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入骨相思

  半個月後,南閩國皇宮內一處金碧輝煌的寢宮內。


  牧敏音看著床上躺著的薑書昕,焦急的來回踱步。


  “昕兒情況怎麽樣了?”


  見太醫診治好,急忙上前問道。


  隻是,太醫無力的搖搖頭,恭敬回答道:“回陛下,二殿下的傷勢差不多已經痊愈。”


  痊愈了,可為什麽.……

  牧敏音皺眉,急忙追問:“那她為什麽還不醒來?”


  “陛下,莫哀大於心死,隻怕是小薑她一心求死,不願意醒來。”雲瀟搖頭,危難的歎息道。


  太醫也讚同他他的話,點頭請命道:“雲瀟大人說的不錯。”


  “陛下,老臣會多安排幾幅安神藥讓二殿下喝下,至於其他的,心病還需心藥醫啊!”


  牧敏音怔住,不敢置信的失聲盯著他問:“你說什麽?”


  “雲瀟,關於昕兒的事,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沒有告訴我?!”


  雲瀟有些糾結,薑書昕在黎朝發生的那些事,他並不是很想在牧敏音跟前提起讓她擔心,而且,相必薑書昕應該也不想讓大家知曉。


  可現在牧敏音這麽問他,雲瀟歎息一口,一五一十的把薑書昕的事告訴她.……

  又過的兩日,負責照顧薑書昕的婢女見到她有些生疏笨拙的給薑書昕擦拭身子的樣子,不禁一陣心疼。


  牧敏音自小起就因為心智不全被她們小心照顧著,哪裏做過一絲粗活?

  雖說自二殿下回來後,牧敏音神奇的恢複了正常心智,可照顧薑書昕這些粗活,還是生手的很,於是行禮請命道:“陛下,還是奴婢來吧。”


  牧敏音搖頭拒絕:“不用,你告訴我怎麽做便好,哪怕一點點,我也要行照顧她的責任。”


  婢女無奈,隻好點頭起身由她去,並侍在她的身旁,細聲提醒。


  牧敏音知曉薑書昕在黎朝的經曆之後,心中對她的疼惜更甚,昏迷這兩日裏對她的照顧是事事親力親為,恨不得把這分開的十幾年都給補回來。


  薑書昕這一睡,感覺自己沉睡了百年,夢中的噩夢不斷,總讓她一直困在一個漩渦裏,怎麽逃也逃不掉。


  就在她絕望之際,一聲聲溫柔的聲音把她拉了回來,在夢中給她不斷的提示前進的方向,猶如孤海中的燈塔。


  “陛下,你可以先擦拭二殿下的臉再擦拭手腳。”


  “陛下,這水涼了,奴婢再去還一盆來。”


  “去吧。”
……

  感覺接近現實的聲音越來越近,薑書昕眉頭皺了皺,恨不得伸手去抓。


  “陛下快看,殿下的手動了!”


  “真的!昕兒!昕兒!”


  一道道驚喜的女聲響起,皺眉,是誰在叫她嗎,可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千斤重的東西給壓著,怎麽動也動不了。


  終於,奮力的用盡全身力氣將眼睛睜開後,隻覺得世界在一瞬間都清明了。


  這裏是哪裏?

  薑書昕看了一眼周圍環境,還是古色古香的屋子,可這裏她從未來過。


  難道她已經死了嗎?


  “昕兒!你終於醒了!”


  一聲夾帶著微微哭聲的女聲入耳,薑書昕艱難的轉頭看向聲源處,這個人……是南閩的女王?


  怎麽回事,她不是死了嗎,為什麽南閩女王會在這?

  就在薑書昕想掙紮著起身一探究竟時,牧敏音將她攔住:“你身子還沒恢複好,先躺著。”


  這個觸感.……她還有感覺,她還沒死?!

  沉默良久,薑書昕才張開幹澀的喉嚨,問了這一:“你……是南閩女王?”


  牧敏音激動的點頭,眼眶頓時已經通紅:“是我!是我!昕兒,我不是女王,我是你姐姐!”


  “姐……姐?”


