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灼灼桃李映琉璃
第四十章 灼灼桃李映琉璃
麵對餘懷因這樣的要求,盛易德雖然無奈,但也沒理由拒絕,這整個朝廷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他們這位丞相,雖說政績清廉,為人也可圈可點,但偏偏,就是愛跟他們那位聖上過不去。
以往隻要是一聽說皇上要單獨召見他,於丞相那是想盡一切辦法,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總之,他是寧願得罪皇上,也不要去麵見聖上。
沒人知道這倆人到底啥毛病,也不敢問。
所以剛聽見餘懷因說自己可能是中暑了的時候,盛易德就覺得,大概,於丞相這一次也和以前一樣,在想法子躲了。
可是下一秒,他又疑惑了,因為餘懷因此時的情況,看著的確不太妙——他額頭滿是細汗,甚至還染濕了些許發絲,中暑不中暑不知道,反正看起來的確不太正常。
盛易德不由得想起一刻鍾之前,自己奉命來此之前,禦書房裏皇上是怎麽再三叮囑,讓自己一定要把於丞相帶到他麵前的,就差沒讓斐侍衛直接去丞相府抓人了。
他不由設想了一下,要是自己沒能把於丞相帶回去,皇上他,會是怎樣一副黑臉。
想到這,盛易德不禁覺得好笑,忙用衣袖擋了,然後招了招手,對自己身後的兩個小太監示意,那兩小太監也伶俐,立馬上前,把餘懷因從侍從阿福手上接了過來。
有了這片刻的時間,餘懷因此時其實已經好多了,但演戲要演全套,也就繼續假裝成體力不支、虛弱不堪的樣子,將自己身體的大部分重量,壓在了兩個小太監身上。
“阿福,你們先回去吧,晚些時候,讓亓管家來接我,記得,一定要讓他來。”他可不想在陷入那種恐懼的回憶中了。
阿福聞言雖然不解,但還是點點頭,“是,相爺,阿福記下了。”
吩咐完阿福,餘懷因又轉過來看著攙扶著自己的兩個小太監,以溫和的語氣說道:“麻煩兩位小公公了。”
兩個小太監聽了,把頭低的更低了。
盛易德走在前麵領路,聽見餘懷因這般說,倒是沒有覺得意外,隻是和善的笑了笑,說道:“相爺可莫要這樣說,這兩小子受不起。”
聞言,餘懷因也不反駁,他知道這裏是個怎樣的世界,如果非要和這裏的人說什麽人人平等的話題,不止幼稚,還會顯得沒腦子。
別說是階級等級存在的古代社會,就是在他生活的二十一世紀,人人平等這個話題,也不過是一句口號,說平等,實際上,不平等的現象,隨處可見。
跟著盛易德七繞八彎,餘懷因享受著被人攙扶照顧的病人待遇,這一路走的很是愜意,因為不用看路,他便左看右看,看朱牆綠瓦,看金碧輝煌的建築,看莊嚴肅穆的宮闕……
沒過多久,約莫十分鍾左右,盛易德在一座宮殿前停下,從三兩個穿著宮裝的宮女從殿內走出來,走過盛易德身邊時,皆低頭,欠身行禮。
盛易德無動於衷,他回過身來,對扶著餘懷因的兩個小太監擺擺手,兩人會意,放開了餘懷因的手,慢慢退離餘懷因身後。
“勞煩相爺在此稍後,老奴進去通報一聲。”盛易德拱手說道,語氣恭敬。
餘懷因抬頭一看,頭頂那匾額上所書,正是“禦書房”三字,鎏金字體,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必是出自大家之手。
他朝盛易德點了點頭,笑著回答:“那就麻煩盛公公。”
盛易德聞言笑笑,笑容和藹,然後轉身,踏進了禦書房。
餘懷因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然後就看見在離此處不遠的地方,有十幾個宮女排成兩排,手上都端著什麽東西,由一個大宮女領著,正往後宮方向走去。
這宮牆深處,處處皆是景,正盛的桃李,從矮牆出來一枝,琉璃瓦映著粉白色的灼灼桃花,如名家精心所作的一幅畫。
九曲回廊下,蓮葉開滿池,抬眼望去,亭台樓閣應有盡有,真當有點“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的意思。
沒有讓餘懷因等多久,很快就有人出來了,不過讓餘懷因稍稍意外的是,出來的人不是盛易德,而是一個看著年紀在二十左右的青年太監。
他臉上帶著笑,不是那種公式化的微笑,而是會讓人覺得很有感染力的笑容,他站在離餘懷因五步遠的地方,對他說道:“相爺,皇上有請。”
餘懷因不自覺被這人的笑容感染,也朝他點頭笑了笑,然後抬腳走進了宮殿裏,那人跟在他身後,也走了進來。
入門先是一個大廳一樣的地方,殿內布置是不出意外的金碧輝煌,中間一個半人高的香爐,有白色煙霧正從裏麵嫋嫋溢出。
不需要誰的指引,餘懷因根據記憶,很快就繞過那一扇立在殿內左側的錦繡江山圖屏風,來到了代越的麵前。
他拱手作揖,道:“臣,見過皇上,皇上萬安。”
代越短坐在那把龍椅上,麵前是一張小紫檀製的麒麟四腳長案,案上該有的東西都有,筆墨紙硯以及文武百官的各種奏折,還有一方烏木刻字鎮紙。
他手上拿著一份奏折,似乎正在翻看,聽見餘懷因的聲音,動了動眼眸,然後抬眼,將目光投向了案前幾步之外的餘懷因。
“朕昨日走之前,是讓於相今天什麽時候過來?”
代越:我昨天說了啥子?
餘懷因:哪個還曉得?這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