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9章 五天之內

  燕綏管著巡防營,今晚從宮裏出來後,沒了睡意,就跟著巡防營巡了一圈帝京,職責所在,不得不問清楚:“楚候身體不適,為什麽不回府傳太醫?”而且不是還有縣主嗎?

  十七被攔在這裏,急得嘴巴都要冒泡了:“太醫懂個錘子!”


  燕綏蹙眉,走到了馬車邊,掀開車簾的一角,借著微弱的火把光芒,可看到楚詔已經昏在輪椅上,臉色竟比雪還蒼白,這等模樣,確實是身體不好。


  但沒聽說楚詔有這麽厲害的舊疾……燕綏放下車簾:“去吧,下不為例。”


  十七連道謝都忘了,跳上馬車,繼續策馬往郊外而去,此刻已經快接近子時,茅草屋一片漆黑,天樞子早就睡了。


  “監副大人!監副大人快來啊,我家主子不行了!”十七停下馬車就開始叫喚,天樞子坡上衣服開門,看到十七正費勁地把楚詔從車上搬下來,微微一怔,立即走過去:“怎麽回事?”


  一邊問,他一邊拿起楚詔的手把脈,眉心頓時一跳:“他的脈搏怎麽這麽虛弱?”比當初他在匯水受傷的虛弱程度也不遑多讓。


  十七快速地說:“我主子在晉州中了蠱,可能是蠱毒發作!”


  “蠱?”天樞子萬萬沒想到竟是這樣,楚詔的情況已經來不及耽誤,他就不再問旁的,直接說,“把他扶進來。”


  兩人合力扶著楚詔躺到床上,天樞子先找了一顆藥丸塞進楚詔嘴裏,再重新給他把脈,十七在旁邊什麽都幫不上忙,心急如焚:“大人,我家主子不會有事吧?他、他最近總是做噩夢,有好幾次陷在夢靨裏叫都叫不醒,所以他都不怎麽敢睡覺。”


  “但是一不睡覺,臉色就不好看,昨天怕被縣主看出來,還吃了先前你開給他的,能讓臉色在短時間內好起來的藥,他……”


  天樞子越聽越覺得這人胡鬧:“中了蠱到現在才說,自己的身體也能這麽大意,這麽想找死,我當初真是白費心救他了!”


  十七手足無措:“主子總說他沒事,又不準我們跟別人說……”


  天樞子趕人:“你出去守著。”


  十七不敢耽誤他救治,馬上就滾出門了,隔著門又聽不到裏麵的動靜,隻得靠著門坐下,雙手合十祈求:“老侯爺保佑主子一定要沒事啊,一定要沒事啊!”


  另一邊,侯府裏,清辭坐在桌前,原本有些昏昏欲睡,忽聽見遠處更夫敲鑼,驚醒發現已經三更天,但是楚詔還沒有回來。


  文熙帝不會留他徹夜長談吧?


  心下莫名有些不安,清辭起身走到門口:“來人。”


  初九立即出現:“縣主,屬下在。”


  清辭道:“你讓人去宮門口問問,侯爺出宮了沒有?”


  “是。”


  清辭坐立不安,索性就在門邊等著。


  小一刻鍾後,初九回來了。


  “怎麽樣?”


  初九臉色微沉:“宮門守衛說,侯爺大半個時辰前就出宮了。”


  清辭神情一凜:“早就已經出宮了?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他不會是在路上出事了吧?”


  “縣主稍安勿躁,屬下已經安排人去找,很快會有消息的。”初九說,“應該沒有人敢在帝京對侯爺不測,何況有十七在侯爺身邊,有什麽意外,十七一定會放信號彈。”


  這可說不準。


  想起今晚禦書房裏的種種事情,清辭一顆心又懸了起來,走到廊下,看月色淒淒,夜風刺骨。


  侯府的人辦事迅速,很快就找到了茅草屋,十七猜楚詔應該還不想把蠱蟲的事情告訴清辭,撓撓頭,編造了一個謊言,末了警告:“你回去就這麽跟縣主說,不要露餡了。”


  下屬自然是聽他的:“是。”


  緊閉了近一個時辰的門打開,十七打發走下屬,回頭追著天樞子進了草棚,忙不迭問:“監副大人,我家主子怎麽樣?”


  天樞子一邊翻找藥材一邊淡淡道:“還好,命保住了,再晚一刻鍾就是大羅神仙也回天乏術。”


  這麽嚴重!“那、那條蟲子弄出來了嗎?”


  天樞子分散著精神,一邊在想解決的辦法,一邊回道:“蠱哪有那麽容易解?何況這條夢蠱還是蠱中珍品,並不像一般的蠱以人血為食,可以用血把它引出來,夢蠱是以真氣為食,除非你家主子廢去一身武功,它沒東西吃才會自己離開。”


  十七一聽,臉上降下一片慘色:“啊……那不就、就是沒得救了嗎?”那就隻能等死了嗎?

  “倒也不至於,”天樞子沉吟,“我還有一個辦法,不過有點難辦到,需要一點時間。”


  “無論需要什麽東西,隻要能救我家主子,你隨便說,我就一定能找到!”


  天樞子直接一句話:“你辦不到。”


  十七頓時:“……”


  他心裏已經有了注意,就不跟他廢話了,從袖子裏拿出一瓶藥給他:“你告訴你家主子,最近不要用真氣,最好連武功都不要用,忌大悲大喜,如果感覺不對就吃幾顆這個,我出趟門,幫他找解決夢蠱的辦法,五天內回來,五天內沒回來……”


  天樞子頓了一頓:“我一定會回來。”


  關心則亂的十七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隻聽到他有辦法救楚詔,就連連點頭:“好好好。”


  那邊得了十七吩咐的下屬回到侯府,先把事情告訴初九,初九再去告訴清辭:“縣主,侯爺去了劉丞相家商議事情了,侯爺讓縣主早些休息,不必再等,他今晚應該不會回來。”


  清辭浮沉了一晚上的心才稍稍安定:“哦。”原來是去劉丞相府。


  劉丞相在禦書房是向著楚詔說話的,剛才一起被文熙帝留下,可能是有什麽要事需要再議吧。


  既是如此,清辭也就沒有再等了,天已經很黑了,她便沒有再回縣主府,就在楚詔的床上睡一晚。


  冬季的夜晚很長,天樞子夤夜離開,十七守在楚詔床邊不敢睡著,半夜,他看到楚詔眼睫顫了顫,似要醒過來。


  十七撲到床邊,不敢出聲,看到楚詔眼睛睜開一條縫才問:“主子,您醒了,感覺怎麽樣?”


  楚詔薄唇一動:“清辭……”


  十七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我讓人去縣主說您昨晚是在劉丞相家,縣主應該不會起疑。”


  “……”楚詔輕輕點了下頭,眼睛一閉,又昏了過去。


  十七歎了口氣,他家主子每次都這樣,自己都快不行了,還是要掙紮著醒來,非要聽一下清辭的消息後才肯放心昏睡。


  把一個女人這麽放心上,真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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