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生死
薑書昕眼神害怕的一緊，急忙上前攔住他，用力將匕首扔到地上，怒氣衝衝道：“你瘋了？”
這要真出事了她怎麽辦？
司彥之輕笑，一步步逼近：“我是瘋了，你不也如此？”
“書昕，你別忘了，我可是典獄司的同知，你說的謊話，逃不過我的眼睛，更逃不過我的心。你若要死，我也絕不獨活！”
司彥之一句句鄭重的承諾把薑書昕逼的無路可退，心中的防線在一瞬間崩塌，痛苦的低頭絕望道：“你為什麽要逼我呢，明明我是掙紮了好久才做的決定！”
司彥之心疼的將她緊抱在自己懷中，低聲安慰：“書昕，我沒有逼你，我隻是不想再失去你一次，所以你做什麽決定，都跟我說好嗎？”
薑書昕哭著搖頭，這種生離死別的痛，還是讓她一人來承擔吧。
司彥之眼眶通紅，他知道，薑書昕一定是做了什麽決定，默了一會，低聲開口：“你說這些，是桑琴說了什麽你才做此決定，是想用自己的命去救你姐姐？”
薑書昕垂眸，還是瞞不過去啊。
苦澀一笑道：“桑琴說我姐姐病入膏肓，已經無藥可救，唯一的法子，就是利用金蠶蠱換上我的血，我姐姐才有機會得以重生。”
“大人，我隻有這麽一個姐姐，她過去二十年替我受的苦，已經夠多了，我不能再這麽自私下去，南閩更不能失去她了！”薑書昕哭著說道，像是哀求。
“那你呢？書昕，你有沒有想過，你若去了，大家怎麽辦，我怎麽辦？”司彥之痛苦的反問道。
空氣沉默了下來，薑書昕沒回答他，因為她也不不知道該如何。
他就知道，這個傻姑娘一定會想著一命換一命，可說他自私也好，他內心是一萬個不願意薑書昕這麽做。
可是。他始終還是左右不了薑書昕內心到底想法，無力的鬆開她，跌跌撞撞的、頹然的坐到一旁錘頭失聲痛哭起來。
薑書昕木訥的站在原地，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司彥之，素手捏緊，輕輕的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抱住他，一字一句安慰
“大人，你是不是想多了，桑琴說了，我又不一定非要死，隻是這個法子危險一點而已，可要是成功了，我跟我姐姐都會沒事了。
治病嘛，總有風險，可是大人，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機會我卻不去試試的話，就算我苟且活下來了，就算我繼承大權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也一輩子都不會開心的。”
司彥之苦笑：“我拗不過你，我曾說過，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現如今到了這時候，我卻希望你可以自私一點，可轉念一想，這樣你才是你。”
“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我怎麽會舍得你呢？我保證讓自己好好活著好不好？”薑書昕說著，已經開始哽咽。
想了一會，又強忍著痛哭笑著開口：“大人，若我真的不在，那我一定是回到屬於我的地方去了，你忘了麽，我是另一個時空的呀。
所以.……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活著，絕不可以自暴自棄，不然我會嫌棄你的。”
司彥之心裏酸澀的說不出話來，卻還是顫顫巍巍的發出一個聲音：“好。”
除了答應，他好像也別無他法。
薑書昕笑著點點頭，微微俯身，看著司彥之，也顧及不了其他的吻下午，入口即是苦澀的鹹。
司彥之頓了頓，隨即將她擁緊，恨不得揉進自己骨血，細細的回應著她這個吻。
相顧無言沉默了好一會，直到牧敏音寢宮中侍女緊張的聲音傳來。
兩人心底猛的一驚，也顧不上其他的急忙進屋去。
床榻上，牧敏音氣息奄奄，旁邊的絲絹被鮮血浸濕了紅，照顧她的侍女站在一邊哭聲四起。
“姐姐.……”薑書昕淚珠滑落，心裏是無盡的恐懼，對著侍女大喊：“冷著幹嘛，快傳太醫啊！”
