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8章 她瘋了嗎
前世清辭有將近五年的日子都是在這座府邸度過,本以為再回到這裏,她會有什麽感觸,起碼踏進去的時候,會有些心理負擔,然而事實上,她情緒一點波動都沒有。
“殿下的府邸好素雅呀。”
燕竹親自到門口來接清辭,帶著清辭從花園裏走過,笑了笑:“比起楚候的府邸,是簡單了些。”
清辭曼聲道:“但是符合殿下的風格。”
燕竹饒有興味地看著她:“你知道我喜歡什麽風格?”
“大概看得出來,殿下的衣服總是繡著翠葉綠竹,應該是一個比較喜歡淡雅清秀的人。”她俏皮地眨眨眼,“或許我可以猜一下,殿下的臥室裏可能是放著一盆滴水觀音,牆上在掛著梅蘭竹菊的屏風。”
燕竹微微一愣,失笑:“如果不是我非常確定我與縣主以前素味平生,否則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邀請過縣主來我府邸。”
清辭笑道:“這麽說我是猜對了?”
“分毫不差。”燕竹推開房門,入眼果然就是四幅畫,而窗台邊放著一盆滴水觀音。
清辭隻是笑,燕竹這個人,沽名釣譽,為了讓自己更符合‘賢王’的名號,他最好附庸風雅,實際上他最討厭的就是梅花。
她走到房裏的琴架旁,輕輕撥動琴弦:“不過我沒猜到這個,殿下竟然彈琴。”
燕竹負手跟在她身後:“就許小六會吹笛,不準我會彈琴嗎?”
清辭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眸明亮,噙著嬌俏的笑意:“當然不是,殿下文武雙全,多才多藝。”
燕竹心頭一動,差點忍不住對她伸出手去撫摸她嘴角的笑意,隻是清辭已經走開:“殿下請坐,我這就為殿下施針。”
燕竹捏緊手指,暗笑自己這是怎麽了?隻不過是有三分神態上的相似,仔細看其實根本不像,他怎麽就接二連三在她身上失神?
可這抹笑,是真的太像元綺意了……
清辭見他沒動,提醒了一句:“殿下?”
“嗯。”
燕竹走到榻上躺下,狀若無意地說:“說出來縣主可能不相信,我真的覺得,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清辭打開針包,抽出銀針,淡然地應道:“看來臣女長得很普通,殿下是把我錯認成別人了,我與殿下確實是素味平生。”
燕竹閉上眼睛,這是他的府邸,他的房間,周圍都是他的人,他料定清辭沒那麽大的膽子對他下黑手,所以神情很放鬆,半是閑聊半是試探道:“縣主年紀輕輕就有這麽出神入化的醫術,不知道師從何人?”
清辭也回得自然:“我可能就是傳說中有天賦的人吧,家裏都沒有人會醫,可我從小就喜歡捧著一本醫書看,沒事的時候,還愛跟我們鎮上藥材鋪的女兒在一起玩,再叫上一群小孩,扮演著大夫和病人,後來有一天,遇到了遊曆天下的天樞子……”
燕竹睜開眼:“天樞子?你是說新晉的保章正大人?”
清辭一笑:“對,是他,他也是一個醫術高手,看我扮演的大夫有模有樣,還說得出幾句醫學術語,是個天賦的,就收了我為徒,教了我很多。”
“原來如此。”燕竹笑了笑,“這麽說,天樞子的醫術更加高明?”
清辭很不客氣:“我倒覺得我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燕竹頓時笑起來,笑過之後又說:“天樞子還會觀星象,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本王一向欣賞這樣的人,倒是希望能與他結交。”
清辭聲音溫和,麵色寡淡:“師父一定也很願意結交殿下這樣的人物。”
她又往他的頭頂紮了一針:“殿下,感覺有睡意了嗎?”
燕竹聲音有些渙散:“有一些。”
“放鬆些,這是在你的府邸,誰都傷害不了你,你可以放心睡。”清辭故意放低了聲音,燕竹感覺這聲音像是有召喚的魔力,他聽著,便漸漸的失去了意識:“嗯……”
清辭喊:“殿下,殿下,睡著了嗎?”
燕竹已經沒有反應了。
清辭冷眼看著他,心中悄然起了殺心。
他就這樣在她麵前沉眠,毫無防備,她隻需拿出一把刀,就能將他割喉殺死,報了前世的仇,甚至不用刀,她隨便找一條繩子,勒也能把他勒死。
然而她沒有這麽做。
因為如果她真的亮出凶器,燕竹那些藏在這房子周圍的暗衛就會馬上出現,三下五除二地將她剁成肉泥,她的命珍貴著呢,還要留著多殺幾個仇人,不能就跟他同歸於盡。
況且她今日來幫他針灸,不下十人知道,就算她用銀針或者用毒,不動聲色地殺了他後安全離開,等賢王府的人發現燕竹的屍體,她也一樣會被指認為凶手,同樣不能全身而退。
清辭惋惜地歎了口氣,隻能放棄這個絕佳的報仇機會,打開後窗,翻身出去,白珩舟在那裏等著她,手裏拿著兩件丫鬟的衣服——是她讓他去偷的。
清辭快速套上外套,也幫白少爺換上,白少爺皺眉,顯然是對這衣服的劣質材料感到不滿,清辭哄他:“忍忍,忍忍。”
換好後,清辭左右看了看:“這裏我熟,跟我走。”
兩人躲開暗衛的監控,和行走在院子間的丫鬟仆人,摸到了燕竹的書房,書房擺設很尋常,就是書籍和古玩,清辭看都沒看一眼,直奔最裏麵而去。
最裏麵有一麵牆,牆上嵌著一塊巨大的玉石,玉石上由能工巧匠用刻刀鑿出一副《洛神賦》,與原作別無二致,堪稱稀世珍品。
清辭隻看了一眼,便快速地在畫上的花草樹木和人物之間按來按去,同時壓低聲音說:“燕竹是一個疑心病非常重的人,哪怕是在自己的府裏,自己的書房,他也不會把機密隨便放在一個地方,他會藏起來,藏在一個除了他旁人都不知曉的地方,或者就算知曉,也沒人能進得去的地方。”
這時候,圖騰哢嚓一聲,牆壁緩緩打開一個能容許一個人通過的暗道,她嘴角一勾:“除了我,我是這世上最更了解他的人。”
她吹了一根火折子:“走,進去!”
……
與此同時,安平侯府。
楚詔倏地抬頭:“你說什麽?她去了賢王府,還進了燕竹的書房?她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