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榮玉小和尚(二)
榮玉和尚是白雲寺裏唯一一個沒有剃光頭和沒有法號的弟子,靜會方丈和我這是因為榮玉在帶發修校
剛認識他那會,我在山下鎮上作威作福慣了,偏偏喜歡捉弄他叫他和桑他每次聽了都是紅著臉,但是卻從不和我爭辯。
現在想想,榮玉和尚大概是除了我阿爹和靜會方丈之外,對我最好的人了。
我那時還捉弄他,我真的不是個好姑娘。
我自幼頑劣,阿爹又是鎮上唯一的教書先生,鎮上大人們本著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則,都叫自家的孩躲我躲得遠遠的。
董公子呢,他比我年長幾歲,在董大娘的耳提麵命和諄諄教誨之下,一心隻讀他的聖賢書,更是不屑於和我玩。隻有偶爾被我纏得煩了,才會屈尊和我話。
隻有榮玉和尚,他和我同歲,被我欺負了也不會向我阿爹和靜會方丈打報告。
所以從第一次見到他起,我就一直視他為我下第一好的好朋友。
以前在鎮上的時候,阿爹整忙著當他的夫子,無暇管我。董公子大多時候又不理我,我無聊的時候就經常纏著阿爹上山找榮玉和尚玩,阿爹不耐,每次都:“四喜,你乖一點,阿爹很忙。”
每當這時候,我就偷阿爹的宣紙給榮玉和尚寫信,信的開頭一定是“榮玉和尚,近來我有點淡淡地憂傷……”然後巴拉巴拉的一大堆向他訴苦。
隔個一,靜會方丈的信鴿白就會帶著榮玉的回信來到我的窗前。我拆開信,信紙一定是榮玉抄佛經用的,他那娟秀的字體躍然紙上,“阿彌陀佛,問卿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四喜姑娘,你的來信和尚已閱畢,總結起來無非就是你阿爹又很忙了,董公子又不理你了,你又很無聊了……”然後他再巴拉巴拉的給我講一堆大道理,諸如我阿爹忙其實是在忙著掙錢養活我,董公子不理我是因為我不思進取不夠優秀,我很憂傷確實是因為我很無聊之類的。
這種遊戲我和榮玉和尚從玩到大,一直不亦樂乎。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誰了解我的心思比了解他自己的還清楚,那這個人一定不是我阿爹,而是榮玉和桑
在這些年的書信來往與頻繁見麵中,他洞悉了我所有的心事。知道這些年我追著董公子的歡喜與難過,知道我好想阿娘卻不敢在阿爹麵前提起,知道我變著法兒的頑劣不過是想阿爹多陪陪我。
在這些年悄無聲息的成長中,我和榮玉和尚之間早已兩無猜。
我一直當他是我下第一好的好朋友,我以為他會和我阿爹一樣永遠不會離開我。
可是如今連榮玉和尚也走了。
還有誰不會走呢?
晚飯後,我回到房間坐在燈下,憂傷又歡喜地給董公子寫信,“董公子,我是四喜,多日不見,甚是想念……”我原本是想在甚是想念的後麵,厚臉皮地問一句多日不見他是否有想我,但是過後又覺得以董公子的為人,定是會沒櫻於是又趁著自討沒趣前偷偷地劃掉了。
爾後我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在信中寫道:“靜會方丈榮玉和尚還俗了,我真是為他高興,但不知為什麽同時又有點難過。”
寫完信,我就熄療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一覺。
第二中午,我和黑又一人一貓跑到昨的牆根底下曬太陽。黑眯縫著眼睛露出白白的肚皮呼呼大睡,我則蹲在那托著下巴,傷春悲秋地思考人生。
當白很沒有眼力勁兒的地停在我和黑的麵前,不停的咕咕直叫的時候,如果不是怕靜會方丈會一直追殺我到懷疑人生,我會立馬拔了它的毛,然後把它給放鍋裏煮了和黑一起吃它的肉喝它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