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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安丘之戰(一)

  勝吉十七年臘月二十八,張茹十三歲的生日。前一晚,幾個少年鬧了一夜,卯初初刻,沈蕙、沈德便賴在床上不想起來,沈方隻好自己起來打坐修行,王可兒和張茹與沈蕙住在一個房間,她們兩個早習慣了晨起打坐,便來到了沈家子弟練功的房間盤膝坐下。


  待到辰正初刻,沈方見室外晴好,便約張茹、王可兒去十幾裏外的天竺山玩耍。張茹、王可兒自然應允。沈方安排了沈蕙、沈德繼續練習輕功、箭術與長拳,也沒有使喚下人,牽了三匹馬,騎出了轉塘莊園。今日遊玩回來,他們便得回杭州過年,張茹已知男女之事,自是不可能象當初練功之時,與沈方同居一室,王可兒早就和張茹約好,讓張茹到時與她同住,欣賞王家府宅翠園之美。


  這幾日,張茹與王可兒朝夕相處,王可兒淡泊雅靜的性格雖然和自己截然不同,但相處起來卻也舒服,張茹本是快意恩仇、知恩圖報的脾性,此刻倒把王可兒視為知己,講了許多獨自闖蕩江湖時的經曆,讓王可兒極為神往。


  三人到了梅家塢村,此處的“梅塢春早”是西湖十景之一,梅家塢溪穀深廣,常年草木繁盛,峰巒疊翠,即使如今數九嚴寒的天氣,也掩不住春天氣象。梅家塢的龍井茶在西湖龍井茶中也赫赫有名,西湖龍井茶以獅(峰)、龍(井)、雲(棲)、虎(跑)、梅(家塢)排列品第,梅家塢的龍井茶雖然比不得自家另一處茶山雲棲山出產的龍井,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沈方、王可兒自幼喝雲棲出產的龍井茶,習慣了龍井茶的香幽清雅,在一戶茶農家裏品了幾口,感覺沒有平時的口味醇正,便放下茶碗欣賞起周圍的景色,而張茹則細細品味,覺得口舌生津,確為人間美味。臨走之時,茶農給沈方三人包了三包茶葉,塞進他們的行囊,對於這位沈家二公子,轉塘附近的茶農自然人人知曉。說起來,這附近的茶山都是沈家的產業,自從這些茶山被沈家收購後,他們便再也沒有給官府交過賦稅。往年官府收稅時,各家農戶需要繳納極品明前茶,而其它茶葉雖然量大,但賣不起好價錢,沈家收購茶山後,便由沈家統一給官府繳納賦稅,茶農再也無需應付官差。而雲棲、梅家塢兩地,無論出產多少茶葉,都被沈家以優惠價格收購銷往大周各州縣。茶農的收入雖然比不上轉塘莊園的坊工,但也比往年強了不少。當然沈家也不會少賺,自從沈家以翁山為新的建設基地,開發出高麗、日本航線以後,西湖龍井茶葉便成為高麗、日本貴族中的奢侈品,沈家獲利以百倍計。


  出了梅家塢,便不再是自家的產業,溪穀中仍有一條小路通往天竺山。時值年根,既使天竺寺的僧人早已采購好年貨,虔誠香客到了初一才會趕來燒頭香,此時小路上萬賴寂靜,沒有他人蹤影,隻有三個少年在高聲說笑著,張茹更放開嗓子,黃鸝般清脆的嗓音,響徹山穀。張茹吼了幾聲,覺得格外放鬆,便慫恿沈方、王可兒放下架子,也肆意呼喊一番。沈方聽了張茹的話,便喊了起來,但是他正在變聲期,忽爾尖厲,忽爾沙啞,惹得張茹和王可兒哈哈大笑起來,王可兒聽了沈方的破鑼嗓子更加不願發聲。


  張茹哈氣咯吱王可兒的腰肢,逼王可兒也放開嗓子吼兩聲,王可兒隻是牽著韁繩引起馬兒躲閃。正在此時,張茹突然勒住馬繩,仔細聆聽起周圍的動靜,王可兒好奇地看著張茹也停下馬來。


  “師弟,有人跟著我們。”張茹嚴肅地說,眉眼之間湧出殺意。行走江湖多年,對於威脅,她自然會有感應,她能感覺到跟隨之人必然不懷好意。


  “從莊子裏出來,他便跟著了。”沈方不以為然地說。


  “嗯?你早知道了?”張茹瞪大眼睛看著沈方。


  “是啊,不過一個補元境界的高手,跟著就跟著唄,難道還想劫持我們?”


