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下文膽會

  尚武長揖而後受貼，孔承光微微點頭道：“賢弟可早日啟程，千裏迢迢，不要誤了佳期，一舉成名天下知，就在今朝啊！”


  尚武道：“兄台放心，尚武即日啟程，絕不會誤了時日。”


  “如此甚好！”孔承光就上驢而去。


  尚武駐足遠望久之。


  夭俠就道：“文膽大會是什麽東西？”


  “沒文化了吧！不知道了吧！”尚武說著展開那帖子，讀出聲音來，“敬啟者：道術為天下裂也久，五經六藝，諸子百家，各是其所是，非其所非，聖公在日，常感歎之。某赧然為聖公後，心常恨之，特於九月八日青州聖公祠籌開天下文膽會，願天下鴻儒巨擘，布衣白丁，但有一字教某者，不吝蒞臨，某當灑掃郊迎，不負賢達屈尊之意。孔彥西謹肅。”


  夭俠道：“說了半天什麽玩意！”


  尚武道：“聽了你也不懂！總之我要去青州參加文膽會，小試身手，或者獨占鼇頭，一舉成名天下知，到時候誰還敢說我是精神病！”


  夭俠道：“我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這個獨占鼇頭，未免癡人說夢！”


  尚武道：“胡言亂語，千百年來東京城裏出了多少狀元，如何分不了第一。”


  夭俠道：“狀元就是天下第一，可惜一個我也不知道。”


  尚武道：“狀元雖然說不上天下第一，雖不中不遠矣，也差不太多了。”


  正說著遠遠的就見那青驢又回來了，夭俠道：“人家後悔了，知道你是冒牌貨，來要那帖子啦。”


  尚武聞聽大驚，趕緊將帖子藏在身後。不多時青驢走進，卻是一個藍衫荷葉巾的俊俏小生，尚武喜道：“不是聖公祠，卻是美潘安。”


  “潘安也不是，是我家小乞丐！”夭俠就向靈雨招手道，“哪裏去了？叫我好找！”


  靈雨跳下青驢道：“曾大有什麽好？偏要去看，將我弄丟了，還來怪我！”


  夭俠道：“是我不好，確實沒什麽好看的。你這青驢哪裏來的？”


  尚武道：“搶來的！”


  靈雨就笑道：“看不出你個精神病，還沒有全瘋嗎！那個儒生拿著帖子不肯給我一份，我就打他一個滿臉花，拿了帖子，搶了他的青驢。”


  夭俠道：“搶那帖子有什麽用？”


  靈雨道：“別的用處也沒有，隻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北行青州，見識一下聖公祠！”


  夭俠道：“你是說——”


  靈雨道：“你得了一隻金臂，欠下的人情可是不少！”


  夭俠道：“好，那就北行青州，見識一下聖公祠春秋鐵筆！”


  尚武道：“如此最好，咱們三人同行，也好有個照應，隻是我身輕力弱，難以遠行，這青驢不如讓我——”


  夭俠靈雨齊聲道：“滾！”


  尚武其時應該叫尚文才對，夭俠背著江山鍋金剛槊，負重兩百多斤，走去路來行走如風，就是青驢都有所不及，更別說尚武，遠遠的落在後麵。


  一連幾天是越落越遠，夭俠和靈雨要時不時的停下來等一等，夭俠就跟靈雨說道：“把青驢讓他騎算了，我背著你，都比他自己走快！”


  靈雨道：“想的美，我有手有腳的才不要你背。”


  夭俠道：“這樣都是浪費時間。”


  靈雨道：“你這是目光短淺，聖公祠可不是玩的地方，不要以為一介書生就能拿起春秋鐵筆，他那體格趁此機會練練，不然到了聖公祠就隻有送死了！”


  夭俠道：“不就是一管鐵筆，能有多沉？”


  靈雨道：“多沉我是不知道，隻是知道曆代衍聖公沒有一個能拿得起來的！”


  夭俠聞聽一攥拳頭道：“我倒想試一試！”


  靈雨微微一笑道：“若是你自然拿得起來，可惜什麽狗屁文章也寫不出來，隻能把春秋鐵筆當成頂門棍用了，未免有辱聖賢。”


  夭俠聽了也隻有服氣道：“可是他這樣子，又有什麽用？”


  靈雨道：“你可不要小看這個精神病！你有所不知，他那篇試看今日之曾大，已經廣為流傳，交口稱讚，天下震驚！就憑借這篇文章，足以讓衍聖公孔彥西郊迎以待了，到時候咱們自然可以渾水摸魚！”


  夭俠道：“那咱們是不是應該對他好一點兒？”


  靈雨道：“這你就更不懂了，自古文人是不能捧的，一捧就上房揭瓦，絕對要不得。還是踩在腳底下好一點兒。”


  看看夭俠不以為然的樣子，靈雨繼續解釋道：“你也不想想曾大先生一世之雄也，天下敬仰，竟然被他一篇檄文罵的吐血，還不能殺他，你想想這些耍筆杆子的文人豈是好對付的！”


  夭俠道：“懂了，懂一點了！”


  這樣就隻能慢慢的走著，難免錯過宿頭，夭俠是什麽苦也能吃的，靈雨看著是個美人坯子，內裏是個殺手底子，更是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生存之術，隻是苦了尚武風餐露宿，從小到大何曾嚐過這些苦楚？


  這一日行走到荒僻處，前望群山茫茫，道路曲折，道旁樹木叢生，荊棘遍布，越走越讓人心驚。


  落在後麵的尚武喊著：“慢點走，咱們是不是走錯了啊？等我一會兒！”


  靈雨回頭道：“你這樣慢慢的走，就要住在山裏啦？小心狐狸吃了你！”


  尚武道：“狐狸就無所謂，狐狸精隻會迷人，不會吃人的。”


  靈雨道：“那你一個人留在這裏等狐狸精吧！”


  忽聽得犬吠之聲，尚武大喜追上道：“有狗叫就有人家，總可以歇歇腳啦！”


  走不多遠見道旁荒草從中，一個茶棚上蓋竹席，四麵透風，裏麵幾張破桌爛凳，中間一個土爐子，正燒著熱水，一條黃狗拴在木柱子上，正在蹦跳吠叫。


  老板挺結實的，圍著黑乎乎的圍裙，四十多歲了，透著精幹，見有人到了，就向那黃狗道：“別叫了，客人都讓你嚇跑了。”


  黃狗果然就不叫了。老板迎出幾步道：“幾位客官喝茶啊？前麵路可遠著呢！”


  “喝茶，喝茶！”尚武說著搶先進了棚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那凳子是爛的，一下子就翻到了，將尚武摔倒在地，惹得黃狗一陣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