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7章 黃雀在後

  睿親王握緊了盤龍寶劍,龍頭的寶石在搖曳的燭光下閃出奪目的光輝,象征了皇權至高無上,他冷聲問:“你有何憑證?”


  寧王從懷裏拿出一份血書,對眾人展示:“這份是老四臨終前寫下的血書,上麵闡述得清清楚楚,豢養私兵的主意是老五出的,豢養私兵的錢糧是老五找的,豢養私兵的地方也是老五安排的,他隻是配合,主犯是老五。”


  燕竹並不以懼:“老四自知死路一條,左右都已經活不了命,當然是能拉幾個陪葬就多拉幾個陪葬,單憑一份看不出是誰的字跡的血書,三哥就想給我也栽一個亂臣賊子的名頭麽?”


  “我們好歹是二十幾年的兄弟,當年一起在國子監讀書,老四的字跡你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也罷,你現在不肯認這個也沒關係,我還有別的可以說。”寧王將血書收起,“你剛才說,禾雀圍場上老虎發狂傷人是我故意安排的,目的是刺殺父皇?”


  燕竹沉聲:“不錯。”


  這時,角落裏始終未出聲,大家險些忘了她存在的疏妃忽然低聲道:“錯了。”


  雖是輕輕的一句話,但剛好能傳進所有人的耳朵,寧王黨眼看就要起死回生,忙問:“疏妃娘娘,您說什麽錯了?”


  疏妃蓮步輕移走了出來:“禾雀圍場的事故不可能是寧王安排,如果是他安排,他沒必要再去救駕,又傷人,又救人,豈不是自相矛盾?”


  “寧王救駕?”這個論調大家都是第一次聽,表情愣愕。


  燕竹的眉心又開始跳了,疏妃是他的人,這個時候站出來為寧王說話算什麽?

  “疏妃娘娘,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連自己的事情也記錯?禾雀圍場上,舍身救駕的人是你啊。”燕竹沉聲暗示,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有了自以為抓住風箏,其實繩索都不在自己手裏的恐慌感。


  他又一次去看清辭,可清辭始終不和他有任何眼神接觸,這讓燕竹更加不安。


  疏妃無視燕竹的話,細細闡述:“當時的情況太複雜,諸位有所不知,其實老虎衝過來時,最先想撲上去以身護駕的人是寧王,本宮不忍寧王年紀輕輕就做了老虎爪下亡魂,所以才將他推開。”


  寧王隨即轉身就對她作揖行禮:“疏妃娘娘大仁大義,對燕黎也有救命之恩,燕黎在此謝過疏妃娘娘。”


  誰都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麽大的反轉,尤其是燕竹黨,全都像被施了禁言術般,許久無言。


  燕竹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動:“淑妃娘娘要不要再想清楚一些?當時的情況真的是這樣嗎?”


  疏妃不溫不火:“本宮還沒到糊塗的時候,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


  “你確定,你沒記錯?”燕竹第三次問,禾雀圍場事故到底是怎麽回事,誰能比他們跟清楚?她為什麽會說這種話?

  疏妃好像被他這一字一字的問話逗笑了,看向燕竹:“嗣王難不成是覺得本宮給寧王做了偽證?”


  陸大學士最先搖頭:“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呀,我雖然才剛到帝京沒幾天,但也聽人說過,後宮裏的疏妃娘娘與貴妃娘娘有十幾年的夙怨,寧王殿下是貴妃的兒子,疏妃怎麽可能幫寧王作偽證?”薑鬱把玩著腰間的香囊,單純地一笑,“說句不好聽的,疏妃怕就是如今最想看舒貴妃和寧王倒黴的人吧,怎麽可能替他們說話?”


  燕竹猛地看向薑鬱,想不明白怎麽連薑鬱都向著寧王說話?他們才是聯盟啊!


  嗣王黨斥道:“長公主,這裏好像沒有你能插嘴的份?”


  寧王黨馬上站出來維護:“長公主既然在場旁聽,當然有發言的權利,何況長公主的發言完全基於事實,怎麽就不能插嘴?”


  嗣王黨怒道:“這是大焉內政,她一個順國公主,本就不該在場。”


  寧王黨冷笑:“剛才長公主站你們那邊的時候,你怎麽沒說她不該在場?”


  “你!”嗣王黨一沉氣,矛頭重新轉向薑鬱,“長公主又是幫著嗣王爺指控寧王殿下,又是幫著寧王殿下指控嗣王爺,你到底是哪邊的人?”


  “我?”薑鬱嘻嘻笑著,“我就是來看熱鬧……哦,不對,我是來關心貴國陛下聖體的,其他的事情,與我無關,你們不用管我呀。”


  睿親王緩了臉色:“有疏妃作證,寧王救駕一事,想來是真的。”


  局勢竟然已經開始倒向對寧王有利的一邊!

  燕竹攥緊拳頭:“如果禾雀圍場事故不是寧王安排,寧王又為什麽急著滅口馴獸師和伎樂師?”


  對,他手裏還有鐵證,馴獸師和伎樂師都死了,死在寧王的手裏,這點他絕對洗不幹淨,絕對!


  “那當然是因為想滅口馴獸師和伎樂師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寧王袖手而立,直視燕竹。


  燕竹冷笑:“荒繆。”


  寧王有理有據:“諸位大人請想一想,鬥獸表演是我帶到禾雀圍場,出了意外,我毫無疑問就是最大的嫌疑人,這個時候,馴獸師和伎樂師就是我證明清白的人證,我保護他們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殺他們?”


  眾大臣思索後,都是點頭,是啊,隻要不是個傻子都知道不能自己拿刀殺人,何況還是浸淫朝堂多年,心機深沉的寧王,他就算真的有不軌之心,也不會做得那麽明顯,這豈不是上趕著蹚髒水嗎?

  “不錯,隻有想要坐實寧王殿下縱虎刺駕的人,才會著急滅口馴獸師和伎樂師,好叫殿下百口莫辯。”寧王黨揚眉吐氣,紛紛站出來辯解。


  燕竹眼神陰鬱:“這些都是你的一麵之詞,你有證據證明不是你做的嗎?嗬,你沒有,但我有!這個犯人親眼看到你的侍衛殺人,你的侍衛就是用左手劍,而且左手虎口上有傷痕,你根本洗脫不了殺人滅口的罪名!”


  “老五,別急啊,我這不是就要把證據給你帶上來了嗎?”寧王一笑,學著他剛才傳喚證人的樣子,拍了拍手。


  寧王府的家將帶上來一個人,燕竹看到他就像看到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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