“昕兒.……”
榻上虛弱的聲音傳來，薑書昕連忙蹲下抓著牧敏音的手：“我在，姐姐我在！你不要睡著，你醒過來好好看我！”
牧敏音虛弱一笑，手吃力的抬起，緩緩將她的眼淚擦幹：“哭什麽，傻丫頭，我還沒死呢。”
又看到她身後的司彥之：“王爺也來了，正好，我還有要事跟你商量。”
司彥之適宜也跟著在薑書昕身邊蹲下：“陛下有話直說，我一定不負所托。”
牧敏音滿意點點頭，伸手將他們二人的手搭在一塊，對著司彥之鄭重承諾：“我家昕兒生的苦，可是她樂觀善良，又心悅於你一人。
王爺為人我已經知曉，是信得過的，現在我把她交給你，懇請王爺不要辜負她。”
司彥之鄭重點頭，發誓道：“我會的，我司彥之今生今世，隻娶薑書昕一人為妻，一心一意待她，絕不辜負！”
牧敏音會心一笑：“那我便放心了。”
說完，不禁又猛烈咳嗽了好幾聲。
“姐姐！”薑書昕急忙叫她：“我們不說話了，等太醫過來，一切都會好的！”
牧敏音伸手製止：“來不及了，昕兒，你聽我說，無論你到哪裏，南閩都是你堅實的後盾，所以不要怕，天高海闊任鳥飛。黎朝也好，南閩也好，隻要是你快樂的地方，就是姐姐想讓你呆著的地。”
“我哪也不走，我就在這陪著你。”薑書昕哭著搖頭，她怕牧敏音要跟他們交代後事。
“陛下！”
屋門被猛然推開，雲瀟和桑琴一行人聽到消息後也急忙的趕過來。
看到雲瀟，牧敏音心裏泛起複雜的思緒，眼神示意雲瀟過來。
“阿音。”雲瀟失聲的輕喚她一句。
牧敏音的思緒有些飄渺，過了一會，才微笑著開口：“好久沒有聽到你這麽叫我了，想想還有些懷念。”
“你喜歡，我天天都這麽叫你可好？”雲瀟急忙附和。
牧敏音沒有回他，艱難的喘了幾口氣，愧疚的開口問道：“雲瀟，還記得你同我的約定嗎？”
雲瀟點頭，哪怕心中再不願：“記得，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在心裏。”
“南閩，以後就拜托你了。”牧敏音說完，抬眸看向站在一旁雙目發紅的阿蠻：“阿蠻，把我的詔書拿來。”
“陛下！”
“快去！”牧敏音聲音又急促了幾分。
阿蠻別無他法，哭著急忙跑到寢宮一旁的大理桌上，顫抖的把牧敏音前幾日立下的遺詔。
“念給大家聽吧。”
阿蠻顫巍的打開，一字一淚悲痛欲絕的宣讀了出來：“朕以為，天下萬物隻要有生命，就沒有不死的，死是天地之間的常理，是萬物消長的自然規則，沒有什麽可悲的。
眼下國之大事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儲君薑書昕尚且年幼，而太傅雲瀟天資聰慧，生性秉直，是憂國憂民的能人賢士，深的朕心。
故朕決定與雲瀟共結連理，朕駕鶴西歸後，國家大事暫由雲瀟代勞，欽此。”
阿蠻聲音落下，聲音四起。
“姐姐！”
“陛下！”
薑書昕知道，牧敏音這個遺詔，是在成全她跟司彥之，可她自己呢，雲瀟呢，真是太不公平了！
牧敏音抬手：“我心意已決，你們不用再多說了。不過有一點，這號令三軍的虎符，交由昕兒保管。”
雲瀟沉重的閉上眼，緩緩開口：“是。”
“雲瀟。”牧敏音輕聲喚他，眼角間淚珠滾落：“對不起，我這一生.……辜負最多的人.……是你，卻怎麽也償還不清，唯有下輩子.……我一定當牛做馬的還你！”
“不！”雲瀟搖頭，緊緊的握住她的手：“阿音，這些都是我自願的，你沒有欠我！我愛你！”
牧敏音錯愕的愣了一會，滿意的笑了笑，閉上眼，眼淚落得更多，她在心裏也很想回複一句：我也是，可惜這份愛，注定得不到結果，他們之間背負的太多太多了。
隻能低聲的緩緩吐出兩個字：“謝謝。”
牧敏音說完，手失了力氣一般往下垂。
“姐姐！”
“阿音！”
“陛下！”
聽到他們的喊聲越來越小，牧敏音的意識漸漸渙散，這一刻，她好累，這二十多年，終於要結速了是嗎，她也可以去黃泉路下與父王母後相見了。
薑書昕死死抓住她的手，哭著大喊：“神婆！我姐姐還有救的對不對，你趕緊救她，以命換命我也願意！”
桑琴皺眉搭起牧敏音手中的脈搏，絕望的神色浮現了一絲希望：“還有一脈，趕緊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