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
秦風掃完了調解書,淡淡地答了一句:“不用。”說話間他簽好了字,將調解書推到中年警察的麵前:“現在我想見聶鳶。”中年警察看到他利落的字體,遲疑了片刻答:“你現在需要給對方支付,我們做個見證人,也當做最後的結案處理。”秦風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那就走啊!”
“這個銀行卡啊!你別搞錯了啊!我跟你講!”男人諂笑地遞出一張銀行卡給他,緊接著又眉頭緊鎖懷疑地問中年警察:“他們年輕人最喜歡玩花樣了,不會騙我吧!”秦風打開網銀信息,正輸入著轉入的賬號,聽到這話冷笑了一下。中年警察擺了擺手說:“這個你不必擔心,我們會幫你確認的!而且他轉完賬以後,你們還需要配合我這邊,填一些資料的。”
當他舉著支付成功的信息的時候,男人的臉笑開了,諂媚地拉住中年警察的胳膊:“你給我查查吧!”中年警察點著頭,撥通了桌子上的電話說:“小吳啊!把那姑娘放出來吧!剛剛他們都簽署了調解書了。”對於聽到關於聶鳶的消息,女人的表情變得畏畏縮縮起來,拉著男人:“不如我們去會客廳坐坐吧!大廳有點冷。”
男人不耐煩地斜睨著女人:“怕什麽啊!我們才是受害者!那個臭丫頭差點捅死你老公了!”他話一說完,發現秦風用可怖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瞪著他,叫他立馬移開了視線道:“調解書我已經簽了,警察同誌你快幫我查查啊!”
走出那間閉塞的小房間,聶鳶的內心反倒極度不安起來。“是哪位朋友,能透露嗎?”聶鳶在走廊小步地走著,緊張地詢問著前方帶路的女警。“不太清楚,是個男人。”女警回複著她,聶鳶腦袋轟地一下,一陣嗡鳴聲陣陣回響在耳畔。是齊澤,一定是他了。她思量了一下手機的通訊錄,按照字母的排列,秦風的名字是第一位,但他肯定不會接自己的電話,第二位的就是齊澤。。。。。。想不到以這樣的方式見麵,真是太諷刺了。
“聶鳶,你還好嗎?”剛走出漫長的走廊,傳入到耳朵裏的聲音,不是齊澤,而是。。。。。。她愕然地抬起頭,秦風的臉就映入到了眼簾裏。她咬了咬嘴唇,本來幹燥地開裂的嘴唇,有了血腥的氣味。她沉默了一會兒,不斷地調整著情緒和表情,最後她再次昂起頭,擠出一個笑容:“秦風,大晚上的真是太麻煩你了。”
她好似從未受到任何事情影響,一如平時懂事的模樣,幾步走到桌前。“喂!你這個丫頭,難道不對我說對不起嗎?真是這幾天沒有關夠吧?!你要吃牢飯才能清醒吧!”男人毫無顧忌地對她上下打量,眼中盡是不屑之意。秦風剛抬起一點的手臂,被聶鳶無聲地拽住了。他不得已地落下手臂,看著聶鳶。
聶鳶沒有看他,而是看到調解書上的金額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她微笑地看著中年警察:“能借我一張空白的紙和筆嗎?”“給你。”中年警察遞過來紙筆,她拿起筆在空白的紙張上寫了“借條”二字,緊接著開始寫內容:“今聶鳶借走秦風。。。。。”
她左手拽著秦風的胳膊,右手有條不紊地寫著字,期間沒有看那對夫妻一眼。寫完最後的日期,她合上筆蓋,將紙張遞給秦風:“今天真的給你添麻煩了。”秦風呆呆地看著她,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頭發有點亂,右臉微微地腫起,脖子下的幾道血痕延伸到衣內,嘴唇幹裂出著血。她就平靜地寫完借條,認真慎重地遞到他的手中,他言語笨拙,生怕說錯話將場麵變得難以收拾。沉默,成了他此刻最好的回應。
“我們可以走了嗎?警察同誌。”中年警察看到聶鳶的倦容,對她招了招手:“快回家休息吧!”“謝謝,我們走吧!”聶鳶拉著秦風大步地走出了拘留所的大門,夜風吹拂在秦風單薄的衣衫上,他不合時宜地打了一個噴嚏。聶鳶鬆開了手,退到離他四五步遠的距離,眼神空洞洞地掃了一眼安靜的街道,愧疚地彎下腰鞠躬道:“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錢我會盡快還你的!”
秦風手中的借條被他在手中揉成了一團,他蒼涼的聲音在夜風中飄蕩著:“你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他上前走了一步,聶鳶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眼睛裏載滿了恐懼和不安,眼眸裏破碎的東西太多了,秦風止住了繼續上前的腳步:“我先送你回去吧!”
看到秦風的車停在不遠處的地方,聶鳶看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說:“我家就在附近的,你也是知道的。那裏路很窄,車不太好調頭的。大半夜麻煩你已經很對不起了,真的,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謝謝你秦風,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謝謝。。。。。。”她本來想緩和一下心情好好說話,結果變成了語言的崩潰,不斷地重複著謝謝。
現在該說什麽好呢?不僅僅是聶鳶的言語失去了控製,秦風望著夜風中的聶鳶,好似一陣風就能將她魂飛魄散。想給她一個擁抱,可她一臉抗拒的表情,讓他什麽都做不了地站在原地。“你沒有做錯什麽,不用道歉,也不用跟我道歉。”他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的時候,聶鳶正茫然地盯著他的衣服道:“你穿得太少了,會感冒的。你快點回家休息吧!我累了,也想回家休息了。秦風,再見。”
她似夜的精靈,竄入到晦暗的街道裏,消失在秦風的視線裏。秦風悵然若失地回到車內坐著,心亂如麻地捏著方向盤,無助地將頭靠在方向盤上。什麽都做不了,到最後她還是像平時一樣,關心著身邊的人。自始至終以來,不管是青陽,雲曉祁,還是自己,都在享受著她無聲的照顧。在她的心裏,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是可以被依賴的呢?
“嗬!早知道這麽順利能拿到錢,我就多要一點了!二十萬估計都可以!”那個猥瑣難聽的聲音,在秦風的周圍響起來了。“你不要太過分了,見好就收吧!我對不起她!”女人小心翼翼地說著話,卻遭到男人的一陣怒罵:“你個臭娘們懂個屁啊!你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又醜又蠢!我差點就得手了,那個小賤人裝什麽清高!有什麽好了不起的!”“夠了!你毀了我,還想毀了她嗎?!”女人控訴著,男人一巴掌打在女人的臉上:“我要是真毀了她,她怕是老實了。以後我就有免費的女人了,我讓她離不開我!你懂嗎?”男人發出的陣陣□□,讓一直坐在車內的秦風抬起了頭。
男人在女人的攙扶下,往醫院的方向走去。幾個混混模樣的痞子,一直默默地跟著他們。女人警覺地回頭看了一眼:“老公,怕是要搶錢的!”男人將卡揣到懷裏說:“別怕!我們看起來就沒錢啊!”當被一腳踹飛到地上的時候,男人還處於懵逼的狀態:“你們幹什麽?!”幾個人一句話不說,上來就是一頓暴打。其中一個混混拉住女人打電話的手道:“敢打電話,我就連你一起打。”
“完事了。”幾個混混圍在一個車窗前,裏麵遞出一大把鈔票,他們興奮地接了過來:“謝謝!謝謝!”秦風沒有關上車窗門,在開過女人身邊時,他刻意放緩了速度,女人的目光與他正好對視上。女人心酸地別過頭去,不敢再看秦風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