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辨不清君臣之間
第三十九章 辨不清君臣之間
侍從為眼前所見愣住,他看著車廂角落裏的餘懷因,呆呆的開口,喊了一聲:“相……相爺,您……您怎麽了?”
餘懷因在馬車停下的那一刻,其實已經好多了,一路上這馬車顛簸的感覺,實在太像他記憶裏的那個時候,一下沒注意,竟讓自己失控了。
聽見侍從叫他的聲音,原本顫抖的身體也慢慢平緩了下來,餘懷因伸出一隻手,向侍從擺了擺,說:“沒事,你等我一會兒。”
聲音虛弱,還有幾分喑啞。
馬夫這時候也回過頭來,看見癱坐在車廂地板上的餘懷因,也愣了一下,他轉頭和侍從對視一眼,正要開口說話,一個聲音從宮門前傳來,問道:“可是於相大人的車駕?”
兩人聞聲,循著聲音看過去,見一人頭戴紗帽,手持拂塵,眉目慈祥,此人,正是皇上身邊的盛易德,盛公公。
侍從忙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馬車裏癱坐地上的餘懷因,餘懷因也沒想到這時候會有人來找,他撐住身邊的座榻,轉過身來,看著侍從。
“先放下。”餘懷因指了指侍從掀起的轎簾,然後豎起食指,放在嘴巴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小聲道:“別聲張。”
侍從雖然不是很懂餘懷因這麽做的意思,但他還是會意的點點頭,放下轎簾。然後轉身,和馬夫一同站立一旁,
盛易德似乎已經等候多時,他從宮門口往馬車這邊走來,身後還跟了兩個內監裝扮的小太監,邊走邊重複了剛才的問題:“可是於相大人的車駕?”
侍從低著頭不敢直視盛易德的目光,聞言如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誠惶誠恐道了一聲:“是。”連聲音都帶著顫音。
與此同時,馬車裏的餘懷因也聽出來了聲音的主人是誰。
唉!餘懷因歎了一聲,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當時在丞相府門前,他就應該叫上亓晚書陪自己一起來的,還以為能撐住呢。
盛易德慢慢走近,先喊了一聲:“於相大人,皇上有請。”
餘懷因很想假裝自己聽不見,但也知道那樣是不行的,為了不暴露自己現在情況不對,他不好多說什麽,隻得輕輕“嗯”了一聲。
但是好一會兒,盛易德也不見車廂裏的人有什麽動靜,他看了看這跟前站著的倆人,雖然低著頭,但明顯眼神躲躲閃閃,臉色也不對。
盛易德心下懷疑,三兩步徑直走上前,就要掀起轎簾。
“盛公公。”車廂裏突然響起餘懷因的聲音,說:“盛公公特意侯在宮門前等著本相的車馬,可是皇上有事找本相?”
盛易德聞言,放下手,隨即退後兩步,對著餘懷因所在的馬車車廂躬身行了一禮,然後才起身,直視前方,回答道:
“如相爺所言,正是如此,皇上說他昨日與您約了禦書房一敘,怕於相忘了,故而要老奴在這裏等候相爺。”
聽了這話,餘懷因一時間有些無語。
這代越,怎麽還特意讓盛易德在宮門口堵人,搞得好像自己敢不去一樣……等等,餘懷因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什麽——該不會,於淮音以前真的敢不去吧?
否則的話,如果隻是派人來提個醒,怎麽也不至於要盛易德來吧。
盛易德自先帝慶臨帝在位時,便是大內總管,侍奉在先帝左右,後來代越登基,他仍是大內總管,侍奉在代越左右,可以說是代越很信任的人。
代越讓他來堵人,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因為每次回憶到代越就斷片,一截一截的,所以餘懷因並不清楚於淮音和代越到底是怎麽個情況,但潛意識裏,他對代越並不防備。
這應該是於淮音本人殘存在這具身體的意識,那麽,這是否可以說明,於淮音對自己效忠的這位君主,其實還是很信任的。
不過讓餘懷因覺得有些奇怪的一點是,按理說,像於淮音這樣一位權臣,作為天子的代越,不應該忌憚他權勢過大,會危及到自己的江山嗎?
可是在那些能想起來的記憶裏,這君臣兩人的相處模式,看起來……似乎還挺和諧的。
雖然記憶裏的代越,總是高高在上的,臉上的表情也很淡漠,甚至連笑容都幾乎不曾有過,但也僅僅如此了;
就餘懷因所能看到的記憶裏,代越並沒有說因為忌憚這位丞相,而故意去針對他或者為難他什麽的。
想到這,他開口道:“忘不了。隻是要請盛公公稍等一會兒了。”不等盛易德問他什麽事,餘懷因就又開口,說:“阿福,你上來。”
阿福,是侍從的名字。
侍從阿福聞言愣了一下,隨後低下頭去,道了一聲是,然後踩著馬凳進了車廂,見餘懷因坐在座榻上,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
餘懷因喘了口氣,聲音微弱,湊近了阿福耳邊,說:“扶我下去,盡量自然點。”
阿福不敢多問,便走上前,將餘懷因從座榻上攙扶起來,又小心翼翼的扶著他下車。
馬夫也是個有眼力勁的,阿福因為要扶著餘懷因,所以沒有多餘的手去掀那張轎簾,他便適時出手,在兩人要出來的時候,把轎簾掀起來了。
餘懷因此刻才剛剛從對過去那段記憶的恐懼中緩過來,要他像個沒事人一樣,還真有點困難,天知道他朝服底下,是怎樣的大汗淋漓。
要不是因為還記得自己是誰,現在是個什麽情況,餘懷因肯定早就任由自己昏迷過去了。
餘懷因從馬車上下來,已是一頭冷汗,雙腳著地的時候差點一軟,直接倒了下去,還好阿福反應快,及時穩住了他。
阿福扶著餘懷因站在了盛易德跟前,就在他猶豫要不要放開餘懷因的時候,餘懷因說話了,他說:
“盛公公,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我現在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中暑,能麻煩您老人家,讓您身後那兩個孩子,扶我一下嗎?”
盛易德聞言抬頭,看著跟前的餘懷因,表情呆愣,目光疑問,“啥?”
他似乎也是第一次遇上今天這種情況,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要怎麽辦,隻呆呆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餘懷因。
餘懷因笑的真誠,隻是笑容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蒼白,他說:“麻煩盛公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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