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6章 你找死
楚詔不禁地看了那雙腳一眼。
確實很白，而且很細，像一隻手就能握住，那次她燒得意識模糊，將被子都推到一邊，他半夜去看她，也看到了這麽一雙腳，隻是那會兒天黑，看不清楚，現在倒是清楚了……嗯？他都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楚詔眉間顯出躁意。
更躁的是，他意識到台下那幾百個男人可能都跟十七一樣有那種齷齪想法，微微一咬牙，低聲一斥：“滾回去。”
十七說：“不行啊主子，我得保護您，您這幾日身體不好，我不放心。”
“滾。”其實他更是想叫台下所有人都滾。
十七癟癟嘴，再往台上看一眼，這才“哦”的一聲，不情不願地走了。
楚詔又看了眼台上，手指無意識地搓著，心想混賬女人就是混賬女人，好好的祭舞跳成這樣，也不怕天地神靈找她算褻瀆的賬。
嗬，穎王配樂，賢王裁判，還有這麽多人來捧她的場，蓬萊縣主的日子過得可真風光。
清辭之前沒騙爭渡，“九歌”她確實隻在幾年前學過。
那會兒是奉燕竹的命令，潛入太常寺調查一起貪汙案，因為線索隱蔽，她在太樂署整整躲了大半個月，每天都跟著仕女們學舞，這才會了“九歌”。
但真的不熟練，在百姓麵前跳一跳還行，但如果是在燕竹這個舞樂大家麵前跳，一定會被判不及格，所以她隻能劍走偏鋒，臨時改變主意，讓爭渡去逍遙客找花魁紅楠借來這套衣服，以形補拙，算是用了點小聰明。
她看台下眾人的反應，知道自己這一關是過了，轉身時，她瞥見宮門口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動作頓時慢了一拍。
距離太遠，她看不清楚詔臉上的神情，但看他的樣子，似乎沒打算過來。
心裏莫名的緊了一下，清辭抿唇，轉開視線，沒再去看他，心想快點跳完快些了事。
楚詔見那女人明明發現自己了，還故意轉開頭但沒看見，越是火大，索性眼不見為淨.
楚詔轉動輪椅就要走，卻在這時，聽見台上爆發出一聲巨響，同時有人尖叫：“啊——”
他霍然回首。
……
清辭跳著跳著，一腳踩下，不想木板搭的台子竟然就被她一腳踩出一個洞！
台下眾人驚呼一聲，不過清辭早有防備，連忙收回腳，躲開了這個陷阱，麵不改色地繼續跳。
一旁的桑思顏見她反應竟然這麽快，眼睛徒然睜大，再看燕綏臉上還未消失的擔心，和燕竹見她反應這般快、心態這般穩，眼中的讚賞之色，愈加嫉恨，她本是沒打算做那麽絕，但元清兒——是你自己找死！
桑思顏對著某個方向一揮手，那個方向有個賊眉鼠眼的男人，得了命令，點點頭，手裏抓著一根繩子，毫不猶豫地一拽——
清辭躲過那個陷阱後，心中依舊不安，朝燕綏使了個眼神，燕綏明白，將笛音吹得更快些，鼓聲、琴音、琵琶聲緊跟而上，清辭也加快速度將一舞跳完。
幾乎就是在她舞完的那一刻，高台像被觸發了什麽機關，極快速的，不留給人反應時間的，那麽個龐然大物，卻好像隻是推到了一張桌子或一張椅子上，轟的一聲巨響，整個台子，塌了。
負責配樂的燕綏和上官家三姐妹都在台下，高台解體的刹那，他們都來得及躲開，唯獨在台中央的清辭避無可避，隨著高台坍塌，她的人被埋在了底下。
上官婉晴驚叫：“清兒！”
百姓們驚呼後退，然而圍觀的人太多，這一退就是人擠人，人推人，中間有些人不小心被推倒，推倒的人站不起來，前麵的人還在後退，踩在了倒下的人身上，倒下的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啊——”
叫聲讓這個擁擠的氛圍變得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想離開，然而這裏被圍得水泄不通，寸步難行，場麵頓時亂做一團，京兆尹派來維持秩序的衙役也控製不住場麵。
早早就躲得遠遠的一個轉角處，桑思顏目光炯炯地盯著那堆廢墟，嘴角扭曲地勾起——這麽大，這麽高的一個台，人被活生生砸下底下，不用去看也知道必定是血肉模糊，元清兒，你去死吧！
她冷哼一聲，準備離這個是非之地遠點，未曾想，一轉身，麵前忽然閃現了一道白色的身影，她驚得往後退了一步：“你……”
白珩舟袖子上有斑駁的血跡，毫無溫度地眼神盯著桑思顏，說：“是你。”
桑思顏根本想不出他是怎麽突然一下出現在她麵前，驚恐地睜大眼睛。
白珩舟低沉地吐出兩個字：“找死。”
緊接著這遠離事發中心的轉角處，也爆發出一聲女人的慘叫，驚得枯藤老樹上的烏鴉嘎嘎叫著飛向天邊。
……
時間退回高台轟然倒塌的一瞬間，清辭下意識喊出：“小白！”
話音未落，白珩舟已經出現在她麵前，抱住她的身體，飛快瞬移出了危險範圍。
清辭豁然回首，看著已成為一堆廢墟的高台，眸子輕輕顫抖，有巨大的不可思議。
雖然早就得了她要注意的吩咐，但白珩舟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將她安全帶走，剛才那一瞬間，高台好像被什麽定住了，直到他們躲開才塌下。
被定住？有可能嗎？
還是她的錯覺？
如果不是，有這個超常本事的人，除了白珩舟，就隻有……
清辭急忙看向楚詔的方向，白珩舟卻突然一閃，整個人消失不見，她驚了一下，白珩舟從未一聲不吭就離開她，她一時顧不得去看楚詔，急忙去找白珩舟。
沒找到白珩舟，反而被爭渡找到，小丫頭臉上帶著淚痕衝過來抱住她：“縣主！縣主你沒事啊？！”
清辭被她撲得往後退了一步，連忙接住她道：“我沒事，你沒事吧？”
爭渡剛才真以為她死了，嚇死了，甕聲甕氣地說：“我沒事，你不是在台上嗎？怎麽在這裏？”
“小白，小白救了我，但是突然走了，你看到他了嗎？”清辭有點著急。
爭渡抹掉眼淚：“沒呢，不用擔心，小白那麽厲害，誰能傷得了他？”
說得也是。清辭突然經曆危險，一顆心浮蕩不穩，漸漸的恢複了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