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6章 二月初二
全然不知道府裏的女人們每天都密切關注自己動態的酒酒,跟著劉唯景到了一條叫“福街”的地方。
街上摩肩擦踵熱鬧非常,地下有各色各樣的小攤,天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紙燈,這是酒酒第一次看到這樣繁華的景象,眼睛都亮了。
劉唯景看她險些要和行人撞上,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今天是二月初二,街上人多,小心些。”
酒酒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沒一會兒又跑了劉唯景前麵去了。
劉唯景隻帶了兩個侍衛,看她快被人群淹沒,蹙眉追上去,本想警告她別亂走,卻見她眼睛亮閃閃地看著一個小販用糖漿畫出一隻老虎的形狀。
他到嘴邊的話就變成:“想吃?”
“這個老虎做得真可愛。”這個小販還會做別的動物,但她還是覺得老虎最好看。
小販很有眼色,連忙招呼:“買一個吧夫人,麥芽糖又甜又香。”
酒酒連點三個頭,劉唯景就給了小販一塊碎銀子:“畫隻老虎。”
“好嘞!”小販三下五除二,又畫出一隻憨態可掬的糖虎。
酒酒笑著接過,看了好一會兒,才舔了一下老虎的腦袋,差點被被齁過去,眉毛都皺到了一起:“嗯~太甜了。”
劉唯景把糖虎抽走要丟進垃圾桶:“那就不要了。”
酒酒連忙搶回來:“你怎麽這麽浪費?吃不下,拿著玩也行啊。”
劉唯景看那老虎黏糊糊的樣子,俊眉一攏,與她拉開距離:“別碰到我衣服。”
酒酒撇嘴,心想,潔癖。
她初來乍到,看什麽都覺得很新鮮,一直追問劉唯景這個是什麽,那個又是什麽,劉唯景被她纏著,隻好什麽都說一點。
一條街逛下來,酒酒已經知道盛樂最繁華的三條街是“福、祿、壽”,最有名的酒樓是天香居,最特色的小吃是“三鮮包”,福街街頭那家年份最老,街尾那家味道最好。
路過一個圍著裏三層外三層的觀眾的比武擂台,酒酒踮起腳去看,原來是打贏了就能從多寶閣上挑走一樣寶物,這些寶物都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也就引得一個個勇士趨之若鶩。
劉唯景興致缺缺道:“想從上麵拿走東西,沒那麽容易。”
“怎麽會?我看這些上去挑戰的人都很厲害,已經有人贏了。”酒酒說。
“這種比武不會隻打一局就讓你拿走東西,要打五至十場,前麵幾場或許會贏得很容易,那都是為了讓人放鬆警惕,最後一場出來的必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士。”劉唯景搖了搖頭,邁步走了,才不浪費時間看這種東西。
酒酒忙追上他:“啊,那這種活動辦著還有什麽意義啊?”
“自然是有意義的,商人無利不起早,誰會做無用功?”劉唯景沒有跟她多說,邁步走了。
酒酒撇撇嘴,這個男人的態度怎麽忽冷忽熱?一會兒願意跟她好好解釋,一會又懶得搭理她。
邊走邊逛,他們就走完了一條街,又轉到了“祿街”。
祿街被一條又長又寬的江流分成南北兩岸,劉唯景帶著她上了橋,介紹道:“這條河叫燕子河。”
“燕子?這兩岸花紅柳綠,華燈高掛,叫胭脂河還差不多,”酒酒眼底映著燈光,如繁星點點,“胭脂水粉的那個胭脂。”
劉唯景慢聲:“這條河以前是叫胭脂河,但盛樂皇城,天子腳下,叫這種名字不過太雅,後來才改做燕子河。”
酒酒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在說河的名字還是說他:“假正經。”
劉唯景不跟她一般計較:“今天是‘龍抬頭’,燕子河是盛樂最熱鬧的地方,想遊湖嗎?”
酒酒看了眼河水,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算了。”
“不敢?”劉唯景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幅表情。
酒酒老實認慫:“我怕,看到這水波蕩漾,心下就很怵。”
劉唯景也無多想:“大概是你小時候溺過水,有了些心理陰影吧,既然怕,那就不去。”
說著他就要下橋,酒酒看他步履匆匆的樣子,不像是在逛街,倒像是:“王爺在找人?”
劉唯景腳步一滯,麵無表情道:“沒有。”
酒酒正要再說什麽,就發現他神情有異,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前方,她順著他視線看過去,就見一個穿著銀色盔甲的女子從橋的那邊走上來。
女子看著也就十七八歲,相貌清秀,步履穩健,銀甲閃寒光,所經之處,行人都不由自主地讓開幾步,十分威嚴,擔得起“巾幗不讓須眉”這句話。
酒酒注意到她胸前的護心鏡上雕畫著鳳鳥,想起曾聽劉唯景說過的三大軍種,想來這就是負責護衛皇城的丹鳳軍吧?
女將軍看到劉唯景,立即抱拳彎腰:“見過景王爺。”
劉唯景浮蕩了一晚上的心,至此刻才稍稍安定:“聽聞蘇將軍在大獄裏受了苦,最近一直在府裏休養,現在看到蘇將軍的氣色還不錯,想來應該沒有大礙?”
蘇顧低著頭:“牢王爺掛懷,末將無事。”
“那就好,今晚又是丹鳳軍負責安防,辛苦了。”
“上元佳節,百姓同樂,隻要百姓歡樂,盛樂安平,末將等不覺得辛苦。”
劉唯景深深地看著她,她眉角有一道新的疤痕,也不知又是怎麽傷到的:“大桑就是有將軍這樣的人,才能四海昌平。”
蘇顧道了聲王爺過譽,然後就注意到一旁的酒酒,酒酒眨眨眼,對她笑了一下,她反而一愣,下意識問:“這位是?”
酒酒腰上突然一緊,整個人被劉唯景摟了過去,他道:“府裏的酒夫人。”
蘇顧恍然大悟:“聽聞王爺從大田港帶回來一位閉月羞花的夫人,想來就是這位,果真美貌動人。夫人在上,末將有禮。”
酒酒看了劉唯景一眼,掙開他的手,福身還禮:“妾身不敢擔將軍一禮。”
蘇顧抬起頭,又看了她幾眼,眼神有些訝異,好像是在意外什麽?
酒酒忍不住問:“將軍認識妾身嗎?”
蘇顧收了視線,卻是否認:“這是末將是第一次見夫人。”
不認識她?酒酒皺了皺眉,那她為什麽拿那種眼神看她?
難道她臉上有髒東西?酒酒抬手擦了擦臉。
然後蘇顧就眼睜睜看著她把自己原本白淨的臉蛋蹭上了黑灰,越蹭越多,忍不住笑了起來:“夫人,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