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 因為我想要知道
第六百九十二章
“晚書呢？”餘懷因沒看到亓晚書，於是順口就問了一句。
代越一聽他說亓晚書的名字，臉上的表情就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不悅的神情藏都藏不住，他道：“我讓他和辜時雨一道，怎麽，你找他有事？”
餘懷因找亓晚書能有什麽事，主要是和代越同處一處，他覺得多少有些尷尬，想找亓晚書調解一下氣氛，他正要點頭說是，眼前忽然閃過一個畫麵。
——昨天晚上，客棧房門前，兩個幼稚鬼在他麵前互啄。
好、好吧，亓晚書在的話，好像會更尷尬。
他放棄了。
“沒有。”餘懷因搖搖頭，說：“我找他能有什麽事，隻是剛才忽然沒看見他，問一下……對了，我們這是到哪兒了？”
代越看著他的眼睛，目光灼灼，那眼神，就好像是透過他的眼睛直接穿進他的心裏，去看餘懷因有沒有說謊。
餘懷因被他看的莫名心虛。
好在代越沒有看多久，很快就收回了視線，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將被餘懷因躺過後有褶皺的衣袍理順，然後淡聲回答，說：“剛過望陽山。”
“望陽山？”餘懷因跟著重複了一遍，接著想起來是昨天客棧老板說的，有山匪的那個地方，他忙問：“那裏是真的有山匪嗎？”
代越“嗯”一聲，跟著抬起頭來，看著麵前的餘懷因，說：“放心吧，趙奢都解決了。”
餘懷因根本就沒擔心，所以並不存在放不放心這個問題，但代越都這麽說了，他也不好反駁，隻好敷衍的點點頭，亂嗯一通。
過了望陽山，再往北行一百二十裏，就是長謠城了，按照他們現在的速度，也就是一天的路程，要是路上沒什麽意外，天黑前，就能到了。
當然，那是理想情況下，而他們的情況，顯然不大理想，所以想在天黑前，回到長謠這個可能，不太大，意外代越可不覺得這剩下的一百多裏路會多麽平靜。
李三鬼和王韌已死，雖然趙奢把跟著他們來的人一起殺了，但是一直沒有王韌他們的消息，宋佑淳遲早會發現他們身死的事情。
一旦王韌和李三鬼身死的消息被宋佑淳知道，那麽，關於他們二人死於誰手，自然也就瞞不住了，屆時，代越身在宮外的事情，也遲早會被宋佑淳知曉。
以代越對宋佑淳這隻老狐狸的了解，再有之前伏擊他不成的先例在，隻怕，宋佑淳這次傾盡全力，也一定會想法子把他留在長謠城外。
這樣一來，接下來這一百二十裏，隻怕隨時都會有危險。
而跟在他身邊，恰恰是最危險的。
想到這，代越蹙起了眉頭，他抬眸去看餘懷因，喊：“於淮音，你……”才說四個字，他當即垮了臉，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車廂角落去的餘懷因，問：“你坐那麽遠做什麽？過來。”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代越還加重了語氣，雖然聽起來沒有威脅的意思，可給人的感覺，卻滿帶威懾力。
餘懷因不太想過去，尤其是在他想起過去那些事情後，他就沒法再以過去的心態去麵對代越了，總覺得，自己虧欠他良多。
可一對上代越那暗含警告的眼神，餘懷因心裏一怵，哽了一下，然後不發一言，又跟毛毛蟲一樣，從車廂角落，重新挪回來了。
代越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滿意了。但是滿意歸滿意，犯的錯不能被忽略，於是他複問：“你還沒回答我呢？怎麽忽然坐那麽遠？”
餘懷因：“……”
餘懷因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別開臉去，看向窗外，含糊道：“沒什麽。”
這個回答，太敷衍了，反倒讓代越發現了端倪，他盯著餘懷因的臉看了一會兒，片刻後，給出結論，說：“於淮音，你有心事。”
——是肯定的語氣。
餘懷因聞言一哽，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該說是自己太不擅長情緒隱藏，還是該說代越太擅長察言觀色，他下意識想否認，張開嘴剛說了一個“沒”字，就被代越出聲打斷。
“於淮音。”代越看著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可目光卻很溫和，語氣也很輕，隻是說出來的話讓人不容置喙，“我要聽實話。”
餘懷因確實是想撒謊躲過去的，可一對上代越的視線，他突然就沒法說謊了，因為代越看著他的視線，仿佛能直接看穿他的心。
他垂眸，沉默半晌後，說：“……嗯，那個什麽，其實我想問，等回京後，你準備怎麽處置晚，咳，亓晚書？”
這話半真半假，他確實想知道代越會怎麽處置亓晚書，但是在此之前，他沒打算問這個問題，主要是怕適得其反。
雖然之前在江城內和赴十三他們說的時候，是說回京後就會把人放了，不過以餘懷因對代越的了解，這話，裏麵實在存了很大水分。
……怕是連亓晚書自己都不信，估計也就能騙騙那個一根筋的赴十三了。
聽見餘懷因說起處置亓晚書的事情，代越掩在羽睫下的眸子果然暗了暗，他目光一瞬不錯的盯著餘懷因，語氣幽幽，問：“你很關心他？”
餘懷因覺得代越說的是廢話，好歹亓晚書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雖然說他別有目的，可撇開這個，兩人說一句朋友不為過吧，自己關心他一下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關心才更讓人覺得不對吧。
他幽怨的瞥一眼代越，不成想，正對上代越向他看過來的視線，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他被人捉了個正著。
代越看懂了他眼裏的不滿，然後幾不可見的，勾了一下唇，鳳眸裏，有清風明月般的笑意。
餘懷因：“……”
他別開臉去，在代越看不見的地方，撇了撇嘴，以此表達一下自己對他的不滿。
代越卻不準備放過他，他接著問，“你想我怎麽處置他？”不等餘懷因開口，他又道：“是想讓我把他殺了？還是放了？”
餘懷因抬眸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去，然後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什麽，“……”
聲音太小，代越沒聽清。
於是代越問說：“說的什麽？聲音大點。”
餘懷因頓了一下，然後依言提高音量，保持在隻有車廂裏他們兩人能聽到的程度，說道：“皇上本來就沒準備殺他，又何必問我？”
代越承認餘懷因說的上半句，卻固執的要下半句的答案，他坦然的說：“因為我想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