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5章 想當第二個女皇嗎
清辭趁著大家的注意都在太後身上，往旁邊退了幾步，靠在一根柱子上——今日穿的是正統冠服，光是頭上的發飾就有十幾斤重，鞋跟也不是平的，站太久還真有些受不了。
她倚著柱子，看著那從容不迫的老婦人，隻想太後不愧是太後，方才秦香和金玉羅列出那麽多的指證，她始終沒有開口，等到她們把話都說完了，才用一句話將其全盤推翻，省了一堆像市井無知婦孺般的口舌爭辯不說，還顯出了她的皇家氣度，不與奴婢一般見識，真不愧是那句古話——薑還是老的辣。
太後重新走回位置上坐下，曼聲道：“陛下膝下子嗣也不薄，哀家若是喜歡孩子，皇子皇女們定也願意每日到上清宮陪我這個老婆子說話玩樂，哀家犯得著殺人搶子麽？”說著，還笑吟吟地看向在場她兩個皇孫，“竹兒，綏兒，你們說是嗎？”
燕綏失魂落魄，沒有說話，燕竹左右逢源，賣乖道：“那是自然，皇祖母與父皇都是兒臣最尊敬和愛重的。”
太後一黨重新囂張起來：“不錯，這就是汙蔑！”
“區區奴婢，竟敢攀誣太後，簡直罪不容誅！”
還有人下跪請旨：“陛下，如果不將這等小人處置，太後委屈啊！”
“哀家不過是看綏兒年幼喪母，不忍心，才將他接到身邊撫養，本是一片慈愛之心，沒想到竟成了你們汙蔑哀家的借口，真是……唉。”太後抬起手撐在額頭，神情落寞地歎氣，太後一黨忙上前去安慰。
燕綏眼波微動，也有些動搖，信了太後的無辜。
文熙帝亦是道：“母後不必憂心，朕一定會還您一個公道。”
“錦妃在世時，哀家是與她走得近，那是因為錦妃會一種南越刺繡針法，哀家瞧著十分感興趣，讓她教授給哀家，考慮到她懷有龍裔，哀家舍不得她每日奔波上清宮，這才親自去廣寒宮看望。”太後抬起眼，“皇帝，哀家不也送過你一條親手縫製的腰帶？那條腰帶的刺繡便是用錦妃教給哀家的針法繡成。”
文熙帝想起來了，觸物生情，對太後愈發敬愛：“不錯，母後一片心意，那腰帶朕還收著。”
事情到這一步，仿佛已經能確定太後是遭人汙蔑，秦香卻像是忍無可忍，倏地從地上站起來，指著太後大喊：“孟氏！你別裝了！你殺母奪子，是為了讓小皇子將來能繼承皇位！”
太後霍然回頭，臉上有厲色一閃而過。
不過她很快又恢複淡然：“越說越荒唐，陛下乃是哀家親生子，他無論哪個孩子都是哀家的親孫子，哀家哪裏有必要特意扶持哪個皇子？再說了，哀家都到了這把年紀，等到皇孫登基，哀家怕是都不知道仙遊到什麽地方去了。”
太後一黨順勢拍了個馬屁：“太後千歲。”
太後擺擺手：“哪裏有什麽千歲？哀家倒是更向往將來西去後能到佛祖座下伺候。”
別介，我怕佛祖也要被你惡心透，清辭麵無表情地想著，佛前清淨地，豈是你這種毒婦配玷汙的？
秦香咄聲問：“那太後費盡心思要讓穎王殿下娶孟家女是為什麽？”
燕綏原本有些動搖的臉色，聽到這一句，又怔愣了。
太後神色越發素淡，隱隱現出些冷意來。
秦香越發大聲道：“太後難道不是打著穎王殿下迎娶孟家女，將來登基為帝，孟家女能做皇後，延續孟氏一族榮耀嗎？！”
“哀家念你是錦妃舊人，才對你一再口出狂言忍耐至今，但如果你繼續不知好歹地胡言亂語，就別怪哀家對你不客氣了。”太後漠聲說。
秦香大笑：“是被我說中了你要惱羞成怒了吧？！”
“太後說得好聽，什麽皈依我佛，什麽不問塵事，太後若是當真這般超塵脫俗，孟氏一族怎敢在帝京耀武揚威橫行霸道？”她矛頭一轉，“國舅，昨日你不才剛剛強占了西山腳下良田八十畝，還威脅當地百姓說要是敢出去亂說話，你就要殺人滿門嗎？天子腳下，你這般猖獗，又是誰給你撐的腰？”
國舅怒發衝冠，衝上去重重掌摑了秦香一巴掌：“賤人！”
眾人都沒想到他竟然敢當眾動手打人，一時沒攔住，反應過來後，南越使臣第一個動手將國舅一把推開：“你幹什麽？！”
秦香被他那一巴掌打得摔在地上，臉頰紅腫，但仍猶自道：“大皇子與二皇子早夭，三皇子與五皇子母族顯赫，四皇子天資一般，唯獨六皇子，母妃是是千裏之外的南越，在帝京幾乎可以說是無依無靠，可不就是傀儡的最佳人選嗎？太後怕是還做過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美夢吧？你想當第二個女皇嗎？！”
太後整張臉瞬間冰凍住，方才的儀態萬千蕩然無存。
眾臣則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砸得頭暈眼花，國舅見狀不妙，突然抄起一個花瓶，怒喝：“賤婢口出狂言，該死！”
然後就直接朝秦香砸去，這要是砸中，秦香必定是腦漿塗地的下場！
楚詔的手放在膝蓋上，兩個手指合並做了個揮開的動作，綠光微微一閃，那花瓶便偏了一點，隻是砸在秦香的腳邊。
左相回過神來，大聲怒斥：“國舅想做什麽？在陛下麵前殺人滅口嗎？”
國舅咬牙切齒：“賤人憑空捏造此等罪名汙蔑太後難道不該殺嗎？這種人都不殺，豈不是讓天下人笑我皇室可欺？”
另一個與太後一黨不對付的文官涼颼地道：“國舅不過是太後母族，自稱皇室豈不是僭越？”
另一個武將更是不屑：“怕是國舅早就把自己當成皇族了吧？孟氏一族在帝京的猖獗我也是略有耳聞，強占良田不過是他們做的事情裏最不起眼的一件，若是徹查下來，都不知道要揪出多少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你們！”國舅氣衝牛鬥，當場就與他們對罵起來，一時間，禦書房又被吵成了菜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