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斷魂穀之約
不是無緣無故的戰爭，總歸是能夠通過言語化解的。
楚煜的要求是讓楚遲帶著墨初和楚言見見他。
而柳奕歡的要求則是讓墨初將他的阿姐柳言歡還給他。
楚遲應了這件事情。
而約定的地方，則是兩國交界的一處山穀，斷魂穀。
“斷魂穀中斷人魂，楚煜選這樣一個地方，總是叫人心頭不安。”
臨行前，墨初摁了摁自己的眉心，輕輕道。
她連陛下兩個字都難得再說，隻是字字清晰的喚著楚煜。
楚遲正在吩咐臨淵和臨懸一些事情，聞言轉過頭看著墨初愁眉不展的容顏，下意識輕輕笑了起來，“怎麽了，我家娘子是害怕了？”
墨初白了他一眼，“倒不是害怕，隻是……我太明白瘋狂之人瘋狂起來會是什麽樣子的，玉石俱焚也好，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也好，總之為了達到目的，一定會是不折手段的。”
墨初跳下椅子，幾步走到楚遲身邊，低聲勸道，“殿下，若不是……我們換一個地方吧。”
楚遲摸了摸墨初的頭，“換不了的，你不了解我們陛下。他看起來稚嫩怯弱，其實最是有主見的。秦良那廝如此陰險狡猾，可是最終還是被他算計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他低低笑著，又安撫性的摸了摸墨初的頭，“而且，若是換了地方，阿煜定然會認為我們對他防備心甚重，說不定還會做出什麽更加瘋狂的事情來。”
墨初便抿嘴不言，楚遲說的也是很有道理的。
而且……將心比心，若是自己是楚煜，想來也會選在斷魂穀的。
“初兒，你放心，我定然會護的你周全的。”楚遲輕柔的將墨初攬入懷中，又低聲保證道。
“嗯。”墨初反手攬住楚遲腰身，埋首於他懷中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暗暗發誓：“我也一定要護的夫君周全。”
瘋狂之人的瘋狂之舉，隻有通過更加瘋狂的舉動以毒攻毒才能搏得一線生機。
這個人選，大約隻能是自己了。
墨初心中也明白，從始至終，在楚煜心中，記恨的怨恨的始終是自己。
是自己這個“橫刀奪愛”的第三者，就同李慕天一樣，是他要除之而後快的人。
另一邊，楚言和李慕天也從藥廬出發了。
楚王府的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長安城門口與楚言兩人匯合，兄妹倆目光交匯一瞬間，一瞬間就似乎都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怯弱和遲疑。
“哥哥！”頓了一瞬間，楚言如同是脫韁的馬兒一樣撞進楚遲懷中，嬌聲喚道，“你又不來看我。”
李慕天淺笑著跟在楚言身後，看了墨初一眼，墨初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並未將他“命不久矣”的事情泄露出去。
李慕天心頭一鬆，臉上的笑容濃了許多。
楚言的情緒不穩定，這樣的事情能瞞一日是一日吧，等到公主什麽時候徹底痊愈了，他便可以找一個地方安度餘生了。
四人的目光相接也不過短短一瞬間，而一轉頭，便見到雲安小心翼翼的護著墨絮從城中慢騰騰行來。
“阿絮，你感覺怎麽樣了呀，還能走得動嗎，要不要爹爹背你啊？”
“阿絮，要不還是坐馬車吧，爹爹陪著你，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阿絮，你聽到爹爹說的話了嗎？”
……
隨著兩人的走近，雲安親王的碎碎念重重疊疊的在眾人耳畔響起，而走在雲安身旁的墨絮身體緊繃，手中攥著的手帕被死死攥成一團，整個人似乎都在小跑。
墨初的目光剛一落到墨絮身上，她便猛地急速小跑起來，一邊跑一邊高聲道，“二姐姐，二姐姐……”
三兩步竄到墨初身邊，墨絮一把挽住墨初的手臂，藏在她的身側，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小聲低低呢喃道，“我想和二姐姐一處。”
她說著，又怯生生的看了眼滿眼都是自己的雲安，抿了抿嘴。
墨初也望向雲安，反手拍了拍墨絮的手背，“好，阿絮和二姐姐坐一輛馬車便好。”
“雲安親王，可有問題？”
雲安急忙擺手搖頭，表示自己根本就沒有問題。
墨初便讓墨絮先行上了馬車。
而墨絮的身影剛消失在雲安眼前，他便登時垮了臉，“王妃，我家阿絮怎麽這麽怕我啊？”
他滿臉苦澀和委屈，“我明明對她這麽好。”
“好嗎？”墨初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雲安登時便覺得有一陣寒意從腳底板“chua”的一下子就竄上了天靈蓋，驀的便知道墨絮為什麽這麽怕他了。
他可是同墨姝同流合汙過的人，雖然他並不知道墨絮的“病”是因為自己，可是……他現在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的女兒就是因為自己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
如此一想，雲安頓時又更覺得墨初親切了不少。
若不是墨初出麵，還不知道他的女兒此刻會變成什麽模樣呢。
唉，自己這個沒腦子的傻瓜。
見雲安明白過來，墨初便輕輕笑了笑，“我與親王出一個主意，保證阿絮定然會對您刮目相看的。”
雲安登時豎起了耳朵。
“那便是……好好保護我們，知道嗎？”
雲安瘋狂點頭。
而絮叨這麽久，所有人想說的事情都已經說完了，一行人晃晃悠悠出了長安城。
冬日陽光暖暖打下，所有人都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之下。
墨初掀開車簾，恰好有一縷陽光從外邊透了進來，淺淺打在墨初臉上，臉上有光緩緩流淌，墨初慢慢張開雙手，金色的陽光透過指縫，墨初虛著眸子，如同有一層琉璃色打在眼瞳中，淺色琉璃映照，朦朦朧朧的。
再回眸看了眼長安城，這座古色古香的城池安然坐落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事實如何與它無關，墨初心頭陡然便生出些許戚慌來。
他們此行，還有機會回來長安城嗎？
馬車行遠，日頭漸移，所有人都默契的將這次長行當做是遊山玩水，慢悠悠往前走著，終還是在二十天後抵達了斷魂穀。
斷魂穀飄雪陣陣，穀中昏暗一片，卻是有淺淺的紅色從山穀狹縫中映照出來。
是山穀那邊，秦**隊的紅燈籠。
楚遲翻身下馬，戍守的將領便急忙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