  這時從旁邊的山林中傳來一聲長笑,“好個黃口小兒,居然敢小瞧於我!”一個青衣持劍的劍客隻兩三呼吸間便閃到了三人麵前,隻見這名劍客一頭黃色卷發在頭頂束起一個發髻,湛藍色的瞳仁爆發出淩厲的光芒,白皙的肌膚如月勝雪,個頭足有六尺五,比沈方都高出一頭來,看這樣子卻是一胡人。


  “你卻是哪裏冒出來的妖怪?來這裏送死麽?”張茹奇道。


  元真子地位之高,漢地江湖中人無不敬而遠之,如今卻遭到兩個十幾歲的少年羞辱,讓他如何不氣。原本他隻是想掠走張茹,完成道行和尚交待的任務了事,沒想到卻遇到了兩個刺頭,少不得殺了這兩個少年,然後將這姓張的女子擄回昆侖山,待戲耍過後,再交給道行。道行的師父慧通和尚來自於天竺,據說已達到出神境,但那又如何?自己的父母早就達到出神境界多年,難道慧通和尚敢因此到昆侖山找自己的晦氣?在殺這兩個小家夥之前,有必要通報一下自己的來曆,讓敵人在痛悔與無助中死去是他最喜歡看到的景象。


  “貧道乃昆侖山紫霄觀少觀主元真子。”元真子看似無意,但卻是字字清晰地說道,顯然昆侖山這個名頭猶如江湖人士心頭中的大山巨石,以他的武藝成就,本無意靠昆侖山的名頭來獲取萬眾景仰。


  然後,元真子看到三個少年無動於衷的表情,他想到一個可笑的事實,這幫小孩子年歲太小,或許並沒有聽說過昆侖山的名號。元真子麵色一紅,倒也不知道如何讓這三個少年痛悔不已了。


  “哦,昆侖山的道士難道就砍不死了?”張茹若有所思地說道。


  “師姐小心!”沈方眼珠突然一縮,連忙提醒道。


  張茹自然早就提防,沈方剛出口提示,她便從馬上躍起,從高空中向這個六尺五寸的西域大漢刺來。


  “中道忽孤絕,恍然遇安期。”元真子一邊吟誦著奇怪的句子,一邊大開大闔,劈出數十劍。每一劍的力度奇大,用力也刁鑽,張茹一碰到便被擊飛,近不得身來。


  沈方與王可兒持劍跳下馬來便要動手,忽聽張茹高聲喊道,“你們兩個不要幫忙,我要一個人收拾這個賊鳥道。”


  元真子聽了更加惱怒,便使出了十成功力,因其內力雄厚,在其快速移動的身法中,仍然聽到他清晰的吟誦,“授以度世術,呼吸隨風飛。”


  元真子的身形極快,尋常的江湖人士根本看不清楚元真子的身形,隻能看到一邊青色的雲霧中,張茹象一隻蝴蝶在風中苦苦的支撐。沈方與王可兒對視一眼,都不禁皺眉。


  “變化豈不神,勾譎莫予期。”元真子見處於上風,哈哈大笑起來,他將昆侖劍法使到了極致,聲東擊西,虛左實右,讓人防不勝防。明明使的是寶劍,卻多用羌刀和長鞭的打法,一時間倒讓張茹應接不暇。張茹畢竟在江湖中曆練多年,見識過無數次生死險境,她慢慢地適應了元真子的路數,平複自己的心情,耐心地與元真子周旋,自己這一方有三人,以現在的情形,這元真子必然落不了好,隻需將他的內力慢慢消耗即可。至於毒術、蠱術,作為她的殺手鑭,在麵對象元真子這樣可以應付的敵人時,她沒想過動用。


  元真子越來越心驚,原先以為這三少年隻是天賦極佳,不可能有很多生死間廝殺的本領,沒想到這張姓女子招招狠辣無比,顯然是在江湖中曆練多年的老手,可是自己在大周遊曆四五年了,怎麽從來沒聽說過這號人物。姓張的小娘子既然暫時拿不下,元真子便把目光看向那個最早發現自己的少年,這個少年看起來呆呆傻傻,顯然是錢塘沈家的二公子。錢塘沈家,富甲天下,就連他的耳朵也聽出了繭子,一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能有什麽實戰功夫,擒了他,不怕這兩個小娘子不乖乖就範。“回鞭指故山,從此問所歸。”元真子的呼吸沒有一開始的從容,元真子虛晃了一劍,將張茹逼開,腰腿一用力,便象一條青龍奔沈方而來。


  張茹嚇得大喊一聲,眼睜睜地看著元真子離自己越來越遠,元真子的劍鋒已逼到沈方麵前。


  沈方早就注意到元真子的一舉一動,在這刹那間,他的身形微動,躲開元真子的致命一擊,使了一招龍虎山長拳中的“青龍出水”一把抓住元真子的喉嚨,元真子隻舉眼前一花,然後眼睛一黑失去了知覺,此時張茹的喊聲才剛剛結束。


  這才是沈方的真正實力。張茹和王可兒神色複雜地看著沈方熟練地卸下元真子的胳膊、腿胯關節,然後解了元真子的腰帶將其捆成個粽子。看這麻利的手段,哪裏象個富家公子,反倒象個打家劫舍的匪人。


  張茹提著劍走了過來,剛才使力過猛,此刻倒也有些氣力不濟,下垂的劍尖微微顫抖,緩了一會兒,張茹開口問道,“師弟,你這卸關節的手法好生純熟,難道以前和別人練過?”


