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故事裏的長安（三）

  急切地完我願意之後，董公子望著我忽地就笑了。


  明明是站在門前光禿禿的棗樹下，是冬日裏沒有一點美感的枯藤老樹。可是此刻樹下董公子淡淡的笑意卻像三月裏的清風，像中秋佳節時的皎月。他不話，隻是淡笑地站在那裏，我心中便有一種撥開雲霧見光明的歡喜。


  董公子的那些話就像一顆定心丸，讓我不再胡思亂想。


  他讓我等，我便隻管在歡喜鎮安心地等著他就是。不管是一年還是三年五載或者更長，都沒關係，因為我相信我的董公子一定是一個守諾的人。


  董公子去長安的行程定在上元節之後，上元節既是他的生辰也是歡喜鎮一年一度的賞燈大會。


  在樹下分手前，我絞著手帕扭捏地問他上元節那可有什麽安排，他淡笑著問：“李姑娘你是準備邀我去賞花燈嗎？”


  我紅著老臉點零頭。


  董公子回眸朝我淡笑，“那，月上梢時，清風樓下，不見不散。”


  月上梢時，清風樓下，不見不散。


  要不是還顧及著點形象，我真是激動得想要仰長嘯一聲，大著嗓門告訴歡喜鎮那些偷偷暗戀著董公子的姑娘們，董公子名草有主了！


  回去的時候不似出來時的無精打采，我一蹦一跳地回到院鄭阿爹正在侍弄他的盆栽，抬頭見我滿麵喜色，問道：“董家公子和你了什麽這麽開心？”


  我在院子裏開心抱著樹轉圈兒，但未和阿爹起董公子讓我等他的事，隻是笑嘻嘻道：“董公子約我上元節去賞燈。”


  阿爹將盆栽心翼翼地擺放在門口，未多什麽，隻是睨了我一眼，道：“出息。”


  我在院子裏朝他扮了個鬼臉，“出息著呢。”


  董公子上元節之後便要出發去長安，生辰禮物我上元節那晚必然是要親手給他的。隻是荷包雖然縫好了，繡像上去步驟要複雜的多，看來過完初一我還是要厚著臉皮去請教孟桑幫我了。


  過了晌午，不再有人來給阿爹拜年。吃過午飯，阿爹難得清閑地搬潦子坐在門口看書。


  我蹲在一旁曬太陽，不由托著腮淡淡地遐想，長安是什麽樣子的呢？真像書人故事裏形容的那樣繁華嗎？

  對了，問阿爹，阿爹見多識廣，讀書又多，一定知道。


  於是我晃著阿爹的胳膊，“阿爹，阿爹，長安是什麽樣子的？”


  阿爹看都不看我，高傲的鼻孔揚到上去了，“不知道。”


  我氣餒，抱著腿蹲在那裏發呆。


  阿爹忽然拿起書翻了一頁，我用餘光瞥見封麵上赫然寫著“長安回憶錄”幾個大字，不由歡喜地叫道：“阿爹你騙我。”


  我從阿爹手中將書奪過來，翻開裏麵的內容，那開篇便是作者的序文，序文裏不僅交代了作者寫這本書的緣由，更是重現了昔日裏作者眼中長安的盛況，“燈宵月夕，雪際花時，乞巧登高，教池遊苑，舉目則青樓畫閣，繡戶珠簾。雕車競駐於街，寶馬爭馳於禦路，金翠耀目，羅綺飄香……”


  讀罷序文，不待看後麵的正文，我便已經可以自行想象那長安的繁華。什麽花光滿路，簫鼓喧空，青樓畫閣，山珍海味，雕梁畫棟，王權富貴皆聚於此處，可不就是書人故事裏的長安？


  隻是我的董公子啊，這一去，便是路途迢迢，歸期遙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