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當大夫遇見大夫

  第二百八十四章


  老大夫被小廝客客氣氣的請了進來，走到中庭的時候，看見了坐在石桌旁的餘懷因，趙奢則像座小山一樣站在他身後，臉上表情嚴肅。


  聽到腳步聲，餘懷因轉過頭來，第一眼隻覺得這大夫眼熟，接著很快就想起來這人正是之前為他診治過的老大夫，眼裏閃過一絲小小的驚訝。


  “是您啊。可真巧。”他起身，向老大夫走過去，行了個晚輩禮。


  那老大夫雖然已經年過六甲，但身體還硬朗的很，看見餘懷因，也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自己短短七天之內，連續兩次被人拉著出夜診，竟遇上同一個人。


  老大夫好笑又好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笑著搖了搖頭，餘懷因能體會他的心情，其實他也覺得這般的緣分實屬難得，便也陪著笑。


  他表情溫和，態度也和善，看著並不是什麽難以接近的人，而且他一上來就把自己放在了晚輩的位置上，這無疑給了老大夫一個好印象。


  老大夫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心裏的防備漸漸放鬆了下來，也不再拘著了，他上下打量餘懷因一眼，不多時，眼裏便閃過一絲驚喜，想也沒想，開口就問：“公子的傷，竟恢複的如此之快！”


  餘懷因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距離自己前幾天那副失血過多、麵無人色的模樣，短短幾天，就恢複成現在這個情況，還能下床走動，已經是非常驚人了。


  就是他，虞風城醫術排第一的大夫，都不敢保證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讓餘懷因恢複到這個狀態，像是發現了什麽寶藏一樣，他忙走到餘懷因跟前來，伸手就要抓餘懷因垂在身側的手。


  意識到老大夫要靠近餘懷因，趙奢原本沉穩的目光一瞬間變得如刀般鋒利，隻見他腳下步子輕移，隻一個眨眼的瞬間，他人便已經站在了餘懷因身前。


  再定睛一看，他掛在腰間的那柄佩劍，不知道何時，已經被橫在了身前，沒人看清他的動作，但在老大夫抓住餘懷因的手之前，他用沒出鞘的那柄劍，擋住了老大夫進一步的動作。


  老大夫突然被攔，還沒反應過來，正愣愣的的看著擋住自己的趙奢。


  同樣愣住的還有一個餘懷因，趙奢剛才所有的動作隻在一個眨眼間，他甚至都不知道趙奢是什麽時候站在自己身前的，隻覺得身邊刮過一陣風，趙奢就已經跑到自己跟前來了。


  好在他反應還算迅速，回過神來後，他以手握拳，抵在唇邊，不太自然的咳了兩聲，趙奢聽到聲音，便已經大致了他的意思。


  果然，餘懷因接著便開口說道：“那個，趙奢啊，沒事的，老先生隻是想替我把把脈，你不用這麽緊張。”


  趙奢默了一瞬，似乎在考慮什麽，最後憑借自己的身高優勢，俯視著看了一眼被自己用劍橫攔著的老大夫，見人確實沒有功夫在身，這才收了劍。


  “在下職責所在，冒犯先生了，還望先生勿怪。”趙奢退後半步，躬身，低下頭，抱拳朝老大夫作了個揖，說道。


  畢竟是因為自己，餘懷因也不好置身事外，他微微笑著對老大夫說：“老先生見諒，他沒有惡意，就是性子急了些。”


  老大夫一生行醫，見過的達官貴人也不在少數，像餘懷因這種隨便站哪都氣質出眾的人，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尋常百姓，至於是誰，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他擺了擺手，說：“沒事，老夫明白的。”說著，他抬眼看著餘懷因，眼睛裏一片坦坦蕩蕩，連表情也好似嚴肅了幾分，他道：“老夫是個醫者，隻負責療傷治病，公子是何人，與老夫無關。”


  聞言，餘懷因先是本能的愣了一下，沒明白老大夫突然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但是隨後，他就反應過來了。


  ——老大夫這是在和他劃清界線，隻保留醫者和傷患關係的意思，變相的告訴他，不管什麽情況，他絕不會透露關於他們的任何信息給別人的意思。


  他大概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不一般吧。餘懷因心想：不過也是，畢竟，自己胸口處的箭傷，就是他處理的，能受箭傷的人，必然不會是什麽普通百姓。


  餘懷因笑了笑，點點頭，對上老大夫的眼睛，輕聲道：“這個自然。”


  這就算是達成協議的意思了。


  老大夫聞言，在心裏鬆了口氣，臉上便也露出幾分笑意來，他一手扶著挎在肩上的藥箱，抬腳就要往屋裏走，對餘懷因招招手，說：“來來來，我給你看看。”


  這語氣，似乎還有幾分興奮的意思。


  餘懷因：“老先生誤會了。”


  見老大夫轉過身來，不解的看著自己，餘懷因笑了笑，接著說：“此番請老先生過來，並不是為晚輩診治，而是晚輩的一個護衛，受了內傷，想請老先生給看看。”


  老大夫沉默了一瞬，神色幾分糾結，最後咬了咬牙，說：“帶老夫過去。”


  餘懷因忙招呼小廝過來，小廝領命，帶著老大夫往秦英他們休息的地方走，老大夫跟著小廝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餘懷因，說：“你先別睡，老夫看完他再回來看你。”


  餘懷因一愣，然後點了點頭，笑著說：“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