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風頭出盡小探花(十五)
侯爺中會元一事才被人們討論的熱火朝,相爺這廂又雙叒叕地帶著新歡舊愛的熱度殺進了長安城四月份吃瓜群眾談笑榜前三甲。
據混跡於民間的吃瓜高手清荷反饋,城中賭坊裏已有不少人開始下注,賭一無所有陶阿喜和北魏尚書太史嘉到底誰能和相爺手牽著手笑到最後。
自打前兩年相爺醉酒墜驢,我在長安城吃瓜群眾的本本上逐漸有了一席之地。每逢相爺有點風吹草動,我的大名必緊隨其後,段不離陶,陶不離段。
久而久之,我聽得多了,竟然也有幾分飄飄然,在與相爺這事上失去了之前突飛猛進的自知之明。
去殿試的那早上,想起書人“情當見麵分外眼紅,為了做下心理準備好與太史嘉在金鑾殿上正麵相逢,我心血來潮地問清荷我和太史嘉現在誰的賭注更勝一籌。
清荷聽了,正在給我束發的賢妻良母的臉蛋瞬間變得一言難盡。銅鏡中,她矯揉造作地低頭拿手指繞著衣襟,和我打著哈哈:“我怕公子聽了,覺得自取其辱。”
那時我不僅閱曆淺薄,還有眼無珠,隻覺得清荷這般是和往常一樣在對我欲拒還迎。
於是為了該死的好奇心,我咧著嘴摸了摸束好的發冠,從交椅上起身拱了拱手,照著才子佳饒話本,衝她撩撥一笑:“清荷姑娘但無妨,公子我承受得住。”
清荷默默地瞅了我一眼,轉身去鋪床,道:“為太史嘉大人下注的銀子已達二百兩。”罷,她頓了一下,又回眸有些同情地望了我一眼,“公子你的……隻有二兩。”
我站在銅鏡前望著清荷在床前來回走動的倩影,咧開的嘴巴一下子就失去了弧度。大清早的剛吃飽,我為啥要如此費勁地來自取其辱呢?
在皇城根下等著排隊進入宮中殿試時,為了緩解憂傷,降低存在感,顯得不那麽凸出,我特意沒和全場會發光發熱的會元榮玉站在一起。
不同於上次貢院會試排隊時的安靜如雞,這回貢生們為了排遣即將麵見子的緊張情緒,紛紛三三兩兩湊作一團起了長安城街談巷語的悄悄話。
在一眾陌生的麵孔裏,我也渾水摸魚湊了過去旁聽。然而當聽到他們談論的話題無非是權臣相爺和斷袖相爺時,我感覺我的自取其辱達到了人生高潮。
讀書人不都應該是兩耳不聞世間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然後做學問,考功名,以下為己任的嗎?
什麽時候連讀書人都這麽愛八卦了?
就在我腦子裏不斷的懷疑人生,閃現一萬個為什麽的時候,有位同窗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問得那叫一個溫柔和煦:“這位同窗,你可有曾為那太史嘉和陶阿喜下注?”
我們這個臨時湊成的團,加上我有六個人。那位同窗忽然一問我,我一茫然地抬頭,發現大家都在望著我。
為自己和“情當下注?要這麽瘋狂嗎?
我有些瑟瑟發抖,勉強擠出了個笑容,拱手應對道:“不曾……還不曾。”
團中有位約莫而立之年的大同窗,寬容地朝我笑了笑:“我們也不曾,聽今年來應考的許多考生都壓了太史嘉,等晚些時候殿試出來,不如我們也一同過去湊湊熱鬧。”
“好。”
為了生命的大和諧,我一邊瑟瑟發抖著,一邊仿佛沒有靈魂地隨著眾人拱了拱手,淒淒慘慘地應了下來。
直至大家一起進了金鑾殿,拜見了子,拿了試卷,我還猶自恍恍惚惚,覺得我他娘的上輩子一定是個九章算術題,這太難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