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4章 清辭病了
步入六月的帝京天氣日漸燥熱,一貫怕熱的老太君早早叫人在室內放置冰塊,借由冰塊的寒氣降溫,還叫人做了冰鑒,將各種水果洗淨後放進去冰鎮,什麽時候想吃都是冰涼爽口的。
上官笙歌等人來請安時,看到冰鑒裏還鎮了綠豆湯,嘴饞了,眼巴巴地看著老太君,老太君笑著叫人一人盛了一碗給她們。
接連走了兩位嫡小姐後,上官笙歌是右相府裏最尊貴的小姐,又在選秀中過關斬將順利進入第三輪,好不春風得意,喜氣洋洋地說:“老祖宗,您這麽怕熱,當年您跟曾祖父去南邊打仗是怎麽熬過去的?我聽說南邊的夏天比帝京還熱。”
老太君含笑道:“還能怎麽辦?當然隻有忍,行軍打仗在路上,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坐在陰涼的房間裏吃冰飲。不過現在回想,確實不可思議,那麽熱的六月天,我居然跟著你們曾祖父東征西討,那會兒身上還曬褪了一層皮。”
上官笙歌眨眨眼:“誰叫老祖宗跟曾祖父恩愛得舍不得分開呢~”
“你個小猢猻,吃還堵不住你的嘴。”老太君嘴上是斥責,臉上卻是喜笑顏開。
清辭也跟著笑了笑,大長公主和大將軍夫妻情深,也曾是一段佳話。
“清兒,你怎麽不吃?太甜了嗎?”老太君注意到了清辭都沒怎麽動過那碗冰鎮綠豆湯,詢問了一聲。
“不是,是我這兩天有點不舒服,沒什麽胃口吃東西。”
清辭前世的身體不太好,受了不少折磨,這一世很重視保養,加上自己會醫,這小半年來的認真調理,倒是讓她清去了不少小時候被榮芸下的毒,健康了許多。
隻是人吃五穀雜糧,哪會不生病,她這幾日感覺精神不振,睡不好,胃口也不好,今晨起來還有點低燒,雖然有給自己吃了藥,但還是提不起精神。
“是不是中暑了?”老太君關切道,“要不這幾日太醫院那邊就告假吧?”
“沒事老祖宗,我自己會醫,有分寸的,您不用擔心我,隻是小毛病而已。”
她都這麽說了,老太君也就點點頭:“都說醫者難自醫,你感覺要是不好,就讓太醫院的同僚幫你看看。”
“嗯,我知道。”
上官笙歌喝著綠豆湯,眼波微轉,語氣有些遲疑地道:“對了,我剛剛從祖父那邊過來……有一件事,不知道老祖宗知道了沒有?”
老太君看向她:“什麽事情?”
“二伯母和大哥哥,他們在去任職的路上遇到了山賊,兩個人都……遇難了。”
此言一出,滿堂震驚,老太君一下子站了起來:“你說什麽?!”
上官婉晴臉色一白:“竟有這種事?”
上官笙歌分不清真情假意地搖頭歎道:“可不是,誰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屍體還在運回來的途中,祖父已經安排人去操辦喪事了。”
老太君惶惶地跌坐回椅子上,眼神有些呆滯。
她雖然不喜歡孫聆鳳的作風,但上官子陽是她的親曾孫子,哪怕平日裏跟她沒那麽親近,卻也是血脈相連的,乍一聽他們雙雙遇難,她心中大悲,閉上眼睛,長久無言。
清辭則是微微皺起眉頭。
上官子陽被皇帝貶出帝京是很早就定下的事情,原本孫聆鳳沒打算跟他一起去任上,隻是那日她獲封蓬萊縣主,回府耍了一通威風,孫聆鳳自覺無力再跟她鬥下去,才會求了上官循的同意,跟著兒子一起去任上。
他們五天前才走,居然就已經遇難。
清辭問:“山賊抓到了嗎?”
上官笙歌搖頭:“哪有那麽容易?他們往山裏一鑽,就是三千精兵也找不到他們,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清辭眉心擰得更深,說不上哪裏不對勁,但她心裏就是有種微妙的感覺,總覺得這對母子的死另有蹊蹺。
上官婉晴低聲道:“山賊打劫過路人,無非是為了財,一般不會殺人,這夥山賊怎麽……”
清辭看了她一眼,她說的話,也是她覺得這起搶劫殺人奇怪的原因之一,回頭問問楚詔,看他知不知道點內情……呃,忘了,她跟楚詔已經正式回歸陌路,再相遇他不把她滅口已經是寬宏大量,哪會跟她討論這些有的沒的。
上官笙歌唏噓:“隻能說是二伯母和大哥哥時運不濟。”
老太君睜開眼,眼睛有些紅,不過情緒看起來已經平複:“既然人已經死了,就不要再議論了,等屍首收回來好生安葬便是。”
“是。”
老太君忽聞噩耗,心力交瘁,沒精神再跟她們說閑話,擺了擺手示意她們自便,就讓範嬤嬤扶著她回房休息,清辭擔心她的身體想跟上去,老太君也說了不必。
清辭回頭看了眼上官笙歌:“祖父沒把這件事第一時間告訴老祖宗,就是不想老祖宗大悲過度傷了身,三姐姐倒是嘴快。”
“唉,我也沒想太多,隻是覺得這麽大的事情瞞著老祖宗不好,再者祖父都讓人布置靈堂,二伯母和大哥哥的遺體也馬上就要運回來,這件事是瞞不住的,與其讓老祖宗毫無心理準備地看到他們的遺體,還不如我提前說了,到時也不會太突然。”
上官笙歌用手帕掩了掩嘴角,雙眉微皺,好似十分懊惱,“沒想到老祖宗竟然這般……是我沒考慮周全。”
清辭半笑不笑:“三姐姐真是太有心了。”
明明就是得知孫聆鳳和上官子陽死了,二房沒人了,大房也沒人了,剩他們三房獨大,她跟她娘高興又沒處說,才跑到老太君麵前搬弄,裝什麽孝子賢孫呢?
和上官瀾歌、上官芸歌不一樣,上官笙歌完全是小人之心,不會故意害人,但很會落井下石,清辭不屑跟這種人多話,淡淡地說了句她還要去宮裏當值,就直接走了。
一出門,清辭看到站在院子裏的白珩舟,他長身玉立,比栽種在一旁的翠竹還要挺拔,一身白衣勝雪,一雙眼眸清淡,就這麽看著都感覺暑氣消散了不少。
他靜靜地凝望著清辭,明明沒什麽情緒,可就是讓人覺得於心不忍,總覺得自己虧待了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