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0章 一道天雷

  清辭費勁地將銀絲扣在手腕上,然後猛地射出去,銀絲纏住最近的一塊三尺大的木板,她從桅杆爬到木板上,借著木板暫時浮在江麵上。


  她抹了一把臉,把臉上的易容都擦掉了,但現在不是在乎這個的時候,她往周圍看了看,發現方才那一通風卷浪湧,把人都衝走了,此刻的江麵上隻有一些物品漂浮著。


  白珩舟也不見了。


  怎麽會這樣?


  清辭抿了下唇,撿了漂到她身邊的一塊木板當做船槳,劃著往前走,靠這種辦法,命大的話能劃到岸邊,也能脫險。


  可老天爺這次好像專門針對她,看她沒死,竟然又掀起了一輪風暴,加上電閃雷鳴,清辭心下不可抑製地蔓延開恐懼,畢竟剛才一道天雷就把整艘大船劈得四分五裂,如果劈在她身上……


  “轟——”


  怕什麽來什麽,烏壓壓的天際竟然真的降下一道天雷,直接劈向清辭,清辭瞳孔驟然睜大,根本來不及躲,也根本躲不了,那雷就從她的頭頂劈下來,她當下能做的最快的反應就是縱身跳下江,整個人沉入江底!


  她及時屏住了氣,非常冷靜地遊起來,想著在水裏遊一段時間再出去,雷應該已經過去了,到時候她再找木板爬上去。


  然而事實證明她太想當然了,那道雷在江麵上劈不中她,竟然追著她進了水底,她這下更是躲無可躲,直接被劈中——

  清辭闔上眼皮之前,看到了一道亮光在朝她奔來。


  她下意識以為是白珩舟,努力地伸出手去抓,然而肉體凡胎承了一道天雷的直劈,不可能再撐得住,她嘴角流出一絲血跡,很快被江水稀釋再無跡可尋,意識也一起墜入深淵。


  ……


  四皇子蕭王回盛樂的船在卞江上遇到了天雷,船毀人失蹤的消息,在極短的時間傳至盛樂,在朝堂上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景泰帝又驚又怒,立即降旨丹鳳軍前往卞江搜尋救人,無論如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堂堂一國皇子,絕不能下落不明。


  消息很快長著翅膀飛遍大桑每一寸土地,代表皇帝巡視大田港水軍的五皇子劉唯景亦是接到了消息,他快步從軍帳裏走出來,貼身侍衛立即跟到他身後。


  他麵色凝重:“蘇顧是不是也在船上?”


  “是,屬下確認過了,蘇將軍也隨蕭王上了那艘船,現在也是下落不明。”侍衛緊聲說。


  劉唯景腳步猛地一頓,閉上了眼睛,垂在身側的手捏得緊緊。


  侍衛知道自家王爺對蘇將軍的感情,如今蘇將軍出事,他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王爺,屬下已經安排人去卞江搜尋,蘇將軍福大命大,一定沒事的。”


  劉唯景猛地睜開眼睛,一貫冷峭的眸子覆上了一層血絲,他已然下定了主意,快步走出軍營,同時說:“我要親自去一趟卞江,你留在軍營,就說我突感風寒,身體不適,不見外人。”


  侍衛抱拳:“喏!”


  大田港距離卞江並不遠,不眠不休快馬加鞭,隻要兩日路程。


  與此同時,正往卞城趕的楚詔也接到蕭王的船在卞江上出事的消息,他當時快馬疾馳,聞言險些從馬上摔下去。


  他一把抓住來報告他這件事的手下的領子:“你說什麽?”


  手下硬著頭皮再重複一遍:“桑國蕭王返回盛樂的大船在卞江上遇到了天雷,船毀人失蹤,朝廷已經排出丹鳳軍打撈搜尋,但至今一無所獲!”


  楚詔抓著韁繩的手捏得緊緊,甚至聽到了骨頭的哢嚓聲,清辭、清辭也在那艘船上……


  十七怕這個手下被楚詔一個克製住捏死,連忙駕馬卡到他們中間,抿唇說:“主子,別擔心,少夫人身邊有白珩舟,白珩舟一定能護少夫人周全。”


  對,她身邊有白珩舟,白珩舟有異能,無論如何都能保護到她,楚詔沉了一口氣,一甩馬鞭:“駕——”


  他還是往卞城的方向趕。


  本來他這一路就沒怎麽休息,這次心急如焚,更加是不眠不休,以至於人到了卞城,身體卻受不住了,下馬接受邊關檢查時,他直接一口血噴在了守城官兵的臉上,當場昏迷。


  自從他將體內的異能從丹田轉到身體各處後,雖然有效地克製了異能失控的情況,然而身體明顯一天不如一天,因為他這種做法,等同於用血肉“飼養”異能,原先耗費的是真氣,現在耗費的是精氣。


  這次昏迷後醒來,楚詔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虛弱了很多,就像被人活生生從身體裏刮去一層血肉,但他還是撐著卞江邊去。


  此時的卞江已經被丹鳳軍層層包圍,江麵上大船小船無數,都是在捕撈的,倒是撈上來了幾具屍體,但都不是劉唯楓。


  十七偷偷潛入查看,確定也不是清辭和白珩舟,他們躲在草叢裏,注視著丹鳳軍,楚詔咳得很頻繁,十七看不下去了:“主子,您回去休息吧,我會帶著弟兄們找的。”


  楚詔沒理他的話,看了一陣,就說:“走。”


  “去哪兒啊主子?”十七愣怔,不找少夫人了嗎?

  楚詔抿了一下毫無血色的嘴唇:“在這裏找,是找不到的,我們去下遊,咳咳……”


  他突然咳得停不下來,原本沒什麽血色的臉,竟咳得泛起了潮紅,手下連忙遞上來水袋,楚詔擺擺手表示不用,一邊咳一邊走。


  十七都要氣瘋了:“主子,您再這樣下去命就快沒了!”


  咽下喉嚨裏蔓起來的血腥味,楚詔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我是命快沒了,你怎知她不是已經沒命了?”


  “……”十七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了。


  楚詔緩過了這口氣,低聲道:“我看過卞江的水流域圖,以往卞江每年潮汛,都會爆發大洪水,卞江下遊有四個小鎮近萬戶人家和數不清的良田,不知道被淹了幾次,每淹一次,死傷無數不說,還波及周圍幾個大城鎮鬧饑荒,為此,朝廷花了五年的時間,在下遊修建三道水閘,阻擋潮汛時的大水。”


  “水閘平時是開著的,保證農田有充足的水灌溉滋養,潮汛時水閘會自動關閉……劉唯楓那艘船出事時,卞江也起了大浪,所以水閘應該是關閉著的。”


  十七沒懂這個意思:“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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