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法子

  牧敏音輕輕閉上眼,無奈的點點頭,這還是對他不公平的吧。


  未了,又補上一句道:“雲瀟,你若是不願意的話,也可以拒絕……”


  “陛下。”雲瀟打斷她的話,定定的看著她問:“陛下,你要跟我成婚,是因為你自己,還是因為二殿下?”


  牧敏音不解望他,似乎在思考著他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雲瀟苦笑,她還是不懂,輕輕搖頭:“沒什麽,我知道陛下深明大義,陛下這個請求,我答應。”


  牧敏音詫異看他,怔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雲瀟.……”


  雲瀟笑著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溫柔說道:“陛下不用擔心我,雲瀟孑然一生,了無牽掛,唯有的答應過我父親,雲家願為南閩的江山赴湯蹈火。”


  牧敏音抿嘴,默默的低下頭,良久,才回道:“我們牧家欠你們雲家的太多,我牧敏音欠你雲瀟的更是多,這輩子是償還不了,下輩子,我一定當牛做馬的還你。”


  “陛下。”雲瀟皺眉,他不喜歡她提到她死的事情,不知怎麽,不由得拉住她的素手:“我不要下輩子,若你真要報答我,那就好好活著,別這麽自暴自棄!”


  牧敏音垂下眼眸,抽開自己的手轉身:“誰不想好好活著,天下名醫都沒辦法的事情,這就是我的命。”


  “不是的,我們還沒有請到所有的郎中,天下這麽大,我就不信找不到可以為你解毒的方子!”


  “所以,近幾日這麽多郎中來為我請脈是你吩咐的?”牧敏音抓住他的話,蹙眉轉身盯著他看。


  雲瀟咂舌,這是薑書昕一時心急為了救她,便不管不顧的召集名醫,動靜這麽大,她不發現才怪。


  正想著要怎麽解釋,隻聽牧敏音又開口:“雲瀟,你向來穩重,可這件事,太讓我失望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南閩剛除掉禍患,正是關鍵時期,要是讓百姓知道我不行了,六朝無主,後果會怎麽樣你有沒有想過?”


  又是百姓!雲瀟皺眉,終於忍不住的反駁她的話:“所以呢,你就任自己這麽下去?我是衝動,但我隻想讓你好好的活著,陛下,你就不能為了你自己想一下?”


  牧敏音還想開口說些什麽,突然聽見門外的阿蠻急衝衝進來稟報:“陛下,二殿下求見。”


  昕兒?她怎麽突然來了,牧敏音有些慌亂,輕歎一口氣,對著雲瀟道:“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不必再讓你費心,既然昕兒過來,這件事不要再說起。”


  又想到自己臉上還沒有畫好妝容,趕緊對著阿蠻道:“那你同她說一下,就說我還未起,讓她先候著。”


  “不必了。”薑書昕的聲音這會幽幽傳來。


  牧敏音猛的一驚,她什麽時候進來了。


  下意識的就想轉身,她這副鬼樣子,會嚇到她的吧。


  而門口的薑書昕,強忍著自己又要崩潰的心緒,對著其他人吩咐:“我有話要跟姐姐說,你們先下去吧。”


  雲瀟和阿蠻兩人麵麵相覷,又擔憂的望了牧敏音一眼,雲瀟先開口道:“走吧。”


  或許讓薑書昕勸她,會更好。


  兩人離開,一時間,寢宮內便隻剩下姐妹二人,牧敏音捂著臉別開頭,不知道要怎麽開口,一股慌亂不安湧上心頭,她害怕,薑書昕知道了她身上的毒。


  而薑書昕則是呆呆的望著她不說話,眼眶已經微微濕潤,良久,才先開口問道:“我今天過來,姐姐怎麽不歡迎我?”


  聲音是連她都察覺不到的顫抖,真正到這一刻,她也不知該如何麵對吧。


  牧敏音則是捂著臉沉默不語,有那麽一刻,她想著就這樣算了吧,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訴她。


  可是不可以,她已經在二十年前自私了一回,她不能再自私吧她留下來,強迫她做她不喜歡的事。


  便急忙開口:“沒什麽,隻是我昨夜沒休息好,臉色太差,怕嚇到你,又昏昏沉沉的沒什麽精神。”


  “姐姐。”薑書昕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微紅著眼上前,將她捂著臉的手拉下。


  這一刻,終於看到了她原本的模樣,薑書昕不禁心頓頓抽痛,原來.……原來她的姐姐已經虛弱蒼白成這樣!


