏,太子殿下走在前頭,孝明懿皇後在盯著我的玉佩瞧了多次之後,終於在門檻處喊我留步。 “他好嗎?”她問,眼裏不再是死水一樣的平靜。 我收住踏出去的腳,轉身走回去,將玉佩放到了她的手裏:“他在昌平寺。” 過了會,老皇帝似是傷情完了,又想起我這號人還在跟前杵著,抬了下手道:“你也退下吧。” “是。” 我剛如釋重負,頷首正欲退去,一旁的內侍公公喚了聲:“皇上。” 老皇帝這廂被提醒了下,不再拄著手,坐得端正了些,我尚沒有敢動,他又緩緩開口道:“朕聽聞夫君子愛口,孔雀愛羽,虎豹愛爪,此皆所以治身法也。卿才學兼優,當力爭上遊,不當自甘下遊。南華街有座宅子為上任郎官所居,雖不寬敞,但供卿自作門戶足矣。不知卿以為何如?” 言已至此,我不得不跪下謝恩道:“微臣謝陛下恩典,願不日便遷往新宅。” 看來我與相爺瘋傳的“斷袖之好”,已經不倫不類得讓老皇帝都覺得難以忍受,不惜給我封官加爵賜宅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