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是想當推官嗎
“你最後一次看見她是在什麽時候？”蘇郡生插嘴問了一句。
“大概半個月之前。”
“她當時有何異常嗎？她可有過她缺錢之類的話？”
“其實……”齊同山著露出了很尷尬的表情，“其實缺錢的那個人……是我……”
“怎麽回事？”
“事情還得從我父母來東京城探望我起。我父母從未來過都城，又加之太想念我了，於是在兩個月前來了都城。到城裏那日，他們因為人生地不熟，找不著應書院到底在哪兒，便雇了一頂轎子。誰知道在他們下轎子的時候，可惡的轎夫居然調換了我爹的包袱——”齊同山到此處，牙已咬緊，“那包袱裏裝著我爹預備置辦貨物的銀票一張，價值一千兩！被調換時，我父母並沒有察覺到，是後來我娘翻包袱時才發現東西被人給掉包了。她不敢把這件事告訴我爹，怕我爹一氣之下舊病犯了。我思來想去，要讓我爹不知道被掉包這件事就隻能補回一千兩。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設法湊錢，但還是湊不足。那日……珍珠約我見麵，見我愁眉苦臉的，就問我怎麽回事。我一時沒忍住就告訴了她……”
“她可以借錢給你？”
齊同山輕輕地擺著腦袋，十分後悔道：“我寧願我自己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那件事……她當時可以幫我湊足一千兩銀子，我其實應該拒絕的，可是我……我真的很缺錢！”
“你知道她失蹤了嗎？”
“我知道。在最後一次見過她之後，我一直還滿心期望著她真的能幫我湊足一千兩。但過了好幾日，她都一點回音也沒有，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了。我去了她六叔家開的那間海貨鋪，正好聽見她六叔在跟她的丫頭悠兒吵架，我這才知道她已經失蹤了。而且我還知道她是帶著一麵古董銅鏡出門的，我的心當時一下子就涼了……”齊同山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右心口，弓下身去，一副萬般難受的模樣道，“要不是我，她不會去當什麽銅鏡，都是因為我……是我害了她！”
“你沒殺她？”合合忽然問了一句。
“這怎麽可能！”齊同山立刻抬頭大聲道，“這怎麽可能！珍珠對我很好，我為什麽要殺她？再了，她是為我湊錢去了，我急等著用錢我殺她幹什麽？”
“但你也沒第一時間去告訴衙門你們倆的事喲！”合合手指衝他晃動道。
“我……我爹不讓！後來我看錢確實湊不足了，就隻能實話告訴了我爹，還把珍珠替我湊錢的事也告訴了我爹。我想去衙門把知道的都了，但我爹不許。他那樣的話……別人就會以為我和珍珠有什麽，會……會耽誤……耽誤我的名聲……他死活不讓我去衙門個清楚，還也許珍珠隻是藏起來或者跟人跑了，並沒有出事，所以我才……才……”
“所以當你發現徐珍珠沒跟人跑也沒藏起來，而是死了的時候，才想到要來告訴衙門一聲，是嗎……”
“咳！”唐巡檢不客氣地咳嗽了一聲，對合合不滿道，“你是想當推官嗎？這兒什麽時候輪到你話了？”
“許合合，一邊待著去。”蘇郡生向合合遞了個責備的眼神。
反正合合想問的也已經問完了，就聳了聳肩，坐商炳旁邊去了。商炳臉還是白白的，一副餘驚未消的樣子，垂頭喪氣地坐在那裏。她悄悄問商炳：“那個凶巴巴的，臉長長的家夥叫唐什麽來著？”
商炳先是一臉茫然地看了看合合，跟著才反應過來合合在問他話，便聲道：“他叫唐左靖，是本廂的廂巡檢。他人不壞，做事也勤勉，就是太過於有板有眼了，不怎麽招人喜歡。”
“他看上去好像不太喜歡你的男閨蜜啊！”
“男閨蜜？”
“就是你的阿郡哥哥啊。”
“哦，那是因為這件案子是在他的管轄範圍裏，他不喜歡別人來插手。他有點獨來獨往，不喜歡和人商量。”
“你到底殺徐珍珠沒有？”
商炳兩個眼珠子凸得老大：“我殺她幹什麽？又不認識又沒恩怨的，我也不瘋啊！”
“那徐珍珠從你鋪子裏離開後，你追著她出去沒有？”
“呃……你怎麽知道我跟著出去了一下？”商炳很驚訝地看著合合。
“也就是她出了你這鋪門後，你跟著出去看了一眼，對吧？”
“對，我不太放心啊，我看她哭得那麽傷心，覺得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我其實挺想幫幫她的，可惜她什麽都沒對我。”
“那你看見什麽了？”
“我就看見她一直在往前走。看了兩眼後，我就回來了。”
“沒發現什麽奇怪的人跟著她？”
“她身後倒是有幾個人在走路，但是……也沒什麽地方奇怪的啊！”
“什麽樣的人？！”
“呃……有一個男人，穿土黃衣裳，看著像個打雜的。還有一個婦人牽著一個孩子，另外還有一男一女……”
“咳咳！”伴隨著這兩聲嚴厲的咳嗽，唐巡檢踱到了合合和商炳跟前，商炳立刻乖乖地站了起來，可憐巴巴地看著唐巡檢。唐巡檢用淩厲的眼神看著合合道：“這些事不歸你打聽你就最好不要打聽。蔣二娘是個不懂規矩的人，你若要效仿她，那你遲早是要出事的！不許再待在這裏了，立刻離開！”
“買東西也不行嗎？”合合故意氣這巡檢。
“立刻離開！”唐巡檢瞪目道。
“那麽凶幹什麽呀？《宋刑統》有規定不能來案發現場買東西嗎？”
“你走還是不走？”
“獨居男人吧？”
像被什麽給刺了一下似的，唐巡檢那臉色立刻青了。蘇郡生快步地走了過來，抓住合合右手腕就把她扯出了門外去。
“趕緊走。”蘇郡生比劃了一個手勢。
“過河拆橋，哼！”合合不服氣地鼓起了兩個腮幫子。
“把你知道的告訴巡檢，這是一個東京城百姓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