  擦掉自己的落下的淚水:“姐姐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每日都化那麽濃的妝是不是。”


  “昕兒.……”牧敏音呆呆的喚了她一句,直覺告訴她薑書昕可能已經全都知道了,可還是想不死心的再解釋


  “昕兒,姐姐隻是沒休息好而已,你先在外頭等我一下,我先梳洗……”


  “姐姐!”薑書昕打斷她,淚如雨下的搖頭:“我都知道了。”


  牧敏音渾身僵住,愣楞的看她好半天都說不出話:“昕兒,你.……”


  薑書昕哭著搖搖頭,努力讓自己表現出沒事的樣子:“我都知道了,所以姐姐,你真的不用刻意隱瞞,我們一塊麵對好不好。”


  牧敏音張了站嘴,素手緊了緊,最終還是點點頭,顫抖回答道:“好。”


  薑書昕笑著點頭,急忙擦了擦自己的的淚水,忍不住的將她抱入懷中:“姐姐,你還有我呢,我不會走的,我們一起想辦法,天下民醫那麽多,總會有辦法治好的。”


  牧敏音本想著讓她放棄,可又看到她滿含希望的模樣,話到口中又說不出話來,隻能糯糯的點頭:“好。”


  薑書昕欣喜的看她,也幫她擦了擦眼淚,扶著她到一旁的塌上坐下:“姐姐,你還沒跟我說起你之前的故事呢。”


  牧敏音抿嘴,莞爾一笑:“真想聽嗎?”


  “嗯!”薑書昕點頭如搗米,心中又不免一陣刺痛,她的姐姐總是把最好的一麵帶給她,可是她卻傻傻的不知道她自己到底經曆了什麽!

  牧敏音有些恍惚,也細細的回想了起來:“自我記事起,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故事,都是這樣就過來了。


  自懂事起,就明白自己的命運與其他人不同,所以,我便學會了偽裝自己。


  昕兒,原諒姐姐一開始的任性自私,我一開始便想把你留在南閩,想讓你繼承大統,可我卻從來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


  “不!”薑書昕搖頭,含淚笑著看她:“不是的,姐姐尼是為了南閩,而且,我也是南閩的殿下,總不能讓你一個人硬扛的挑起大梁。


  所以姐姐,這是我的責任,你完全沒有必要有負擔,你隻管安心的治病好不好,剩下的,隻管放心的把一起都交給我!”


  牧敏音有些艱難的笑了笑,微微別開頭:“昕兒,我知道你懂事,但是我虧欠你的已經太多了,我不能再虧欠你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留在南閩了,司彥之怎麽辦,他是黎朝的攝政王,黎朝能讓他入贅我南閩麽?”


  一句話,成功的把薑書昕給噎住,內心頓時無所適從來,是啊,她跟司彥之又該怎麽辦呢?


  “別忘了,你們之間經曆了這麽多,不要因為我就硬生生的錯過,我也知道你其實並非真的想坐上皇位。姐姐坐了二十年,明白其中的孤獨和無奈。所以,要不要留在南閩,你要按照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來。”


  牧敏音邊溫柔的說著邊整理她的青絲道,頓了頓,又笑著轉移別的話題:“好了,其實姐姐並不想你為了我犧牲自己。


  別忘了,不是召集天下名醫麽,所以說不定,姐姐還能好起來不是,而且,日子還有呢,又不是馬上……”


  牧敏音停了一下,又笑著繼續道:“總之,你無須操心這些,我的昕兒每天開開心心的話,對於姐姐來說就是最好的回報了。”


  薑書昕抿嘴,好半天閉口不言,良久,才有些顫抖的沉聲問道:“姐姐,你總是一心掛念我坐上這個位置失去什麽,會不會辛苦,可你自己,姐姐難道就不幸苦嗎?”


  牧敏音失笑,抬眸倒是細細回想起來:“也沒有辛不辛苦,不過我孑然一生,除了你和南閩再無其他牽掛,這些年,也都習慣了。”


  習慣了.……薑書昕默默的垂眸,有些自嘲,這是要曆經多少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素手微微抓緊,她再也不能這樣自私的放任讓牧敏音一個人扛,她覺得她必須做點什麽!

  牧敏音見她不說話,怕她又要胡思亂想,微笑著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伸手在她額前一戳。


  這個突然的動作讓薑書昕愣住,想法也瞬間被打斷,呆呆的望她


  “行了,我還是喜歡先前的你,無憂無路的多好,怎的被這點小事就打敗了,你可是薑書昕,南閩的二殿下,不要胡思亂想了,嗯?”


