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9章 一場風暴

  幾乎是同一時刻,蘇顧就駁斥道:“不是太子!”


  清辭一邊躲閃刺客的刀刃,刀刃砍在欄杆上,欄杆搖搖欲墜,她笑道:“蘇將軍,現在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這艘船若安全無虞開回盛樂,太子的好日子就到頭了,眼下除了他,還有誰迫不及待想要蕭王爺的命?”


  蘇顧動作一滯,一個刺客持刀從她背麵砍下,放在平時,這種偷襲根本不會得逞,但是她被清辭那句“除了他還有誰”給震住,走了下神,生生挨了這一刀,鮮血飛濺!


  清辭眼睛一睜,立即將她拽到自己身後,一劍刺死那個刺客,再反腳將另一個刺客踢進江裏,斥道:“你再走神就別想活著回到盛樂去問你的太子了!”


  蘇顧嘴唇一抿,重新找回戰鬥狀態,與清辭聯手將二樓的刺客清理個淨。


  “剛才謝謝你。”蘇顧喘了口氣,臉色微白。


  清辭靠在欄杆邊,睨著她:“謝我什麽?無情地告訴你事實?其實不用我說,你也想得到是太子,隻是不願意承認……你就真那麽喜歡他?”


  大概是有了這段過命的交情,關係不一般了,蘇顧對她沒再那麽防著,麵對這種問題,隻是略略沉默,就“嗯”了一聲。


  清辭大歎,都說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又如何不是難過英雄關?可是在她那裏,也有一句話——自古皇家多薄情郎啊。


  這句話放在大焉合適,放在大桑也合適——太子不可能不知道蘇顧奉命調查私鹽買賣,不可能不知道她和蕭王同一艘船回盛樂,他知道,但他還是派出了殺手,並且殺手麵對蘇顧沒有半點留情,足見他是要整艘船的人滅口幹淨。


  這樣一個人,蘇顧竟然那麽喜歡,清辭說句不好聽的,她甚至已經預估到她的結局,必定又是個可憐人。


  罷了,先解決了眼前的事端再去說其他,清辭直起身,想拉蘇顧起來,一起到下一層看看蕭王爺有沒有事?


  不曾想,意外就在此刻來臨。


  原本晴好的天空突然烏雲壓頂,清辭下樓梯的時候,就感覺整艘船好像是晃動,她皺了皺眉,並沒有風,怎麽會起浪?

  這個念頭方才浮起,江麵上就刮起一陣凶猛的颶風,風力極強,將甲板上放置的裝滿水的木桶都掀倒了,桌椅果盤更是飛到了空中,桅杆上的旗幟瘋了似的嘩啦啦作響。


  清辭連忙抬起手擋風,此時的船身晃得非常厲害,必須抓緊扶手才不會被吹倒,她和蘇顧對視一眼,都覺得情況不妙了,刺客還好說,殺死就是,但大江大海上遇到這種非人力可以抗拒的天氣,必是九死一生,兩人連忙跑下樓梯,到了一層。


  一層更加顛簸,像是無形中有一雙巨手拿起他們的船,搖色子似地猛烈搖晃,她們都是下盤穩有武功的人,但也被晃得站都站不穩,何況是普通的丫鬟仆從,已經有不少人被摔進江裏,迅速被江底的漩渦吞沒。


  清辭眼疾手快,抓住一個要被甩出船的小丫鬟的手:“快進船艙!現在甲板上不能留人!”


  蘇顧頂著巨大的風力衝去駕駛室,推開門,發現船長和船員都被剛才那波刺客殺死了,現在船是無人控製狀態!

  她咬了咬牙,衝到駕駛座前,看著麵前複雜的機關,心一橫,直接去轉動方向盤,企圖將船停靠到岸邊去。


  然而卞江的江麵比海還要遼闊,加之此刻海麵上的風浪還這麽大,她根本掌握不了大船的平衡,非但掌握不了,還讓船傾斜了,蘇顧又慌忙將方向盤往轉回,一不小心轉太過,船身又往另一邊傾斜。


  清辭在這左倒右倒的船上艱難地前行,她要去白珩舟的房間。


  她心裏隱隱覺得不對勁,白珩舟可能出事了。


  因為放在從前,刺客出現的一刻白珩舟就應該來保護她了,可是今天到現在還沒有出現,他去哪裏了?

  清辭還沒走到白珩舟的房間,天邊突然“謔呲”一聲巨響,她倏地抬起頭,隻見整個天地都為之一亮,是閃電!

  此刻天際烏雲急走,滾在一起,聚成偌大的一團,就壓在清辭的頭頂上。


  清辭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濃,咬了咬牙,頂風逆行,向前奔去,在轉角處看到了劉唯楓,劉唯楓張嘴想喊她,這時候,一道天雷當空劈下,正正劈中大船的船腹!

  頓時間,清辭和劉唯楓兩個人腳下的船就被分割成了兩半!


  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誰都沒有來得及反應,天雷就啪的一下將大船劈得四分五裂,船上的人、物品悉數傾進江裏。


  “啊——”


  天雷的威力超乎想象,足以開天辟地,更何況是一艘船?


  有個別運氣好的人,腳下的甲板還沒完全碎裂,就緊緊抱著能抱住的東西,哭喊呼救。


  可現在每個人都自顧不暇,哪有人能來救他們?

  電閃雷鳴之後就是暴雨,天空仿佛開了個大口子,將長江黃河之水傾倒而下,清辭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見到那麽大的雨。


  狂風驟雨撲麵而來,視線都是白花花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清辭百忙中抓住了桅杆,還沒來得及高興,一陣狂暴的颶風就當空刮來,直接掀翻了她腳下那片殘骸。


  清辭死死地抓著桅杆沒有鬆手,因為她很清楚,這是在一望無際的江麵上,離岸邊不知道有多遠,沒有人的肺活量能支撐到遊上岸,她如果鬆手,掉進江裏,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小白!小白——”她呼喊,白珩舟會異能,大概不會出事,他可以來救她。


  “小白——”


  清辭的聲音被呼嘯的風聲和翻湧的浪聲蓋過,白珩舟可能是沒聽到,沒有來救她,清辭抿唇,一手抓著桅杆不放,另一隻手從懷裏摸出一卷銀絲。


  對,就是楚詔總是係在手腕上當武器用的銀絲,她離開帝京時,隨手拿了一卷帶在身上,本是想留個紀念,沒想到竟然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她不合時宜地起了玩笑的心思,楚詔還真是她的福夫,總是能在關鍵時刻救她一命。


  想起那個男人,眼前的風浪清辭竟然也覺得沒什麽好怕了,是他說的,他們都是禍害,禍害遺千年,才不會這麽容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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