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仙孟表妹(一)
白也許是感受到了我不斷往外冒出的騰騰殺氣,所以趕在大事不妙前,機智地在地上快速地蹦躂了幾下。
等我終於眼尖的發現了它腳上綁著的信箋,我一把抓住它,麻溜的解掉信箋。
它在我手裏撲棱了兩下翅膀,一溜煙地就又咕咕地飛走了。
反應遲鈍的黑從睡夢中醒來,幽怨地望著白逐漸遠去的身影,流著哈喇子喵喵地直劍
雲中誰寄錦書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猥瑣地蹲在牆根底下,左顧右盼環顧四周,確定除了黑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活物之後,心翼翼地打開信箋。隻見信箋上白紙黑字地隻寫著一句話,“底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我看著信箋上的字,勁瘦清峻如行雲流水一般,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這應該是董公子的筆跡。
董公子回我的信了!
真是十幾年來頭一遭!
我李四喜對著這信起誓,我這輩子都不敢再動吃白的心思了。
我蹲在牆根底下,對著太陽將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心裏眼裏嘴巴裏甚至鼻孔裏都是抑製不住的歡喜。
底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董公子這是在安慰我,不要因為榮玉和尚的離去而難過吧。
原來董公子也有溫情的時候。
腿邊的黑似乎也感受到了我抑製不住的歡喜,一直用髒爪子抓著我的衣角揪來揪去的玩耍。
我心情好,自不會和它計較。
我仰著頭大傻子一樣,開心地將信蒙在臉上。我的鼻間還能聞到董公子筆墨的味道。隔著一層宣紙的厚度,太陽的光芒打在臉上溫暖的剛剛好,這一刻甚至我的五髒六腑都是溫暖的。
我的心裏在沾沾自喜著,真好,我的董公子心裏一定也是有我的吧。
主動了八百年,董公子好不容易溫情脈脈地搭理了我一回,不立馬順著杆爬我就不叫李四喜了。
在牆根底下猥瑣的偷樂完之後,我就懷裏揣著董公子的回信,屁顛屁顛地回了臥房,繼續給董公子寫信去了。
夕陽漸漸西下,我在房內的幾案上一手抱著黑,一手握著筆杆奮筆疾書地賣弄著我的文采,“南北朝江郎曾在《別賦》中開篇亦有雲,‘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人生地間,皆非木石,孰能無情,但是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如公子所言底下終究無不散的筵席,榮玉和尚一事四喜已釋然,望公子勿念。”
一封信寫了兩個時辰終於寫完。
黑的身上被我無意間撒了不少墨上去,黑幽怨地在我黃色的衣衫上蹭來蹭去。
阿爹來喊我吃晚飯的時候,嫌棄地將我和黑一同給拎了出去。
第二日中午,可愛的白帶著董公子的回信如期而至。
我躲在牆根下迫不及待地拆開信來看,隻見董公子在信中淡淡地回道:“你能明白就好”。
寥寥幾字,再無其他。
好吧,這很董公子。
董公子接連的兩封回信,似乎在我和他之間隔著的茫茫大霧中忽然照進了一縷陽光,就仿佛終於到了撥開雲霧見日的時候。
盡管這縷這陽光不是很亮,但卻溫暖異常,讓我在快要心死的時候又看到了些許希望。以至於我在心裏盤算著是不是如果我再主動一點,再努力一點,再厚臉皮一點,或許有朝一日我與董公子真的就能走到一起。
我在心裏竊喜著這一切都是阿娘在冥冥之中聽到了我的心願,所作出的最好的安排。
這一刻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歡喜鎮去回到董公子的身邊,想要看一看我那眉目如畫的心上人,想要聽他同我講話,想要聽他彈琴吹簫,哪怕是他又要皺起眉毛訓斥我胡鬧,我也甘之如飴。
去央求阿爹回歡喜鎮之前,我跪在白雲寺金光閃閃的大雄寶殿上,無比虔誠地求佛祖保佑我所愛之人歲歲平安,所念之人朝朝歡喜。
彼時靜善師父在大殿上念經,他聽到我的心願,送了一個護身符給我。
我滿心歡喜地想著,等回到了歡喜鎮一定要親手送給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