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一）

  之後的幾，在孟桑盡心盡力的指導下，緊趕慢趕，上元節的前一，在繡了拆拆了又繡之後我終於將董公子的像給繡好了。


  雖然針線實在蹩腳，但是由於事先在白紙上畫好了董公子的肖像，又照著畫紙上的模樣一針一線地繡上去，荷包上董公子的像栩栩如生，風華正茂。


  我在滿心歡喜地期待著上元節與董公子約會的同時，又開始貪心地惦念起年前看到的那塊玉塤了。


  如果在繡著董公子像的荷包裏再放上一塊玉塤，那麽分別以後睹物思人他想念我的時刻是不是又多了一分？但凡他在長安有多想念我一分的可能，我都貪婪地想抓住這分可能。


  阿爹今年給我的壓歲錢比往年多了兩倍，年節期間我去找孟桑的時候，順便給董大娘拜了年，董大娘破荒地給了我一個紅包。再加上我年前攢的私房錢，將那塊玉塤買下來應該不成問題。


  初一那日董公子月上梢時，清風樓下，不見不散。


  終於等到上元節這，我早早地換好了新買的粉色的衣裳，梳了頭發，抹了腮紅，擦了胭脂。在阿爹冷漠的眼神下，默默搬著板凳趴在牆邊聲呼喚孟桑。


  剛和孟桑明來意，孟桑連考慮一下都沒有，便道：“四喜，你和我表哥約會，我跟著不太好吧。”


  和董公子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我也不希望有旁人打擾啊。可是我又實在想買那塊玉塤。一想起老板那雙灼灼的桃花眼，我不知怎的就有點望而生畏。


  我抓著孟桑的手哀求道：“好桑桑，讓你表哥帶著築，你跟我買完玉塤就讓築帶你回來好不好？”


  孟桑望著我有點動搖。


  我繼續道：“好桑桑，為了我和你表哥的幸福你就再偉大一次吧。再你不也覺得那賣玉塤的掌櫃長得挺好看的嗎？你就不想再見見他？”


  見我越越不著邊際了，孟桑臉紅了下，啐我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罷又朝屋內望了眼，道，“表哥出發應該還有一會，我進去和姨母一聲，咱們現在就去。”


  “嗯嗯。”


  我進屋將所有的私房錢都揣在懷裏，在阿爹的冷眼旁觀下拉著孟桑一起直奔夜市而去。


  不過將將黃昏，夜市上已經張燈結彩燈火通明。賣浮元子的，猜燈謎的到處都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孟桑拉著我東瞧瞧西瞧瞧，開心的像個兔子，“四喜，原來上元節的燈會是這樣好看啊。”


  我一邊張望著四周一邊問她，“你以前沒有逛過燈會嗎？”


  孟桑有些黯然地搖搖頭，我猜她定是又想起了與她阿娘一起相依為命的日子，於是抱住她的胳膊道：“桑桑，以後歡喜鎮每年的燈會我都帶你來看。”


  “好。”


  孟桑在熙熙攘攘的彩燈下笑著，眼裏充盈著流光溢彩。


  我不由再次感歎，孟表妹真是個美麗又溫柔的姑娘。


  這一年的我向孟桑許下諾言的時候心裏一片赤誠，就像我篤信董公子向我許諾時的赤誠一樣。


  可是後來我才明白，許諾不能隻看赤誠不赤誠。歲月是把殺豬刀，推著人一步一步向前走，我們永遠無法保證這條路能和誰相伴著，能走多久。


  買玉塤的時候，那有著桃花眼的掌櫃望著我與孟桑笑吟吟的，倒未再多什麽，轉身吩咐店二將玉塤包了起來遞與我。


  我接過來問他多少錢，他笑了笑道二兩銀子。


  我將懷裏揣的所有家產都拿出來，數了又數，不夠。


  我問：“能便毅嗎？”


  他依舊笑吟吟的，瞥了眼我手裏的錢，問：“有多少？”


  “一兩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