  沈方有些奇怪地說,“師姐,龍虎山長拳中不就是利用全身各個關節嗎?每天練的都是利用自身關節的力量,控製對手關節讓其束手就擒。”


  張茹見沈方理所應當的神色,便氣不打一處來。龍虎山長拳是最初級的拳腳功夫,她早就棄之不用,誰曾想到在沈方這裏使出來卻有如此大的威能。這沈方在和自己交手時估計連五成的功力都沒使出來,難道自己還需要他相讓嗎?張茹冷哼一聲,扭過臉去。


  沈方又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從自己的馬上取了一個空皮囊,在旁邊的溪流裏灌了一壺水,直接倒在元真子的臉上。


  元真子被冷冽的溪水激醒,隻覺渾身疼痛,忍不住痛呼起來。


  張茹聽到了元真子的呼喊,更是心煩,轉過身來,給了元真子兩記耳光。


  元真子閉了嘴,悲憤交加,更讓他無地自容的是,他居然痛得流下了眼淚,元真子試著調用了一下真氣,真氣仍然可以運行,但是胳膊、腿胯被卸下後,就是有再雄厚的真氣,也隻能任眼前這些少年擺布。


  “說說吧,誰派你來的?”張茹冷冷地問道。


  “你們把我放了,你可知道我爹爹娘親是誰?你們膽敢欺我,叫你們死無葬生之地。哎呦!”元真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沈方用劍刺穿了左手掌,關節已卸,但疼痛仍在。


  張茹讚許地看了一眼沈方,暗自點頭,師弟的作法甚合她意。


  “你們殺了我吧,我死也不說!”元真子腦袋一熱,氣呼呼地說道。然後他看到,沈方慢慢地提著劍,將劍尖放到了他的右手掌上麵便要用勁兒按下。


  “別!別!哎呦!啊!!!”沈方慢慢地按下寶劍,元真子這次的疼痛更加強烈。


  王可兒皺著眉頭看了沈方一眼,輕聲說道,“二公子,別折磨他,讓他好生說話就是。”


  沈方麵無表情,緩緩抽出寶劍,然後看了張茹一眼。


  張茹咯咯笑了起來,“還是師弟懂我的心意。你這賊鳥道人剛才不是還念詩嗎?怎麽不念了?快說,是誰派你來的。”最後,張茹的眉毛都快豎了起來,顯然已是極為震怒。


  元真子一哆嗦,看了沈方和他手中的寶劍一眼。


  “我說了,你們能放過小道嗎?”話還沒說完,他就後悔了,沈方根本沒有給他後悔的機會,一劍刺穿他的腳掌。


  元真子痛得滿頭大汗,豆子般大小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


  “是道行!”元真子恨恨地說道。


  “道行是誰?”


  “靈隱寺監院道行和尚。”


  沈方等三人腦海中浮現出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孔。


  “胡說,我沈家與靈隱寺慧妙禪師關係甚好,道行豈敢與我沈家作對。”沈方不信,開口問道,那寶劍卻暗暗瞄準元真子的另外一隻腳掌。


  元真子知道沈方是個一言不合便下死手的狠人,哪裏還敢隱瞞,把道行和尚想要把張茹擒住獻給師父慧通和尚,一五一十講來,少不得講一講昆侖山的勢力有多麽龐大,慧通和尚與自己的爹娘早已進入出神境界,振臂一呼,便可動員整個武林雲雲。


  “天下武功出昆侖,你們所使功夫也是我昆侖一係,你們不知道昆侖山,你們的師長肯定知道,不如你們將小道放了,小道親自去靈隱寺幫你們報仇。”元真子見到三個少年神色放緩,便趁著熱乎勁兒趕緊攀扯交情。


  “我們學的是《太上老君養生功》,與你昆侖山有何關係?”沈方奇道。


  “沈小郎君有所不知,太上老君便是在昆侖山升仙而去,我昆侖山至今仍存有登仙台,如沈小郎君願意,小道願為沈小郎君做向導。”元真子嘴上說的漂亮,心裏想的卻是回到昆侖讓師叔師伯為自己報仇。


  “師姐,你看怎麽辦?”沈方問張茹。


  “我行走江湖,從來不留活口。”張茹冷冷地說。


  “且慢!”王可兒這時急忙說道,“此人也沒有傷到我們,那昆侖再厲害,我們也不怕他來尋仇,不如放他一條生路。”


  “小道不敢尋仇。況且這點皮肉之傷,就當諸位少俠給小道一個教訓,小道幫少俠殺了道行這禿驢,就回昆侖,再也不踏入中原一步。“


  沈方有些心動,便看著張茹,然後他瞳孔一縮,隻見張茹寶劍往前一送,隨著元真子一聲慘叫,寶劍已插入元真子的胸膛,元真子口吐鮮血,一臉茫然,似乎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他恨恨地盯著張茹,象是要將張茹牢牢得記在心裏,然後突然鬆了口氣,眼光渙散,頭一歪,絕了氣息。


  文中詩句出自宋代陳宗禮的《紫霄觀》。


  紫霄觀

  平陂複峻阪,曲折勞攀躋。


  中道忽孤絕,恍然遇安期。


  授以度世術,呼吸隨風飛。


  長跪受隱文,三複歎且疑。


  變化豈不神,勾譎莫予期。


  回鞭指故山,從此問所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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