  薑書昕為了不讓她擔心,輕輕點頭,但是她明白牧敏音的身子是一種什麽樣的狀況,隻要能要讓她放心,她怎樣都可以。


  牧敏音又欣慰的笑了笑,故作輕鬆的起身,她不能讓薑書昕看出自己虛弱的跡象,又笑著衝她說道:“外麵的天色不錯,你都好久沒陪姐姐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薑書昕也連忙跟著起身,暗暗輕擦自己臉上還未幹的淚痕:“好,我們去宮外走走,姐姐你不知道,外麵好多熱鬧的廟會,你肯定會喜歡!”


  “是嗎?那姐姐更要去看看了!”


  牧敏音笑著牽她的手往外走,又喚了阿蠻準備好馬車,隻要薑書昕一輩子開心,那就是她最好的安慰,就算天塌下來,還有她頂著。
……

  就這樣,由過去了幾日,全國各地的名醫接踵奉旨而來,可偏偏沒有一個能解牧敏音這種毒的。


  這更讓薑書昕倍感絕望,又加上憂心煩悶的朝政,忙的薑書昕有些應接不暇,心力憔悴。連司彥之來找她,都提不起一絲的開心。


  司彥之也有些無奈,他知道這是她最難熬的時候,輕輕的將沉思的她攬入懷中。


  熟悉又溫暖的懷抱讓薑書昕再也繃不住,仿佛隻能在他跟前他才能肆無忌憚的脆弱。


  依偎在他懷中,雙目微紅,失魂落魄道:“大人,我是不是很沒用,連我自己的姐姐都救不了。”


  “你已經盡力了。”司彥之搖頭安慰:“朝政你處理的很好,陛下把南閩交給你,她也放心了。所以,她最想看到的,是開心的你,而不是失魂落魄的你。”


  “可是,她替我在這南閩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我卻連找人給她解毒都不能辦到。難道就隻能這樣麽,我不想失去我姐姐!”


  “一定還會有辦法的。”司彥之一時間也不知該該做何安慰,在這最無奈的事情麵前,隻能不斷的重複:“你還有我,南閩找不到人,我們就去黎朝,去天下找好不好。”


  薑書昕點頭,突然想到什麽:“對,我還可以去黎朝找!還有機會對不對?”


  “嗯。”司彥之有些艱難應聲,他怕再一次讓她失望。懷著的希望越大,可若到實現不了時,她該有多絕望?


  好在消息放出去不久,巫蠱神婆桑琴傳來消息,說她們巫蠱一族的金蠶蠱可以姑且一試。


  薑書昕盼了好久才盼到這個消息,一聽到起碼的有法子,便想也不想的把桑琴給請來。


  再見到桑琴和桑茗時,心境已經有所不同,沒了一開始見到的懼怕,更多的是親切和感激。


  許是上一次巫蠱兵變的原因,桑琴看著倒是和藹了許多,沒了往日的生硬。


  看到桑琴,薑書昕眼中含淚,直衝衝的在她的跟前撲通一跪


  “多謝神婆願不辭萬裏來給我姐姐我解毒,實不相瞞,我姐姐越來越虛弱,天下名醫皆素手無策,所以,神婆,你是我唯一的希望,真的很感謝你!”


  想救至親的熱切心情桑琴自然是能體會的,欣慰的點點頭,將她扶去:“好孩子,你放心,能救的老身我一定會盡全力去救,這也算是報了你對我們巫蠱的恩情!話不多說,快帶我去看看你們陛下的情況如何。”


  “好!”薑書昕連忙起身給她帶路:“您隨我來。”


  牧敏音寢宮內,這時的牧敏音已經越來越虛弱,每日都是幾近昏迷在床榻上。


  削瘦的俏臉蒼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猶如寒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雲瀟跟申屠罡計無可失的哀痛,見到桑琴時,兩人都是錯愕一愣。


  桑琴看了看牧敏音的狀況,都快油盡燈枯了,情況不容樂觀!


  沒好氣的看著呆傻在一盤的兩人,眉頭微蹙:“行了,你們要是再這麽呆下去不讓我診治,你們的陛下還是沒命了可別怪老身!”


  兩人聽完她的話,急忙起身退到一旁,還不忘齊刷刷道:“勞煩神婆了。”


  桑琴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走到床榻邊上,認真的的診治了起來。隻是越把脈,眉頭卻皺的越深,似乎很是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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