  “對,我是姐姐!”牧敏音連忙點頭,眼神裏淨是溫柔。


  薑書昕隻覺得頭暈乎乎的,腦袋一陣陣頭疼,皺著眉頭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我……我沒有死嗎?”


  “沒有,我們昕兒福大命大,怎麽會死呢!你的事情,我日後再慢慢告訴你。


  你剛醒來身子還沒恢複,我去叫太醫過來。”牧敏音抓著她的手輕聲道。


  薑書昕頓了頓,乖巧的點點頭。
……

  黎朝京城的秦煙樓內,韓式堃一臉頭疼的看著又在這喝的爛醉如泥司彥之。


  他在這喝醉倒是沒事,主要是這人不是來喝酒的,那是來尋死找痛苦的。


  自從薑書昕去了之後,這人就隔三差五跑來這買醉,關鍵這喝酒跟喝水似的,一整壇就往嘴裏倒。


  想到他的身份,這要是喝出點什麽事,他這個小店不得關門大吉。


  韓式堃輕咳一聲,哪怕再不願意,為了自己的生命和前途著想,還是去勸勸比較好。


  “那個,大人,你看看這都宵禁了,要不,您改日再來?”


  司彥之不悅的皺眉,一把搶過被他拿走的酒壇:“給我!滾!”


  “你……”韓式堃被氣的噎住,奶奶的,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不吐不快他管不了那麽多了。


  氣的便往他的桌子上一拍,一手搶過他酒,惡狠狠的罵道

  “不是我說你,小薑師妹之前那麽喜歡你,可你倒好,親手把她逼死,現在這買醉的鬼樣你裝給誰看呢!”


  聽到薑書昕,司彥之的表情有了一絲鬆動,整個人頓時一動不動僵在原地,隻見他的臉色越來越沉。


  見至此,韓式堃瞬間有些發慫,他怎麽忘了司彥之可是攝政王之子,官居二品的同知大人,是他得罪不起的主!

  (°ー°〃)

  尷尬的舔舔嘴,想要說些什麽來為自己辯駁一下的時候:“那個.……大人,小的不是這個意思.……”


  “嗬!”


  司彥之苦笑自嘲:“你說的不錯,我這樣子做給誰看?”


  拿起酒又猛喝一口,眼眶猩紅的可怕,搖著頭咬牙切齒道:“書昕,我找了她半個多月了,她不在了.……她不在了……”


  淚珠從司彥之眼中滑落,韓式堃愣住,他還是人生頭一回見到一個大男子哭成這樣,隱忍克製,卻讓人撕心裂肺。


  司彥之捂著臉,抽噎了起來:“入股相思,剝皮抽筋,書昕,你真的好狠!”


  突然,眼神又清明了起來,喃喃自語著:“是我,是我把她逼死,是我害死了她.……哈哈哈哈,我罪有因得!”


  韓式堃被他這一會哭一會笑的發瘋模樣給整怕了,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輕拍他:“喂,你……你沒事吧……”


  司彥之咻的起身,一把鉗住了他的手,這把韓式堃給嚇了一跳,以為這人要一怒之下把自己給殺了,立馬求饒道


  “司……司大人饒命啊,小的知錯了,小的不該口出狂言……”


  韓式堃正求饒,突然手裏被人塞臉一把匕首,錯愕地看著司彥之,後者則是讓他把匕首架到自己的脖子上,猩紅的眼盯他,嘴裏念念有詞

  “我該死,我該死!”


  “殺了我!快把我殺了!我就可以去找書昕了!”


  韓式堃被整怕了,想要掙脫出來,奈何司彥之的力道之大,他的縛雞之力根本一點作用都沒有,眼看著刀刃已經緊貼皮膚劃出了一道紅痕。


  韓式堃瞳孔一縮,也顧不上其他,連忙喊小廝過來把司彥之敲暈了他下得以解放。


  看著倒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的司彥之,韓束堃活動一下自己被他拽的生疼的手,不禁歎息罵了一句:“這自相殘殺的,圖啥?”


