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渴望但無法擁有

  第四百二十五章 渴望但無法擁有


  破碗裏盛著還冒著熱氣的中藥。


  辜時雨看一眼蹲在自己麵前，把碗遞過來的高守，有些呆愣，好半晌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神誌一樣，目光猶疑的盯著對方，問：“是你救了我？”


  聞言，高守眉毛一挑，那張天生帶笑的臉上頓時間笑意更大了，他不答反問道：“不然呢？亓晚書大發慈悲，把你放了嗎？”


  之後，高守便同他坐在一起，將城中的大致情況跟他說了一下，包括餘懷因已經成功出了城，且已經和他們的人匯合的消息。


  辜時雨這才稍稍安了心，他心想：幸好，幸好沒有因為自己，而讓丞相落在亓晚書的手上，否則，他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因為現在進出虞風城都需嚴查，加上辜時雨現在重傷在身，也不好行動，便依照高守所說的，暫時呆在了這廢棄舊屋裏。


  雖然不知道高守為什麽救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沒有離開這裏，反而還每日給自己弄來傷藥和吃食，還有水，明明以他的身手，如果想要出城，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


  但辜時雨不得不承認，高守能留下來，他無比的感恩且為此感到高興。


  這棟廢棄的舊屋也不知道高守是怎麽發現的，這兩日城中的士兵明顯增多了，可辜時雨在這裏呆了兩日，竟沒有一人尋到此處來，足見其隱蔽。


  昨日高守出門前，他讓高守替自己在城中傳了條隻有他們暗龍衛才能看懂的信息，告訴他們，自己處境安全，隻不過有傷在身，現不便出城。


  隻不過昨日消息發出後，到今日夜裏，他遲遲沒有收到來信，便不由有點擔心，這才會趁著高守不在的時候，想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哪知身上的傷實在太重，才走到門庭前，就沒了力氣，更是連踩了塊石頭都沒法保持平衡，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往前倒。


  聽著耳邊傳來的高守那帶著三分生氣和七分無奈的根本不像是訓斥的訓斥，辜時雨有些想笑，但因為實在沒力氣了，隻得氣若遊絲的回了句：

  “你，你不會，否則，前日也不會救我。”話剛說完，他就暈了過去。


  要不是高守及時趕來，隻怕，他就摔地上了——而就在距離辜時雨不遠的地麵上，有一塊尖銳的石頭直直的豎立著，他剛才要是摔下去，那塊石頭，會不偏不倚的紮進他的眼睛裏。


  那時候，辜時雨腦子裏最後一個念頭是：他好像又救了我一次。


  辜時雨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的時辰了，破舊的擋不住風的窗子外，一輪殘月孤零零的懸掛在天穹，周圍烏雲密集，不見半點星子。


  高守不知道從哪裏撿了兩塊石頭來，將它們疊在一起，弄成了一個矮凳，此刻正坐在上麵，麵前是一個火堆，火光映著整個破屋，氣氛更顯恐怖。


  見辜時雨坐起身，坐在他身邊的高守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用樹枝扒拉了一下麵前的火堆，說道：“醒了啊，我還以為你不敢醒了呢。”


  “……”聞言，辜時雨沉默了一下，主要是不知道要怎麽接話。


  他自有記憶起，就一直生活在暗衛營，成日裏與之為伍的，隻有無盡的生殺，和看不完的刀光劍影，那個時候，除了接任務，連開口說話的時候都很少。


  後來的某一天，暗衛營裏突然來了一個人，來人穿一身月白色的錦衣，腰間係著鑲嵌著翡翠的玉帶，頭上束了一支白玉簪，兼之容貌昳麗，讓站在他身邊的人，都黯然失色，自慚形穢。


  這人的到來，使得死水一潭一般的暗衛營突然熱鬧了起來，就像是久無人理會的湖水裏，突然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打出了很大一朵水花。


  辜時雨聽見暗衛營裏的其他人說，來人的身份尊貴，這次過來，是準備在他們之中，挑一批資質上佳的人帶回府中作為心腹培養的。


  辜時雨自己也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是怎麽想的，許是那一朵被石子砸出來的水花觸動了他已經臨近死寂的心，又或者，隻是單純的想離開，離開這不見天日的暗衛營。


  總之，他使出了比以往更上一層樓的實力，最後如他所願，被來人挑中，和其他十幾人，跟著來人一起走出了暗衛營。


  一直跟著那人走到丞相府，辜時雨才恍然大悟，來人竟然就是那個傳聞中以九歲自齡，做過皇子太傅的、出身西乾世家之首的楚家楚映笑。


  再後來，他才知道，楚映笑挑選他們，並非是為了給自己挑選心腹，而是為了培養一批隻聽命於西乾君主的暗衛，他們被稱為——暗龍衛。


  在暗龍衛裏，辜時雨排名十一，他們通常以各自的排名作為自己的名字，但私底下，也會稱呼對方的名字，而這個十一，不是因為他的在其中年齡排第十一個，而是武功排名。


  然而，不管是在原來的暗衛營裏，還是後來的暗龍衛裏，辜時雨都不曾見過像高守這樣的人，明明，他統共，也隻見過這人兩次。


  可這唯二的兩次，每一次，他都在這人的臉上，看見了那一抹獨屬於他的、肆無忌憚的笑意，張揚而恣意，讓人感覺看見了太陽。


  這是辜時雨所渴望的，卻一輩子也無法擁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