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8章 你以為我是什麽
不知是那口血吐得真傷了根本，還是這密室空氣不流暢，清辭心頭某塊地方有些堵，低頭避開和楚詔的對視，扶著牆站起來，不抬頭地道：“明日還有一場硬仗，侯爺早些歇息吧。”
“榮清辭，你……”楚詔伸手去抓她，清辭下意識避開，兩人手肘相撞，一塊輕如鴻毛的東西不知從哪裏跑出來，飄然落地。
兩人都下意識低頭去看，這一看，楚詔的眉心就狠狠一抽。
竟是白珩舟衣服上那塊帶血的布條！
那日初九交給他，他隨手收起，後來也沒再想起來，哪知道會在此刻出現！
清辭怔了怔，撿起來：“這是我給小白做的衣服，這布條，這血……”她猛地想起來那份記錄裏寫的，白珩舟被黑衣客老三抓傷了，這就是那受傷的地方撕裂的衣服吧，她腦子微微混亂，隻問一句，“這東西怎麽會在你這裏？”
不等他回答，她又緊接著問：“你早就知道小白受傷？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楚詔聽出她這些話裏的意思已經開始變了味，鳳眸也沉了下去：“你說為什麽？”
清辭不知道，但拉不住自己往最偏的方向去想：“你是不是還知道他在雪原？你這些天都故意瞞著我？”
她是在怪他耽誤了她去救人的時間？
她是不是還認為他是故意不讓她去找白珩舟？故意想害死白珩舟？
又或是覺得他缺了她不行，所以隱瞞白珩舟的下落，好把她拘在自己身邊讓她替他辦事？
楚詔氣急而笑，但忍著沒把這些質問說出來。
有些話一出口，那就是萬劫不複，無回旋餘地，他雖惱怒，但沒到失去理智的時候。
楚詔不說話，清辭與他對視了好一會兒，終是心神俱疲地道：“算了……”
“都走到這一步了，不能功虧一簣，先對付孔山泉，解決完他，我就去雪原找小白。”說完她推開楚詔，挪步出了密室。
楚詔在原地靜靜佇立許久，才鬆開緊捏成拳的雙手，麵無表情地出了密室，頭也不回地一揮手，密室的門應聲關上。
他在後花園吹響一隻竹哨，竹哨好似無聲，但能響在千裏之外，聽見哨聲的初九和十三很快出現。
楚詔負手而立，鳳眸在皎月下愈加冰涼：“白珩舟有線索了嗎？”
初九道：“暗樁剛剛傳來消息，屬下正要稟報，白珩舟可能在黔西州的雪原。”
還真是在雪原。楚詔嘴角扯出一道譏諷，早知道從張開昌手裏就能得到白珩舟的下落，他就不出動暗樁了，真是吃力不討好。
想起那女人質問他時的語氣，楚詔有些咬牙切齒，很想不去管她，反正她都把他想成那種人了，他上趕著去犯賤麽，但想起她在崇陽鎮中的毒，在密室裏吐的血，到底還是狠不下心。
“初九去雪原探一探。”楚詔閉上眼睛，“十三回一趟帝京，找天樞子要萬蟲之王的解藥。”
初九和十三拱手領命：“是！”
楚詔想起一事：“帝京那邊，賢王有什麽動作？”
“河中府送去了消息，說沒有找到主子你的蹤跡，當晚榮郡王就喬裝改扮去了賢王府，一直到後半夜才離開，接著榮郡王府裏就跑出了三匹馬，往不同方向而去，我們的人還在跟，暫時不知道他們要往哪裏去。”
河中府送消息到賢王府，急不是賢王而是榮郡王，這可就有點意思了。
楚詔凝視著深沉的夜色，預感這回事一場狂風驟雨。
……
第二日，天尚且蒙蒙亮，河中府衙裏走出一隊人馬，避開早起的百姓，緩緩行出了城門，去了近郊的一處山穀。
山穀裏種滿茶樹，茶農正忙著采摘成熟的茶心，清辭特意觀察了他們的麵容，均是皮膚黝黑粗糙，麵色枯黃，有些營養不良，手指縫裏也有洗不掉的泥土和茶汁液，可見身份是真的。
看到他們來，茶農都露出惶恐之色，紛紛低頭避開，仿佛他們是什麽不可看之物，多看一下可能會要了命，有些茶女還捂住了身邊小孩的眼睛。
張開昌等人卻習以為常，甚至還有些洋洋得意，直接從他們麵前經過。
清辭多看了兩眼那些茶農，發現是茶女居多，這本不稀奇，這種精細的活兒本就是姑娘做得多，奇怪的是，這裏的孩子更多，一個茶女身邊至少有兩個孩子，男人卻沒幾個。
再一看，其中有個瞧著也就十三四歲大的孩子，竟然挺著個大肚子。
一般來說，大焉的女子要過了及笄才會許配人家，個別不太開化的地方，女子倒是可能很早就被婚配，隻是河中府是大州，這裏也不偏僻，怎麽也會……
疑惑隻是一閃而過，現在也不是探查這種事的時候，清辭也就收回了視線，跟著張開昌進了一個看起來是茶農的家的山洞。
楚詔不動聲色地丈量這個山洞，門的結構很奇怪，是正方形，大小有九尺，一般人家絕不會修建這樣的門，印象裏他隻見過兵部的兵器庫是這樣的門，那是為了方麵戰車進出。
進了山洞，走在前麵的人將一整塊地板都翹起來，露出底下一條往下的樓梯，楚詔走到清辭身邊，垂在身側的手，悄然在她手心寫下“小心”二字。
清辭愣了一愣，早上出門出於某種說不清的別扭心情，她沒跟他打招呼，楚詔也沒理她，沒想到會在這時候來提醒她，她也就捏了一下他的小手指以表回應。
楚詔看了眼自己的小指，上麵還有些許餘溫，再去看那女人如常的態度，一時氣笑，竟不知是自己心太狹窄還是她心太大。
張開昌下去之前還不忘招呼清辭：“老二，來，你走在我身邊。”
“好的大人。”清辭扶著他胖的像球的身體，一步步走下樓梯。
然後清辭和楚詔就見識了一個龐大的地下軍團。
茶穀之中，茶農家裏，竟藏著通往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宮的路！
饒是清辭和楚詔一向見多識廣，猛一看到這個堪稱雄渾壯闊的軍事基地時，也都有那麽一瞬間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