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9章 最了解她
一眼看不見頭的地宮裏,年輕而整齊且身穿盔甲的兵正在操練,手中長矛閃著嗜血的寒光,清辭不太懂,楚詔卻是一眼看出他們的配置都是當今最好的,是一般護衛、府軍、城軍比不上的。
這般神兵利器,足以媲美前線的主力軍。
燕竹,還真存了一支能造反的軍隊!
看著底下黑壓壓的兵將,清辭做出沒見過世麵的震撼表情,瞠目結舌地問:“大人,這裏就是潭安縣啊?”
“沒想到吧,潭安縣就在河中府地下!”張開昌眉飛色舞。
清辭笑:“是啊,真是想不到呢。”
誰能想到呢?安居樂業的皮下竟藏著一隻野心勃勃猛虎。
“主意是我出的,賢王殿下覺得甚好,還誇我了呢!”這等豐功偉績,張開昌平時苦於沒辦法跟人炫耀,好不容易來了清辭和楚詔,自然是要可勁吹。
清辭麵帶欽佩地聽著,然後問:“這麽個地下城,得花多長時間才建起來?”
張開昌漫不經心道:“三年多吧。”
這麽大個地宮,修建三年就好,怕是動用了不少人力,以張開昌的凶殘程度,那些工匠多半已經被滅口,化作白骨堆積成山。
更讓人反匪夷所思的是,這麽大個工程,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透出來,可見河中府被張開昌這些人把控得多嚴密,真不愧那“河中王”的名頭,難怪那些茶農那麽怕他。
茶農們定然是知道這個地宮的,說不準他們表麵是茶農,其實還和這些兵息息相關……比如,是為血氣方剛的士兵們抒發某種欲望的途徑,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茶女那麽多,孩子那麽多,卻沒幾個男人。
清辭嘴角難以抑製地泛起冷笑,怒氣也在她臉上一閃即收。
楚詔是最了解她的,看見她的眼神便知她動了怒,錯開一步擋在她麵前,免得被張開昌發現異樣,狀若隨口地問:“這裏得有十幾萬人吧。”
張開昌漫不經心道:“差不多十五萬,等過了夏,還要再擴招。”
“哦。”楚詔四處看了看,“這麽多兵都是從什麽地方召來的?”
對“老二和老三”已然不設防的張開昌爽快地說了:“鄉下,漁村,一些消息不通的地方,告訴他們是朝廷征兵,每家每戶都要出一個男丁,敢抗旨就地加重賦稅,加到他們不敢抗旨為止!”末了他還補充一句,“這也是我想出來的辦法!”
“大人高明。”楚詔笑得不達眼底,“當兵都有餉銀,這些人有嗎?”
“餉銀?”張開昌大笑,“當然沒有!給他們家裏減掉賦稅,已經很好了!”
楚詔讚道:“大人真是麵麵俱到。”
張開昌自得地一挑眉,這時候,一個將軍打扮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誠惶誠恐地對著張開昌行了禮:“張大人,您怎麽來了?”
張開昌笑得見牙不見眼:“王將軍,好久不見啊,也沒什麽事,就是王爺讓我來隨便看看,你這邊還好吧?”
“一切如常,大人放心。”王將軍連忙道“張大人到裏麵坐吧,我備了茶水點心,您想知道什麽問我就行,哪能勞動大人您親自巡視?”
“好,好,哈哈哈。”張開昌和王將軍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相視大笑,十分樂意地跟著他走了,兩人門一關,把清辭楚詔和其他黑衣客都被留在了門外。
清辭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王將軍準備金銀珠寶收買張開昌,四下打量了一圈,發現牆壁、地上隨處可見的忍冬纏翠竹圖案,果真是燕竹的地盤。
四處兜轉的眼神不小心撞上楚詔,不由得一頓,剛想避開,楚詔忽然對她打了個眼色,清辭頓時明白,他是想借機探查這個兵屯,找找有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這個兵屯是燕竹的。
“你們繼續守著,我有些腹痛,去方便一下。”楚詔突然出聲,其他黑衣客領命稱是,他現在是張大人的心腹,誰敢攔他?
清辭想跟他一起去,隻是兩個人都離開太可疑了,隻好作罷。
楚詔避開所有人走到無人經過的地方,捏了個訣隱去身形,隨後進到張開昌和王將軍密談的房間裏。
這裏雖然是個地宮,但並不粗糙,這個所謂的將軍的房間甚至比帝京一些正兒八經官兒還要奢華,可見這些亂臣賊子不單有一顆不安分的心,還很懂得享受。
王將軍從箱子裏拿出個小匣子,一臉諂媚地送到張開昌麵前:“大人,這是我前段時間托人從南海帶來的,算不上什麽頂好的東西,您別嫌棄,當個玩意兒,隨便玩玩。”
隱去身形的楚詔清楚看到,那是一顆南海夜明珠,價值千金。
張開昌一看,眉開眼笑:“王將軍,咱們都是老朋友了,不用這麽客氣。哈哈哈。”說著卻不客氣地把夜明珠收入懷中。
“應該的,應該的。”王將軍小心翼翼地說,“屬下就是不知道王爺是怎麽想,想讓張大人為我指點迷津,你看,現在滿帝京都在傳王爺他要被終身軟禁在王府,要是真這樣,那我們是不是要準備……起兵了?”
太平盛世裏想造反篡位的人都知道自己是亂臣賊子,表麵裝得再怎麽強悍,內心都是虛的,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杯弓蛇影,王將軍正是如此。
自從燕竹被軟禁,他就隻接到一封暫時切斷一切聯係的密信,本來他也不用慌,安安靜靜蹲在地下等上麵重新聯係他即可,可這些天他聽著從帝京傳過來的流言蜚語,一會兒說陛下要終身囚禁賢王,一會兒說龍顏大怒要將賢王斬立決,真真假假的分不清楚,但是越傳越烈,好像真有那麽回事,弄得他一陣陣發虛。
如果賢王真被終身囚禁或者被斬立決,那他手裏這十幾萬兵就成了燙手山芋,到時候他是要帶著兵北上帝京造反呢,還是丟掉這些累贅自己跑路呢?
王將軍愁死了,殊不知的這些流言蜚語都是楚詔讓人放出來的,他猜到燕竹為了不露蛛絲馬跡,一定會一早切斷和他的造反集團的聯係,他就鑽了這個空檔,不斷散布謠言,動搖軍心,讓他們自亂陣腳。
隻要他們亂了,他們就有了可乘之機。
果不其然,王將軍果然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