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暗戀
“被嚇到了麽?”冥漠痕問她,依舊是那張萬年不變的棺材臉,卻在看向她時,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柔和。
“沒、還好啦……如萱姑娘怎麽樣了?”
冥漠痕走上前幾步,一個利落起跳將安置在梁上的八卦寶鏡摘下。卻原來,這是一個簡易的光束折射裝置,先是用普通的黃銅鏡引來外頭陽光,再投射到八卦寶鏡上,然後八卦寶鏡再將光芒投到炕上的如萱身上,為她驅邪。
聰明。笑語暗讚。
將寶鏡重新包入紅布之中,遞給她後,冥漠痕才開口道:“都辦妥了,隻等她醒來了。”
“哇,太好了!”笑語露出由衷的笑容,高高興興的將寶鏡收入懷中,卻在衣襟略微拉開的一瞬間,讓冥漠痕微微變了臉色。
纖細優美的頸項間,具是朵朵青紅吻痕,接連不斷,一直往神秘誘人的下處蔓延而去。
扭曲痛苦的神色轉瞬即逝,待笑語抬起頭來,他便又是一副淡然無波的樣子。
“那我先去做飯啦!希望等飯做好的時候,如萱姑娘也剛好醒來,哈哈~”心情很好的與冥漠痕道別,笑語一蹦一跳的重新回到灶房忙活,徒留不甘中卻不得不認命的男人,望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後依然在原地站了許久。
*
麵容靡麗豔麗張揚的男人(劃掉)男鬼誌得意滿的悄然出現在灶房,目光掃描一圈,最後鎖定在鍋台旁忙碌的小小身影。
他悠悠然飄過去,然後伸出雙手,一下捂住小丫頭的眼睛,笑語微微一嚇,滑膩的觸感冰涼的溫度已經明確表示玩這等把戲的幼稚鬼是誰了。
“走開啦,我飯還沒盛好。”她嬌聲喝斥,聲調卻軟的像小貓的爪子輕輕撓在心上,癢癢的,不似斥責,更像撒嬌。
身後的鬼很是受用的放下手來,卻沒有聽話離開,而是順勢下滑,從後麵圈住了她的腰身,將下巴擱在她的肩頭,樹袋熊一樣賴在她的身上看著她動作。
“我幫你拿著碗吧。”夜思影抬手,將她手中盛了飯之後變得滾燙的碗強行接過,笑語無語,她有那麽嬌弱嗎?隻要位置拿對其實真的不會感覺到燙啦。
盛滿一碗後夜思影將飯放到一旁的盤子中,又新拿了一隻來舉著,兩個人合作無間,無形中,有著無以倫比的默契。
“碗低一點啦,舉那麽高容易灑出來。”
“好。”
“對哦,你變回來了,還需要吃飯嗎?”
“吃一下也是可以的。”
“那個如萱姑娘……她沒見到過你這個樣子,所以,你是不是該回避一下下?”
說到這裏的時候,笑語的音調明顯低了下去,帶了點小心翼翼的意味,生怕他生氣似的。
夜思影卻笑了,不輕不重的在她臉蛋上咬了一口,假作不滿道:“怎麽,你相公長得不能見人?”
“不是啦。”不知怎的,以前這死鬼滿嘴胡言的時候,她都沒什麽感覺,隻當對方在胡鬧,可這次,聽到他在自己麵前自稱‘相公’時,笑語的臉蛋就驀地燒了起來。
這回,可是名副其實的‘笑語的相公’了。
想到這兒,笑語又抿了抿小嘴,偷偷的樂了起來。
橫在她腰間的手臂又緊了些,夜思影徐緩道:“我知道你的顧慮,我不會出現在她麵前的,嗯……你就說,我先一步回去交差就好了。”
“……好。”對她乖巧可愛的樣子愛得要死,夜思影生生忍下翻騰而上的欲念,默了默,才附在她耳畔,低聲膩語道:“你……現下身上可有哪裏不舒服?”
什麽啦!這隻壞鬼,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喔!
笑語氣哼哼的嗔他一眼,清秀粉嫩的小臉上飄著兩朵紅雲,不但半點煞味沒有,反而媚氣橫生。她在夜思影壞笑的臉頰上掐了一下,一個字一個字脆生生道:“我、全、身、、上、下、哪、裏、也、沒、有、不、舒、服!”
“是嗎?”那壞笑不減反增,溫柔中透著魅惑人心的妖冶,隻聽他用好聽到讓人全身都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道:“那看來為夫下次可以不用客氣了呢,做到讓你三天下不了床,如何?”
“你!壞死算啦!”
笑語抄起鐵勺惱羞成怒的揍他,被人一把輕鬆擋下,旋即後腰一緊,綿長柔軟的吻便迎麵覆了下來。
*
醒來時陽光明豔。
屋子裏空蕩一片,如萱撐著身子坐起來,身上有些無力,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不適的感覺,她眯著眼睛看了一圈,心裏陡然生出一股惶然。
他們……不會已經走了吧?
