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兄妹之間的最後溫情
“殿下，對麵已經傳了三次消息了。說殿下到了，便讓去山穀相會。”
“這麽急？”墨初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接話道。
“是的，王妃。”那將領顯然是楚遲的心腹，見楚遲反身扶著墨初，他便知道這位漂亮的貴人是誰了。
“今晚就得去？”
那將領點頭，“方才又傳了話，說……陛下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見殿下和公主了。”
楚遲擰眉點頭，“隻說見我和燕燕嗎？”
“嗯，話是這麽說的。”將領點頭，“不過殿下如果想歇息，屬下可以派人去傳話。”
“斷魂穀中的情況呢，都布置好了嗎？”
“已經全數布置妥當，雙方的人都退出了山穀，山穀兩側既有我們的人，也有他們的人，所有的石頭……弓箭等物一律不準帶上山穀兩側，殿下盡可以放心。”
這些顯然都是雙方協商的結果，楚遲點頭，“既如此，我同燕燕便先去見一下皇上。”
墨初聞言一把抓住了楚遲的衣袖，眉眼間染上一抹擔憂，“讓我一起去，好不好？”
“初兒，你去的話，會刺激阿煜的。”楚遲反握住墨初的手，“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墨初終是歎了口氣，“好，你一定要小心。”
話音落，楚言便從後麵走了過來，身旁跟著李慕天，“哥哥，怎麽了？”
她望向對麵彤彤的紅色，濃鬱的墨黑色被淺淺推開，她心頭不由得有些打鼓。
“燕燕，阿煜讓我們去見他，你要去嗎？”
“就我們？”楚言遲疑了一瞬，見楚遲點頭，她也跟著點頭，“我和哥哥一起去。”
李慕天如同墨初一樣拉住楚言的手，“公主，臣陪你。”
楚言回望著李慕天，輕輕推開他的手，“不了，這是我們兄妹之間的事情，小天你去不合適。”
她說著，猛地跳起來抱了李慕天一下，“你就等在這裏，等著我就好。”
李慕天便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他了解他的小公主，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性格。
遂在墨初和李慕天的注視下，兩人漸漸行入了暗沉沉的山穀中。
而兩人的身影剛剛消失於黑暗中，原本黑漆漆的山穀“嘩”的一下子亮堂起來，挨挨擠擠的燈籠高高懸掛在斷魂穀兩側，一瞬間便照亮了兩人行走的路。
楚言一驚，下意識握緊了楚遲的手，“哥哥，這是……”
她話音未落，不遠處便出現了一個少年。
少年唇角含笑，目光灼灼，恍若將這一路的光亮都盡數圈於他的眼瞳中。
“阿煜。”楚言低低喚出了聲來。
“皇長兄，皇姐。”楚煜笑意盈盈的站在原地，朝著兩人伸出了雙臂，“新年快樂，阿煜準備的新年禮物，皇長兄和皇姐可喜歡。”
他說著，一步步朝著兩人走來，身後也並無旁的人。
楚遲那警惕的心便鬆了鬆，而眨眼間，楚煜便到了兩人跟前，那稚嫩的容顏染上戍邊的風霜，看起來似乎成熟了不少。
“皇長兄，皇姐。”然而聲音還會清脆，脆生生的喚著“哥哥姐姐”，與從前別無二致。
“阿煜，新年快樂。”不知道該接什麽，楚遲隻好低聲回道。
“嗯，今年沒辦法同皇長兄和皇姐一起過年，是阿煜一輩子的遺憾。”他聞得楚遲淡淡的回應，楚煜的神情猛地暗了一瞬。
楚言便急忙接道，“沒關係，隻要阿煜願意，我們以後都可以一起。”
“真的可以嗎？”他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神情中帶了許多期許，“我以為……我以為我再也沒有這個資格了……”
“嗯，以後我們都一起。”楚言是沒看到那日楚煜的瘋狂，見楚煜如此小心翼翼，心頭登時便軟了許多。
而楚遲卻是猛地嗅到了這話中的不對勁兒，急忙補充試探道，“阿煜還不知道吧，我與墨初已經成婚了，燕燕同李慕天也訂婚了，就快要成親了。”
果然，他話音落，楚煜神情猛地扭曲一瞬，轉瞬即逝又重新揚起笑容，帶著真心實意的祝福脫口而出，“真的嗎，那真是要恭喜皇長兄和皇姐了。”
他笑眯眯的看著兩人，眼底的鬱色如同是被這紅燈籠照散了一般，雖然看不見，但是不代表不存在。
“嗯，謝謝阿煜。”楚言點頭，“那阿煜現在要同我們一起回去了嗎？”
頓了一瞬間，楚言試探著問道。
楚煜便更是笑開了花，“今晚不行，明日交涉之後才可以。”
他苦了臉，“皇姐，阿煜現在是寄人籬下，做不得主的。”
他話音落，又可憐巴巴的望著楚遲，“皇長兄，秦主讓我告訴你，明日午時，若是天氣晴好，便也在這地方會麵，商談兩國事宜。”
“好，我知道了。”見楚言還欲再勸，楚遲立刻回道，順勢打斷了楚言的話。
楚煜便深深看了楚遲一眼，“皇長兄，那便明日再見了。”
話音落，他毫無眷戀的轉身，一腳踏入漫天紅光中，孑孑一身，禹禹獨行。
像是一個獨行客一樣，獨自一人走回了斷魂穀的另一邊。
楚言望著望著，便忍不住落了淚。
“哥哥，阿煜看起來好可憐。”她吸了吸鼻子，“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楚遲轉身看著楚言，抿抿唇，拉著她的手便往回走去。
淡淡的聲音消散在這樣的晚風中，楚言靜靜聽著，隻覺得心驚肉跳，遍體生寒。
“那日在皇宮中，阿煜也是這副模樣，然後他便將弓弩手全數喚了出來，然後毫不留情的將所有的箭矢射向了我們。”
“燕燕……阿煜不一樣了，這樣的神情，大約是起了必殺之心了。”
隨著兩人走出斷魂穀，穀中的紅燈籠漸次熄滅。
待完全的黑暗籠罩於斷魂穀中時，站在穀口中望眼欲穿的墨初和李慕天終是長長鬆了一口氣。
“怎麽樣了？”
墨初上前，楚遲便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怎麽這麽冷？”
“吹了點風而已。”楚遲捧著墨初的手，哈了哈氣。
“阿煜說，卿傑他們約我們明日午時在斷魂穀中見麵。”
楚言也已經依偎在李慕天懷中，低聲道，“明日，我們一起去吧。”
李慕天點頭，於楚言額頭落下輕輕一吻，“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