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2章 誰跟你是一家
爭渡站起身,有條有理地說:“武少爺赤身裸體在街上過了一夜,惹得街坊鄰居議論紛紛,要是讓他進了府,外麵的人會怎麽說縣主?縣主和侯爺馬上就要成親,這個時候若沾染上些汙名,豈非也對侯爺不利?”
“說的是呢,”清辭嘴角帶笑,“姨母,侯爺的身份您比我更清楚,一點流言蜚語都會給他造成極大的影響,咱們可不能往侯爺身上抹黑啊,我知道,您是最在意和心疼侯爺的,一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就隻能委屈武表哥重新找住處了。”
鄞州夫人敢怒不敢言,她是算準了她在人前必須要裝作很在乎楚詔的樣子,所以才拿楚詔的名聲說項,讓她無法反駁,她沉聲:“武兒第一次來帝京,人生地不熟,你要他住哪裏?”
爭渡說:“帝京最不缺的就是客棧。”
“說得倒輕巧,住客棧一天要花多少錢啊?帝京寸土寸金,住上幾天家底都要被扒光了。”鄞州夫人毫不客氣地對清辭伸手,“住客棧也行,你掏錢!”
清辭握住她的手,親昵地拍了拍:“姨母啊,不是我吝嗇不肯掏錢,而是我也沒錢呀。”
鄞州夫人直接把手抽回去,清辭也不介意,繼續笑著說:“您別看我這縣主府好像處處精致,其實這些都是我家老祖宗在的時候給我安排好的,若是單憑我自己的本事,我也就隻能住住土胚房了,實不相瞞,我這府裏上下倒過來抖摟幾下,都不見得抖摟得出五兩銀子,姨母要錢,還是去侯府拿吧。”
蘇雨想都沒想:“你騙誰呢?你沒錢鬼才信你,你還有十三箱嫁妝呢!”
清辭挑眉:“嗯?姨母和表姐不是剛到帝京嗎?怎麽連我有多少嫁妝都知道了呢?”
蘇雨每次說話都說錯話,被她阿娘在底下狠狠擰了一把,她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閉緊了嘴巴不敢再吭聲。
鄞州夫人強行圓場:“我們鄞州也是個往來客商密集的大城,偶爾聽過路的客商說三道四,自然就知道了,再說,你是要嫁進我們楚家的人,我們不知道別人的情況,還能不知道你的?”
清辭一曬,算是看透了這幾人的本事了,蘇武自不用說,就是個精蟲上腦的草包,蘇雨也是個沒腦子的蠢貨,一激將就什麽都說漏嘴,別說是比較上官家那幾個姐妹,就是比較她曾經收拾過的其他歪瓜裂棗也遜色。
也就隻有這位鄞州夫人難對付一些,不過她難對付的點僅僅在她長輩的身份,要沒了“楚詔姨母”這一頭銜,她還不夠入清辭的眼。
“那姨母和表姐就應該知道,那些嫁妝是老祖宗留給我的,大多是禦賜的東西,禦賜的東西隻能收藏著,供奉著,絕不能拿出去典當花銷,否則就是對天家不敬,你讓我拿嫁妝給武表哥住店,那承擔得起後果嗎?”清辭悠然應對。
鄞州夫人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討到好,現在還被連番懟到下不來台,氣急敗壞之下,她也顧不上言辭了:“說到底,你就是不肯讓武兒進府,也不肯出錢住客棧,外麵下著大雪,你是要凍死他啊!你這個黑心的女人,你怎麽配做我們楚家的兒媳婦,你不配!”
清辭放下茶杯,不重不輕,但杯底與杯墊相碰時發出的清脆聲響,卻叫人心頭一震。
她臉上始終維持著笑意,好像永遠不會生氣,可眼底隱隱透出的霜雪意卻比帝京的冬日還要冷上幾分。
鄞州夫人在她這種目光的注視下,火氣突然像被潑了一桶冷水,霎間熄滅,眼睛不自然地閃爍,若不是為了維持住長輩的氣勢,她其實還想後退和躲開對視。
“夫人口口聲聲‘我們楚家’了,我沒記錯的話,您應該是姓‘柳’吧?”清辭曼聲問。
“……你、你什麽意思?”
清辭笑:“是我要問夫人什麽意思。”
她隨意地站起身,鄞州夫人竟被嚇了一跳,立馬後退,結果不小心踩到蘇雨的腳,蘇雨痛呼一聲,她又下意識收腳,一個沒站穩,整個人踉蹌了一下,狼狽不已,廳內的丫鬟們都忍不住偷笑。
鄞州夫人臉上火辣,氣憤地瞪向清辭。
清辭淡淡道:“您一聲招呼不打,拖家帶口到我府裏來,要吃要住還指使我的人,我尊你是楚詔的長輩,沒有跟你一般計較,予取予求,自問已經足夠對得起你們了,可昨晚武表哥‘夢遊’到我院子,險些壞了我的名聲,這筆賬我不說,你是不是以為我就沒打算計較?”
鄞州夫人目光閃爍,底氣不足道:“你都把他打成那樣了,你還要怎麽計較?”
“鄞州消息那麽發達,想必夫人是聽說過樂平縣主的,我記得有一年樂平縣主踏青,被幾個不長得眼的公子哥調戲了,縣主當場就砍下了那人摸到她裙角的手,後來永安王爺得知此事,又把他們另一隻手也砍了……姨母覺得我的身份不如樂平縣主,還是覺得我背後沒有永安王,所以就該忍氣吞聲?”清辭看著她問。
鄞州夫人臉色一白。
“至於我配不配楚詔,姨母你說了不算,而且我奉勸姨母這種話以後還是不要隨便亂說,我和楚詔是陛下賜婚,你這豈非是質疑陛下聖裁?”
“……”
這出鬧劇,最後以自然是鄞州夫人铩羽而歸做為結局。
清辭讓夏蘭去賬房拿錢賞給護衛頭領和他的弟兄們,這件事他們做得不錯,然後就回房更衣。
“這個鄞州夫人到底想幹什麽?都鬧到這個份上,竟然還賴在縣主府不走。”爭渡鄙視極了,色厲內荏,一點骨氣都沒有。
清辭在屏風後說:“越是這樣,越代表他們別有目的,讓人多盯著點。”
“嗯,”爭渡撐著下巴,“不過好歹趕走了一個,那個蘇武才住進來兩天,撥去東院伺候的丫鬟就被他調戲了個遍,他要是再不走,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麽。”
清辭走了出來,身上穿的是官服,爭渡一愣:“你要入宮?”
“太醫院還有些事沒交接好,我去去就回。”清辭又披上鬥篷,準備要走了。
夏蘭剛好從外麵進來,聞言道:“那奴婢給縣主拿個暖手爐,外麵冷。”
清辭一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