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7章 那種東西
一晃眼,一百天過去了。
清辭閉上了眼睛,心中默默道:“老祖宗,清兒來看您了……”
她跪了很久,有太多的話想告訴老祖宗,她這些天以來做的事情,還有她和楚詔的婚事,事無巨細都對她說起來。
直到手裏的香燒完一半,她才睜開眼睛,眼角泛起淡淡的紅潤,她將香插入香爐中,再磕三個頭,這才起身。
上官婉晴和上官婉溪今日也有來拜祭,走過來和清辭說話,清辭跟她們聊了幾句,得知她們把店鋪經營地很好,支撐起上官府大半的日常開銷,底氣十足,現在上官府沒人敢對她們不敬,就是斑玉竹都隻敢陰陽怪氣,不敢再隨便打罵她們。
清辭真心替她們高興,四處看了看,沒看到上官笙歌:“三小姐沒有來嗎?”
上官婉晴正要說什麽,那邊的斑玉竹就冷笑:“笙兒被你害成什麽樣你不知道嗎?還敢問她!”她的笙兒本來是能做王妃的,就因為她,非但美夢化為泡影,甚至還變得病懨懨,房門都走不出半步,她竟然還敢明知故問!
“三夫人慎言,五皇子種種惡行已經昭告天下,每一件都是證據確鑿,他落得那個下場可謂是咎由自取,三小姐應該慶幸自己還沒有過門,要不然從天牢抬出去的屍體,就又多一具了。”清辭半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你!”斑玉竹走幾步上前,氣得胸口起伏,“你竟敢當著老祖宗的麵詛咒她的親曾孫女?!”
清辭挑眉:“難道不是三夫人先要跟我理論的嗎?”
斑玉竹大叫:“元清兒你不要欺人太甚!”
上官循沉聲怒道:“夠了!今天是來拜祭老祖宗的,你們就不能消停點?”
斑玉竹不敢反抗公爹,憤憤咬牙,背過身去,三房老爺歎了口氣,小聲勸慰。
上官婉晴牽著清辭的手走開幾步,這才說:“三姐姐不太好。”
清辭看斑玉竹形容憔悴的樣子,猜也猜得到上官笙歌應該不好,但不知道到了什麽程度:“怎麽個不好法?”
“她先是被順國長公主推到水池裏,受了驚嚇,足足病了小半個月才好,剛走出房門,就聽說五皇子被下了天牢,不日處決,她當場就暈倒了,之後就再也下不了床了。”上官婉晴低聲道,“幾次折騰,大夫都說她……唉。”
雖然她沒有把話說完,但清辭是女醫,自是知道一個人接二連三承受打擊,大悲大恨之下,命是長久不了的。
清辭談不上遺憾,當然也沒有高興,不知道該怎麽說,索性不說了,回頭去看上官家那些人,曾經高高在上的丞相之家,現在就如同日暮西山,越來越衰退,一個家族的輝煌終究是走到了盡頭。
拜祭完畢後,上官家收拾東西要走了,上官循忽然走過來對清辭說:“那天下人收拾一心堂,還收拾出了你落下的一些東西,我知道今天會在這裏遇到你,就一起帶來了,你讓人跟我去拿吧。”
清辭便道:“夏蘭,你帶人過去拿吧。”
“是。”夏蘭讓隨行的兩個護衛跟著她一起去拿。
不過夏蘭這一去半響沒有回來,清辭心想難道她拿了東西就直接上馬車,不回來了?就吩咐爭渡:“我們也收拾東西走了吧,改日再來看老祖宗。”
好。”爭渡蹲下收拾祭品,眼角無意間瞥見好像掠過什麽東西,當即站起來,“什麽人?!”
清辭正在想事情,一時走神,乍一聽她叫喚,連忙回頭問:“怎麽了?”
爭渡指著不遠處的林子說:“我剛才看到有什麽東西從那邊飛了過去……就是那個!”她話沒說完,那東西又一次從林間飛過,這次她看清楚了,那是深青色的,“好像是一個人影!”
清辭眯起眼睛,林子茂密,樹葉遮天蔽日,燈影幢幢,很難看清楚裏麵有什麽東西,盯著看久了,那些枝丫在眼前成了重影,清辭不由得低下頭,緩了緩。
“又出現了!縣主!好像是老祖宗的衣服!”爭渡突然驚叫起來,一把抓住清辭的手臂,她記得清清楚楚,老祖宗生前就很喜歡穿一件深青色的衣服,當初收殮,也是穿著那件衣服!
清辭低聲一斥:“別胡說。”
爭渡立即捂住了嘴巴,越是控製不住想,這裏是陵園,今天是老祖宗的百日,林子裏飄蕩著老祖宗最喜歡的衣服……她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她、她好像就在那裏飛來飛去,我們、我們要過去看看嗎?”
那是當然,清辭想都沒想:“去看看,我倒要看是什麽在裝神弄鬼。”
爭渡隻是說說而已,哪曾想到她竟然真的要去看,連忙拽住她:“可是萬一是‘那種’東西呢?你不怕嗎?”
清辭確實不怕,不是因為不信鬼神,她自己就是重生一世的人,身邊還有楚詔、白珩舟、她師父這些有異能的人,可見世間之大,隻有想不到的沒有不存在的,她之所以不怕,是因為如果真的是老祖宗,她不可能會傷害她,為什麽要怕?當然,她覺得更有可能的是別的蹊蹺。
清辭拍拍她的肩:“你抬起頭看看。”
爭渡脖子一縮,以為頭頂有什麽,怯生生地抬起頭,結果隻有晴空萬裏和正當空的驕陽。
“青天白日,怎麽可能是‘那種’東西?別自己嚇唬自己了。”清辭拂去衣袖上沾到的一點紙錢屑,直接往林子走進去。
爭渡愣了一下,連忙追上去:“縣主,等等我!”
清辭追進樹林裏,在泥土地裏看到了一對血腳印,她眉心跳了跳,繼續尋著腳尖朝去的方向追,又看到一大片血跡,黝黑的土地被染成難以形容的深色,她蹲下身用指尖沾了點血,在鼻尖輕輕一嗅,不像人血,倒像是狗血……
民間傳說,狗血能驅魔辟邪,但在這裏出現狗血,非但沒有安人心的作用,反而顯得越發詭譎。
風吹過樹林,毫不留情地掠動枝頭的樹葉,颯颯的聲音入耳淒惻,好似無數冤魂的和聲,清辭聽了一會兒,腦中就有些漲疼眩暈的感覺。
她站起身,想跟爭渡說小心,結果發現爭渡不在她身邊。
“爭渡?爭渡——”
但回應她的隻有樹林沉悶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