她匆匆下地,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跑出門外,卻見剛洗完手準備吃早飯的男人正一邊拿著布巾擦手,一邊朝這邊走來。
如萱一窘,返身想逃已來不及,被男人將這不修邊幅的邋遢樣子看了個正著。
她低著頭,訥訥不知所措,用淩亂的長發遮住自己的麵容,不敢去看男人一眼。
卻聽男人用低沉隨意的聲音道:“地上涼,穿了鞋子再出門。”
“嗯。”她悶悶應了一聲,趕緊轉身逃回屋裏,還不忘用力的關上房門,懷裏跟揣了隻小兔一樣,噗噗噗跳個不停。
怕姑娘家換衣服什麽的,自己此時進去不方便,冥漠痕腳步一轉,幹脆在院子中的案桌旁坐下,順便等待飯菜上桌。
勉強平複下不受控製的紊亂心跳,如萱苦笑一聲,自己這算什麽?像個傻瓜一樣的一頭熱,而為他而心慌意亂的自己,於他而言,大概也隻是個路人罷了。
如過眼雲煙,連在他生命裏留下痕跡的資格都沒有。
但一想到那人冷峻無雙的麵容,有力的臂膀攬過自己腰間,對自己說過的每句話……苦澀中,又攙了絲絲甜蜜。
忍不住戳了自己的腦門一下,讓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如萱深吸口氣,慢慢踱步到梳妝台前整理儀容。
“啊——!!!”
這這這,這個鏡子裏的怪物是誰啊!如萱吃了一驚,這個麵容蒼白,一頭亂發散亂糾結,衣衫上染著大片斑駁血跡的人……真的是自己嗎?
剛才,她就是以這副‘尊榮’出現在男人麵前的嗎?
啊啊啊,她不要活了啦!
如萱欲哭無淚,簡直想找塊豆腐一頭撞死,她這副醜到爆的樣子竟然被那個人看到了,嗚……她的形象啊,徹底毀於一旦了!
對著鏡子抓狂了好一會兒,堅決不承認裏邊的人就是自己後,如萱終於慢慢冷靜下來,開始對這些出現在自己身上的奇怪血跡琢磨起來。
換衣服時趁機一看,咦?自己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口啊,哪怕連個針眼都沒有!那,這些觸目驚心的血跡是從何而來?
不會吧……那個男人……
看他的樣子,很正常,並非身受重傷啊,還是……他故意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的?
事情一旦沒有確切答案,人就容易胡思亂想,如萱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麽回事,馬上從糾結在男人眼裏的形象被毀,到擔心男人是否有受傷上去了。
不行,她一定要問個清楚,不然不會安心的。
頭發上沾了血跡,黏成一綹一綹的,很難梳開,如萱幹脆拿了黃銅鏡和木梳,到洗漱房去,洗完頭之後直接束發。
她從正屋出來的時候正好端著飯菜走出灶房的笑語打了個照樣,笑語笑眯眯十分友好的同她打招呼:“早啊,如萱姑娘!”
如萱心裏卻很不是滋味,那個人喜歡你,那個人受傷了,而你卻……是不是就因為不想讓陌姑娘擔心,那男人才緘默不言,什麽都不說的?如此一想,如萱更加心疼起男人來,迎麵巧笑嫣然的笑容,自然更加令她心生不快。
她生性率直,從不委屈自己,所以一甩頭,很傲嬌的撇下笑語走了。
笑語一頭霧水,還不知怎麽得罪了她,隻好嘟嘟嘴,先去將飯菜布下了。
去了洗漱房,一邊洗著頭,如萱一邊為男人憤憤不平,憑什麽啊!隻想著她,為她什麽都做得出來,開壇做法,撥雲見日,甚至受傷,也瞞而不報,而她呢?隻顧著和另一個男人曖昧不清,在這種時候,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如萱心酸又心痛,氣的將木梳用力扔到地上,狠踩兩腳,後又想起自己洗完頭還要用到,不得已,又忍氣吞聲的蹲下,將其撿了起來。
不過,等等,這是什麽?
隻見在木梳不遠處,水缸靠近牆角的地方,有刺目的銀光一閃而過,如萱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湊近仔細瞧了瞧,竟真的是有東西。
莫非是自己什麽時候不小心掉下的銀子?下意識猜測著,如萱伸進小手,將東西撥拉了出來,定睛一看,謔,竟是兩隻十分可愛的玉兔搗藥耳墜!
耳墜是純銀製的,不算太過貴重--和她從墳墓盜來的那些陪葬品比起來,但勝在做工精細,憨憨的兩隻小玉兔眉眼分明,正拿了一根玉杵,後麵兩條小短腿站立著搗藥,如萱一見就喜歡的不得了,捧在手心裏左看右看,越看越是心喜。
可這種東西,一看就是女孩子家的,自己家裏又沒住過外人,不是自己的,就是那位陌姑娘的了,如萱欣喜的臉色立馬垮了下來,還給她?真心不舍得,那……如果自己裝作沒找到呢,等他們走了,這東西,不就是屬於自己的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