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5章 修羅場
“那天你在樹林裏滔滔不絕地分析我,現在我也分析出了你,縣主還覺得我蠢嗎?”謝忱目光炯炯。
清辭一愣,她當時隻是隨口說了他一句,他怎麽記了那麽久?強調一遍還不夠,還要再強調一遍?
“你就那麽介意我說你那句話?”清辭服了他了。
為了不讓他再繼續糾纏,她縱容道:“好好好,你不蠢,謝世子穎悟絕倫,七竅玲瓏,更兼俠肝義膽,見義勇為,實乃大焉男兒之典範。”
謝忱本來是很認真在計較這件事,聽她這一番不走心的恭維後,隻覺得好笑:“你還小我幾歲,怎麽說話跟哄小孩似的?”
清辭嘴角也是一彎:“還好意思說你比我年長,你比我府裏一個十歲的小丫頭還要幼稚。”
說了這兩句,兩人的氣氛緩和了許多,謝忱仰起頭看了看:“我試試能不能用輕功飛出去。”
“嗯。”清辭點頭。
謝忱施展輕功,一飛而起,他的輕功不弱,但還是差了一些,到距離洞口三分之二的位置,又落了下來:“不行,太高了,沒有著力點,根本使不上勁。”
清辭皺眉:“我出來得急,什麽都沒帶,要不然多少會有辦法。”銀針和熒惑都落在房裏。
謝忱想了想說:“我每天寅時初會起床練武,下人若是沒看到我,必定會去找我,等他們來找,我們應該就能拖困。”
清辭想都沒想就拒絕這個坐以待斃的提議:“要是讓人看到我跟你在一起過了一夜,我就是渾身張滿嘴都說不清。”
兩人身上都沒有帶火,照亮全靠月光,但山縫狹小,能透進來的光也有限,清辭也看不太清楚謝忱的表情,隻聽見他語氣淡淡地道:“我忘了縣主是楚候的未婚妻,名聲不容有汙。”
清辭道:“哪怕我不是楚候的未婚妻,名聲也不容有汙——這個天下對女人並不寬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對男人是一樁風流韻事,對女人卻是致命殺器。”
謝忱就沒再說話了。
清辭彎腰在地上摸摸索索,找到幾根比較堅韌的樹枝,蹲在地上將樹枝削尖。
“你做什麽?”
“削尖樹枝,當做短刃,紮進崖壁裏,或許可以借力飛出山縫。”清辭說。
謝忱看了一會兒,也撿了樹枝跟她一起削,隻是太冷,他的人總忍不住哆嗦,手也使不上力氣,但看清辭臉色如常,好像完全不感覺冷似的……可她明明也穿得很單薄。
沒忍住,謝忱問:“你不冷嗎?”
清辭確實不冷,看了他一眼,隻說:“還好。”
謝忱覺得自己好歹也是個男人,不能在她麵前落了下風,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將樹枝削尖,一時間,山縫裏隻有“咻咻”的細微聲響。
大約一個時辰後,清辭拿起削尖的樹枝,用力紮進崖壁裏,抓著晃了晃,還算穩固,她抬頭看謝忱:“試試?”
謝忱點頭:“嗯,我先來。”
清辭將樹枝遞給他。
謝忱接了過去,忽然風牛馬不相及地道:“我覺得你說的話是對的。”
“嗯?”什麽?
“有些事情太執著傷了真正關愛自己的人的心。”謝忱說。
清辭微微詫異:“所以你決定不再追查自己是不是武安侯的親生兒子?”
“如果我應該知道,也許哪天碰巧就知道了,如果不該我知道,我又何必耿耿於懷?”謝忱語氣不明地說完,不等清辭回答,就握著尖樹枝飛身而起。
清辭隻好將快要出口的話咽回喉嚨裏。
這兩天她倒是多聽了幾句武安侯府的八卦,誠如之前說了解到的那樣,武安侯和原配夫人伉儷情深,但對這個還不容易得來的兒子卻是淡淡,先夫人去世後,武安侯又娶了一個續弦,也生了一個兒子,疼那個兒子要比疼謝忱多了。
可以說,武安侯除了給謝忱一個世子的爵位,其他的都給了那個兒子。
就這麽看,確實很讓人懷疑謝忱的身世。
謝忱到了半空,一如既往失去動力,快要掉下來時,他立即將樹枝紮進崖壁,整個人就掛在了上麵。
他低頭看底下的清辭,清辭對他點點頭,謝忱抿唇,再次用力,一躍而上,飛出洞口,翻了個跟頭,落地。
上去了!
清辭一笑,這個辦法果然可行。
謝忱跑到峽穀口,往下喊:“你可以嗎?要我下去接你嗎?”
“不用,我自己上去。”清辭握著尖樹枝,依樣畫葫蘆,朝洞口極力飛去。
當她也躍出洞口,落在峽穀邊上時,她笑著回頭看謝忱,剛想說總算出來了,結果就看到謝忱身後的——楚詔!
清辭震驚地睜大眼睛:“你……”
楚詔??
楚詔!!
大晚上的,她該不會是做夢吧?
還是這林中瘴氣,讓她產生幻覺了?楚詔不是遠在晉州嗎?
那邊的楚詔一身黑衣,神情冷肅,薄唇緊抿,背後沉沉的夜色成了他的烘托,莫名的給人一種陰鬱不快之感。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古怪,謝忱一邊說:“怎麽?”一邊轉頭去看自己身後。
還沒完全轉過去,楚詔的手便是一動,謝忱大概是被擊中了昏穴,眼睛一閉,軟軟倒在地上。
不是幻覺,果然是楚詔!
清辭顧不上去看謝忱,奔向那男人,又驚又喜,抓著他的手臂笑問:“你怎麽會在這兒?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說到這兒她一頓:“你不會是用異能回來的吧?這都醜時了,帝京又沒出什麽事,你怎麽突然回來?”
楚詔站著沒動,沉沉地看著她,語氣低沉:“你也知道現在已經醜時,我不該在這裏,你就該在這裏嗎?”
“我是因為……”清辭剛想解釋,楚詔就指著地上昏迷的人問:“他是誰?”
清辭隻好先回答他的問題:“他是武安侯的世子,謝忱。”
“謝忱?”楚詔仿佛是咬著牙說出來的,“謝忱!”
這些天以來,他每天晚上都夢見的那個和清辭耳鬢廝磨甚至鴛鴦交頸的姓謝的男子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