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你會離開我麽
夜思影忙把耳朵伸過來,問道:“你方才說什麽了?我沒聽清。”
笑語笑著推他一把,“沒什麽啦,你聽岔了,開鍋了,不用再拉了,洗洗手去準備吃飯吧。”
其實她想說的是,謝謝你。不知不覺中,自己就向他索求了如此多的關心和愛,而他卻從未曾生厭過。
甚至,甘之如飴。
夜思影抿抿唇,沒再追問下去,眼眸卻是格外的晶亮。
他先去洗了把手,然後幫她將鍋中的滾燙的米粽一一拾出,又拿了碗來舀米,見她作勢要端,忙喝止道:“你不要碰!很燙的,我來就好。”
“好吧。”笑語也不逞強,畢竟剛出鍋的米真的很燙,而夜思影沒有生人會有的知覺,倒也不必擔心什麽。
糯米粥是專門為小道士姑娘一人而煮,所以他們三人沒有打算喝,可光吃幾個粽子,對於兩個大男人來說遠遠不夠,笑語重新刷了鍋,決定再做一些別的食物,反正方才小道士姑娘也說了,廚房裏的東西隨她用,經過某隻鬼的一番開導,她現在已經完全可以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接受來自小道士姑娘的好意了。
先和麵,然後加進兩個雞蛋,揉成團後揪成小團,用擀麵杖攤平,切條,就製成了自己做的簡易麵條。
然後燒開水,將麵條抖落進去,煮至八成熟的時候再往裏扔蔥花、切片的臘肉、香菜、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菜之類,再加鹽巴、黃豆做的醬油少許和一點辣椒油,然後開著鍋蓋繼續燒,燒到麵條熟了為止。
笑語撈了兩大海碗,兩隻小碗,分別添了幾勺湯,這才拍拍手,俏皮的對著夜思影一擠眼:“大功告成。”
麵條切得較細,根根發黃,那是蛋黃的顏色,濃白的湯麵上漂浮著幾許油珠和尚且綠油油的香菜、蔥花和野菜,熟而不爛,色澤鮮豔,喜人的緊。
一直把笑語定位於‘什麽也不會的笨丫頭’的夜思影已經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不過,即使她真的是什麽也不會的笨丫頭,他也喜歡,更何況,笨丫頭不僅不笨,還能幹的很,他總以為自己足夠喜歡小丫頭了,可一旦小丫頭沒見過的某一麵展現在自己麵前,這喜歡就會被牽引著更深一層,每次每次,都是這樣。連他自己都不知極限在哪,怕到分離的時候會愈加舍不得,但又根本找不到可以自控的辦法,他從不知道,原來愛比恨更加折磨人。
懷著複雜中摻雜著肉痛的心情與別人分享完了自家丫頭做的美味麵條,待冥漠痕趕驢上磨的趕著吃飽喝足還在餘味中陶醉對著笑語一個勁兒的豎大拇指的如萱重回臥房,繼續遏製屍毒蔓延的大業,而正欲準備收拾碗筷的笑語,則被夜思影一下圈握住手腕,略帶強硬的拉進一間空房,然後順手帶上門,一下將笑語摁壓在門板上,不留給她任何疑惑的機會,一下便低下頭,狠狠的吻住了她。
滿腦子都是她方才在灶房忙碌的樣子。
笑語懵懵懂懂,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急切的索取讓一絲甜腥在彼此的舌尖暈開,沒有半分輕輾慢舔的溫柔前戲,一下便極其深入與粗暴的親吻,讓笑語腦袋缺氧,渾身戰栗,待反應過來時,身子已酥軟的再無推拒之力。
被人緊緊地攬在胸前,靠著他寬厚堅實的胸膛,雖說這是太子的肉身,笑語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熟悉的安心氣息,她含嗔帶怨的嘀咕道:“你又在發什麽瘋?這可是在別人家裏,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聲音卻是甜膩沙啞,聽的夜思影心上似有條貓尾巴用力搔過,極癢,又無法穿透皮肉去抓撓,真是急煞人也。
圈在笑語腰間的手更加用力了些,似想要兩人糅合在一起,永不分離般,他緊咬牙關,等這種難捱的感覺散去些許後,才用極有磁性的音調在她耳邊嗬氣道:“忍不住了,誰叫你勾引我的?”
嘿,這鬼占了便宜還賣乖,竟敢倒打一耙?笑語張開小 嘴就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就算沒知覺,也能解恨不是?可惜,對方滿含寵溺,像望著一隻撒潑的小狗的一樣的眼神,讓她半點成就感都沒有了。
“下次發瘋也要提前說一聲,你看看你,把我的嘴唇都咬破了,”笑語伸指碰了一下,疼的倒抽一口涼氣,頓時煩惱道:“完了,這下可叫我怎麽見人呐。”
紅嘟嘟的誘人唇瓣上果然留下幾道不甚明顯的淩利齒印,有的猶在微微往外滲著血,看起來可憐的很,卻又有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淩虐美感,夜思影在她毫無防備之下,就伸出舌尖來在她傷口上舔了舔,然後咂咂嘴,看著她一臉壞笑道:“甜的。”
笑語想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雨一直狂下,大有不把整個世界都淹沒不罷休的架勢,夜思影關好門窗,擋住擾人的狂亂雨聲,陪笑語在空屋的床上午休,笑語負責睡覺,而他負責摟著笑語睡覺,不過沒一會兒就被小丫頭給一腳給踹下床去。
理由是:還在別人家呢,放老實點!
