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路上俠客行
老板扶起尚武道：“客官摔到了沒有？這邊坐，這邊的結實。叫什麽叫，嚇壞了客人，殺了你燉肉吃！”
尚武哎呦著坐下。
靈雨去係青驢，夭俠彎腰卸下架子，老板搶過來幫忙，架子落地，老板暗中提了一下，紋絲不動，於是道：“客官好大的力氣，這背的是什麽東西啊？”
尚武道：“這還用問，黑鍋啊！”
老板道：“敢情是位大師傅。”
尚武道：“不是，他就是專業背黑鍋的。”
老板道：“我活了這麽大歲數，這次可是開眼了——竟然見到專業背黑鍋的了！三百六十行，又多了一行！”
說是說，做是做，茶水沏上，尚武就顧不得斯文，牛飲起來。
靈雨卻是不喝，夭俠捧起大碗，被靈雨敲了一下手背，也就放下。
老板道：“二位客官怎麽不喝啊，嫌棄這碗不幹淨，我給客官再洗洗？”
靈雨手指敲著桌子道：“我跟王麻子是好友，大老遠的來看他，你要好好招待我才是。”
老板立刻換上諂媚的笑容道：“原來都是同道中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馬上就給客官換上等好茶！”
那邊尚武已經趴到桌子上。
老板手腳麻利，立馬換了新碗新茶，靈雨呷了一口，道：“果然是自家人貼心。”
老板笑了道：“那是那是！”
靈雨道：“今天有大票兒？”
老板微笑道：“還真不是，天南海北黑白兩道的朋友聚在一起就為一個義字！”
夭俠道：“為了什麽？”
老板益發得意的笑了道：“二位來的正好，瞧好吧！做完這一票兒，老子也可以金盆洗手，昂頭離開，重新做人啦！”
夭俠就看靈雨，靈雨一攤手道：“我也不知道，等著看戲吧！”
老板哼著小曲，瞥見了趴著的尚武道：“二位這個朋友是個棒槌，是弄醒還是——”
靈雨道：“若是見血，還是不要讓他看見的好，丟在草窠裏吧！”
“好咧！”老板提溜起尚武出了茶棚，丟在草叢之中。
“有什麽事兒也不知道。”夭俠道，“咱們就在這兒等著？”
靈雨道：“這地方叫黃土嶺，曆來強人出沒，今個兒既然有事，以那個棒槌慢悠悠的速度，咱們想不看見也不行，不如在這裏坐等，等人家完事兒再走。”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才見到路上吱呀呀來了一隊人馬，當先一騎頂盔摜甲，手中銀槍，很是威武，乃是一位將官。
將官之後是十幾個兵勇拿刀持槍的，再後麵是黃牛拉的木籠囚車，一眼看去數量不少，裏麵蓬頭垢麵的是囚犯，差役手持水火棍走在囚車兩旁。
車隊漸行漸近，卻是沒有停下的意思，老板一手提溜起大茶壺，一手拿著茶碗走到路邊道：“官爺，大熱的天，停下喝口茶，歇歇腳吧！”
那將官瞥了一眼卻是沒有停留的意思，繼續向前，後麵兵勇也就跟上，接著囚車就到了，其時天氣炎熱，走在兩旁的差役都滿天流汗，看見茶水都眼睛發亮，可是又畏懼前麵的將官，不敢過去喝。
這木龍囚車不下二十多輛，延綿的挺長，將官管得了前麵，就顧不了後麵，有那膽大的差役就過來接碗喝茶，老板殷勤伺候。有人開了頭就有人跟上，陸續有人跑過來喝茶。
那囚車裏的囚犯也是渴的，就有人嚷嚷道：“給老子也來一碗！”
還當真有差役端了茶水給囚犯喝，一時間倒是其樂融融的樣子。老板得空就問：“這些都是什麽人啊？”
差役就道：“都是不要命的。”
老板道：“犯了什麽事兒啊？”
差役道：“還能有什麽？殺人放火唄！”
“才不是，老子是代人受過，背黑鍋！”卻是一個喝了茶水的囚犯嚷嚷道。
給他端茶水的差役反手就把茶碗拍在囚犯頭上，道：“閉嘴，小心割了舌頭！”
“割了舌頭也是背黑鍋！”囚犯嘟囔著，聲音終究小了下去。
老板道：“這都是去哪兒啊？”
差役道：“東京。”
老板道：“這趟差事可是夠遠的！”
差役道：“誰說不是呢！”
馬蹄聲響，前麵的將官忽然縱馬返回，嗬斥道：“趕緊走，耽誤了大事兒，唯你們試問！”
差役們就丟下茶碗，紛紛歸隊前行。
老板向將官道：“官爺，來一碗吧？前麵路遠著呢！”
將官哼了一聲，策馬回頭，追趕前隊去了。
車隊前行，不多時都過了，老板翹首觀望片刻，見再無車馬，就返回茶棚，解開黃狗，拍了一下狗頭，那狗吠叫一聲，就竄入草叢不見了。
然後老板就從草窠裏抓出一把大片刀，道：“二位，好戲開場啦！你們是湊熱鬧，還是在這兒等啊？”
靈雨道：“您先行一步吧，我們得帶著棒槌！”
“好！老子先走啦！”老板提溜著片刀，追著車隊走了。
夭俠道：“這好像是火燒望海觀的囚犯，有一個似乎哪裏見過，就是想不起來了，可是沒有苗虎。”
靈雨道：“那就錯不了。天下都為望海觀喊冤，這搶匪自然覺得救燒望海觀的人犯，就是俠義之舉，簡直可以重新做人了。”
夭俠道：“一百多人的大隊，可是不容易吃下！”
靈雨道：“那就不是我們的事兒了，我看咱們還是早點走為妙，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就是，免得無緣無故又成了背鍋俠！”夭俠趕緊站起走到草窠裏，尋到尚武，尚武已經睜開眼睛，隻是迷迷瞪瞪的站不起來。
夭俠弄了點水淋在尚武臉上，尚武才精神了坐起來道：“我怎麽睡著了？”
夭俠道：“遇到狐狸精了唄！”
尚武趕緊站起，渾身上下摸索，唯恐缺了東西。
“你身上一文錢也沒有，摸什麽？”夭俠道。
“話不是這麽說的！”尚武道，“失了身怎麽辦？”
“那也是你占了便宜！”夭俠道，“狐狸精倒黴。”
“占了什麽便宜？”靈雨牽著青驢過來。
夭俠道：“沒什麽便宜。”
尚武道：“被狐狸精占了便宜。”
夭俠就踹了尚武一腳，尚武哎呦一聲假意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