  命人把司彥之扛到隔壁的雅間歇下,自己也急衝衝的飛鴿傳書到典獄司去叫人來把人給接回去。


  旦日,司彥之在一陣陣的頭疼中醒了過來,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他知道自己昨夜又是宿醉被留宿在秦煙樓了。


  隨意按壓一下自己頭疼欲裂的腦袋,淡漠的起身出門去。


  看著司彥之有些搖晃的從房間裏出來,裴奇連忙起身:“大人,你已經多天沒有去典獄司.……”


  話到一半噎住,裴奇難以置信的看著出來的人,青絲鬆亂的隨意擺在一旁,下巴長出了胡渣,眼眶由於連續多天沒有休息好通紅的可怕。


  眼前如同叫花子模樣的人,這還是他們往常那個高貴自持的司大人嗎?


  而司彥之完全沒有理會他,氣質比以往淡漠疏離的好幾倍,完全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如行屍走肉般從他跟前走過,淡淡留下一句:“走吧。”


  裴奇回了神,急忙跟了上去。


  自從薑書昕跳下懸崖之後,司彥之大病了三日,醒來之後,也沒再去典獄司,白日裏就是不斷的派兵到懸崖下麵找人,晚上就到秦煙樓這裏買醉。


  若不是韓式堃飛鴿傳書給他,他都不知道司彥之還持續下去多久。


  看著前麵如同行屍走肉般的人,裴奇於心不忍的跟了上去:“大人,你這樣,老薑要是知道了,會傷心的!”


  薑書昕自殺之後,他們也知道了司彥之的用心良苦,做這麽多,就是想救薑書昕。可惜,造化弄人啊!

  一個決裂跳崖,一個則是不斷的折磨自己,此等虐戀,什麽時候是個頭?裴奇歎息的搖搖頭。


  聽到薑書昕的名字,走在前麵司彥之步下一頓,有些蒼白無力的冷聲一笑:“我到希望,她看到我這樣心裏會好受些。”


  “怎麽會呢,老薑要是明白你的用心良苦,她肯定希望你好好活著。”裴奇反駁。


  “她不會。”司彥之打斷他,她不會知道了,痛苦的自嘲道:“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她說她心死了,是我把她給逼死的!”


  “可,大人,你也沒做……”裴奇還想說些什麽。


  “行了”司彥之冷冰冰的打斷他:“裴奇,我會向指揮使請命除去同知一職,由你接任,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完,頭也不會的離開,徒留怔在原地的裴奇,這樣自暴自棄的司彥之,比瘋了還要可怕。
……

  一個月後,薑書昕在牧敏音的精心調理照顧下,身子已經完全恢複,人也日漸恢複往常的模樣,隻是.……

  薑書昕一臉頭疼的看著婢女們端進來的經書奏折,頓時皺成了苦瓜臉,可憐兮兮的哀嚎:“怎麽還有這麽多,這奏折是處理不完的嗎?”


  “別偷懶啊,陛下可是吩咐我要好好盯著你,你得把這些奏折改完才行。”


  清雋的聲音淡淡飄來,薑書昕不滿瞪了一眼說話之人,皺著眉應聲:“知道了知道了!”


  輕歎一口氣,隨意的拿起一本奏折便看了起來:“你說姐姐怎麽這麽著急就要把這些大事歸我管呢,我這才來一個月,她就這麽信任我,就不怕我是假的?”


  在南閩修養了一個月,薑書昕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原來是南閩王室流落民間的二殿下。


  人生中突然多了一個愛己如命的姐姐,還有享不清的榮華富貴,薑書昕隻想感歎,這人生,好不狗血!不過,還挺爽的。


  聽薑書昕說起這個,雲瀟的目光有些暗淡了下去,帝星隕落之說,陛下她是怕自己.……

  不!手暗暗捏緊,他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故作輕鬆的回複薑書昕:“誰知道呢,估計陛下是想讓你接此大任,她自己就可以享一下清福了。”


  薑書昕撇撇嘴,按照牧敏音那個拚命三郎的模樣,她才不信呢!


  莫非是姐姐有什麽苦衷?

  雲瀟見她陷入沉思又要多想,連忙打斷她的話:“行了,別趁機想偷懶啊!陛下讓我作為你的太傅,你給我好好學,別出去丟我的臉!”