嗯,那也就是說在自己家就可以了?夜思影摸摸下巴,覺得是時候該做上門女婿了。
指天發誓再三保證自己絕不會亂來後,才勉強得到一席之地,怕鹹豬手又恬不知恥的跑進自己的衣服來進行騷擾,笑語索性扯過一床薄被,將自己裹得像隻蠶蛹後,這才放心的睡去。
留下夜思影望著‘蠶寶寶’,一個勁兒的直歎氣。
不過有甜美的睡顏可看,也挺好的,隻是,沒過半個時辰,就見小丫頭白皙光潔的額頭滲出細汗,原本平靜的表情也跟著逐漸變得焦急、傷心、痛苦、乃至絕望起來。
“不……不要離開我……”
到了後來,說起胡話,高高舉著兩條胳膊,在空中胡亂拚命的抓著,似要抓住什麽極其重要的東西,可顯然,她並沒有得償所願,兩行清淚悄然滑過眼角,高舉著的胳膊也隨之頹然放下,竟小聲啜泣著哭了起來。
夜思影劍眉緊皺,想喚醒她,又在暗自自我懷疑與糾結,能讓笑語哭求著不要離開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被噩夢摧折的人兒終是掙紮著從夢境的泥沼中攀爬而出,笑語費力的睜開眼睛,目光迷蒙而充滿後怕,若一隻受到極大驚嚇而遲遲無法回神的小動物,夜思影這才暗舒一口氣,給她將眼角的淚痕用指腹一一抹去,細致溫柔,很及時的安撫了笑語不安的情緒。
視野隨著神思的回籠而慢慢變得清晰,她終於看到在夢中毫不留戀的離去的人,雖麵容不同,但她隻要知道這個人就是他,就是夜思影就足夠。
蠶寶寶手忙腳亂的扯掉包裹周身的被子,在夜思影還未搞清楚她要做什麽之前,便片刻不耽誤的挪挪蹭蹭的挨進他的懷裏,伸出纖細的雙臂主動環緊他的勁瘦的腰身,還將小臉埋進他的頸窩裏蹭了蹭,十足尋求安慰的動作讓夜思影胸口柔情洶湧,冰冷的心都要跟著化作一灘春水。
“怎麽了?夢到什麽了,說給我聽聽吧,嗯?”
他極輕極柔的說著,誘哄著,有力的大掌一下下撫著她的脊背,等掌心下的身軀由緊繃的僵硬逐漸變得放鬆柔軟時,才聽耳畔傳來弱弱的,帶著濃濃鼻音的回應,隻是說回應並不恰當,因為笑語並非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一字一句的問道:“你會離開我嗎?”
夜思影笑了,且笑容有愈擴愈大的趨勢,隻因從這句話他便知曉,方才笑語噩夢中哀求著不要離開的人,是他無誤。
許久沒有得到他的回應,笑語有些慌了,深怕自己還陷在夢中沒有脫離而出,忙掐了他一把,道:“快說麽,到底會不會?!”
“啊?會、會……”一心隻顧著高興去的夜思影根本不知道自己脫口而出說了什麽,就被笑語一記如來神掌拍到床下,然後自己也跟著跳下來,拎起鞋子就氣呼呼的跑掉了。
夜某人:發生什麽事了?
跑出房間後,笑語才發現外麵大雨未停,自己一時也無處可去,幹脆就去小道士姑娘那兒看看情況怎麽樣了吧。
她三兩下將鞋子穿上,躡手躡腳的走到房間門口,簡陋的木門別說花式,就連隔音都成問題,笑語不用附耳上去,都能聽得見裏頭咚咚的跳腳聲,間或夾雜著陣陣粗喘,看來小道士姑娘累得不輕。
她敲敲門,就聽裏頭傳來一句興高采烈的:“進來!”然後就聽冥漠痕冰的掉渣的聲音隨之傳來:“誰允許你停下來的,給我繼續跳!”
“嗚……人家的腳好疼!”
“那就歇著吧,等死了以後就什麽知覺也沒了。”
“你你你……壞死了你!”
“看來救你真的並非在做好事。”
“你這話什麽意思!”
“沒想到屍毒發作的這麽快,連人話都聽不懂了。”
“……”
短短幾秒鍾兩人就鬥嘴數個來回,沒想到冥漠痕的嘴巴居然這麽毒!簡直占著壓倒性的上風,隻是可憐了那位姑娘,估計都快氣出內傷來了吧,笑語沒什麽誠意的為她默哀了幾秒鍾,又一想某隻鬼快要追過來,忙匆匆推門而入並反身關門插上門栓,動作一氣嗬成,成功吸引了屋中猶在拌嘴的兩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