  “阿拉搜,阿拉搜~”薑書昕含糊應聲,她沒有想到的還有一件事,就是昔日裏的江湖怪盜雲瀟,居然是南閩王朝的重臣。


  見薑書昕突然盯著自己看,雲瀟不自在的摸了摸臉:“這麽盯著我看幹嘛?”他臉上有東西?

  “你說你,居然都是南閩的權臣了,還跑去當怪盜,圖啥?”


  薑書昕不解的搖頭,人間迷惑。


  雲瀟:“.……”


  “圖啥,還不是為了找你!”雲瀟大聲喊道:“你曉不曉得,我為了找你,費了多少心機,留下那麽多線索,你倒好,愣是一個都沒看,最後還是靠本大爺的聰明才智才確定你的身份!”


  “你給我留線索?!”薑書昕不可思議瞪大眼睛:“我怎麽沒看到?”


  “還說沒有!”雲瀟憤恨了:“你看我留下的預告函,每一封的專屬印記不都是梅花,那個不是跟你的左後背上的梅花差不多。”


  薑書昕知道當時她跟牧敏音認親的時候,靠的就是她的梅花胎記,所以這就是雲瀟留下了的線索?!


  薑書昕:“.……”


  “額滴個神擦擦叻!”薑書昕忍不住吐槽一聲:“你這個線索留得,正常人誰看得出來?”


  “明明是你笨,不懂我。”雲瀟不以為然的聳聳肩。


  他不管,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他才會找人找了這麽久。


  ┑( ̄Д ̄)┍


  薑書昕無言,算了,跟他話不投機半句多,突然眼尖看到一份宴會名單,不解的拿起來一看,問一旁的婢女:“這是什麽?”


  “回殿下,殿下歸來乃是我南閩的大喜,所以陛下才打算宴請我們的大臣和各國使臣,也好將殿下的身份昭告天下。”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薑書昕深思,如今南閩的國運不比以往繁榮昌盛,她還是去找姐姐一切從簡的好。


  想法一出,薑書昕也坐不住的起身就往外走。


  “誒,你去哪啊!”雲瀟驚呼,這丫頭,說走就走,他這個太傅不要麵子的?


  “我有事要去找姐姐。”薑書昕邊走邊回。


  牧敏音剛才早朝,就聽到外邊宮女的傳話:“陛下,二殿下來了。”


  昕兒?牧敏音連忙吩咐:“快讓她進來。”


  “怎麽了?這麽急衝衝找我所謂何事啊?”牧敏音從龍椅上走下,笑著拉過她的手問。


  如今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薑書昕,實在是太好了,她們的父王母後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


  “姐姐,我找你是關於宴會的事。”薑書昕一邊扶著她一年坐下道。


  “宴會?”牧敏音莞爾:“你都知道了?”


  薑書昕點頭:“我覺得姐姐未免太過隆重了,如今南閩正內憂外患,咱們還是從簡就好了。”


  原來是為這事,牧敏音輕輕一笑,她知道薑書昕懂事乖巧,是為了她著想,老百姓苦不堪言,她卻大肆張揚,的確容易引起民憤,但是.……

  “昕兒。”牧敏音語重心長的看著她道:“我這麽做,不單單是為了慶祝我們南閩找回了二殿下,更重要的是要昭告天下,你是我們南閩的儲君,是未來的一國之主,自然馬虎不得,不能在日後繼位讓人小看了你。”


  可是,薑書昕皺眉:“姐姐你現在還這麽年輕,又把南閩治知有道。哪裏輪的我繼位啊,姐姐你想的太遠了。”


  “這個.……”牧敏音有些失神的愣了一下,輕輕一笑:“沒有,你早點繼承大統,姐姐也好點休息呀,理了這麽多年的朝政我也累了。”


  薑書昕一頓,她雖然身在黎朝,但是南閩的局勢也聽說了不少,奸相竊國,挾天子以令諸侯,姐姐這些年過得很幸苦吧。


  暗暗咬牙下定決心,朝著牧敏音保證道:“姐姐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所能輔佐好姐姐,一定會讓南閩實現複興的!”


  牧敏音欣慰一笑,眼眶微紅的點頭:“姐姐信你!”


  還有,趁自己還有時間,一定為她披荊斬棘,鋪好前路,不會讓人傷害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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