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還好我會演戲
看向漆黑的樓梯，鳳惜瑤漸悟墮落是如何形成，它就像條向上延伸的天梯，明明通往積極的方向，卻超過了太陽，隻剩下黑暗。
“我想，我還沒有做好麵對光明的準備。”她不再猶豫，踏出真正的一步，在心底告訴自己，寧入地獄，也要複仇！
原來，自來投的屋頂有個寬闊的空間，狂風從窗口鑽進來，刺得人皮骨皆寒，還站有許多武林人士，在鳳惜瑤進來的那一刻，他們的眼睛瞬間亮起來，毫不掩飾的憎恨。
其中的道服女子更是激動，她握住舉劍指向:“盟主說，有個能助我們複興大業的人，就是她嗎？”
太子青頷首道:“沒錯。”
“一個與昏君糾纏不清，害得天遙屍骨未寒就被吊在城樓以示天下的女人，你居然說她是複興大業的關鍵？”底下片刻騷動，許多人不理解盟主的做法，他們對瑤夫人恨之不及，怎還會把希望托在她身上！
“子尋，不得無禮。”
太子青摘下紗帽，露出一張刀削般的天神臉，目光掃過在座的人，沉吟道:“在站的諸位對瑤夫人的成見，也是心知肚明。但如今朝廷勢力壯大，混入反勢力的天遙已經不在，我們沒有可以獲得朝廷動向的情報。幾日以來，皆有門派遭滅，損傷慘重，不得不讓我慎重思考，想及瑤夫人與昏君的關係，得知他們其實有血海深仇，便提出合作。”
眾人緘默，質疑看向瑤夫人，猜測她與昏君是否有不共戴天之仇，或者是同一種人。
鳳惜瑤會意說道:“是血海深仇。我至親姐妹鳳月死於陰謀，皆是他一手造成，若算起來，怕是不共戴天。”
“鳳月？你說的不過是個婢女，還騙我們……”子尋話未說完，脖子已經給人扣住，身邊的武林人士也為之一驚，瑤夫人身手如此了得，隻見她手勁加重，笑容愈佳，“你若敢再輕視她一個字，我就弄、死、你。”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黑暗中隻見子尋麵目猙獰，痛苦地吐出幾字:“放……開……我。”
鳳惜瑤剛想叫她道歉，腰間一緊給人帶回原處，耳畔傳來威脅的聲音:“當日那半顆解藥，不過是些混雜我的血的普通藥丸。長期以來，蛇蠱已經死在你的血液中，永無救治，唯一的方法，就是我的血。”
此話於她晴空霹靂，久久不能消化，隻聽太子青又說:“好姐妹的死，你想知道真相嗎？這都是太後和龍珩早就算計在內的事，他們不過想激怒你，不費吹灰之力除掉沈家安插進來的沈碧林，一來是礙於朝中分布勢力的不利，二來是想掩人耳目。鳳惜瑤，你不懂嗎？他如果真的愛你，就不會任由她死去，更不會在最後百般討好。哦，忘了告訴你，其實你還有一個價值，就是帶他們找到豐厚的寶藏，順便，吞並鳳家。”
搖曳的燈火中，子尋隻見瑤夫人臉色煞白，身形搖晃好似風吹就倒，看樣子，盟主定是跟她說了龍珩的陰謀，又是一個花涼……
出乎意料的，鳳惜瑤回以一笑:“你成功了。不瞞你說，這一切我都知道，我隻是在自欺欺人。”
她麵向眾人，聲音恰能讓每個人聽見:“我們的確有著共同的敵人，而我的價值在於一個月後與龍珩大婚，可以趁他熟睡後偷出玉璽，利用假傳聖旨，栽贓嫁禍給他的忠臣激起一波內亂。當然，還有很多用處。”
每說一句，她的心就往下沉一丈，直到無盡深淵，才稍微減輕痛。
武林門派麵麵相覷，深知瑤夫人說的沒錯，也意識到她對大家有多大的幫助，更應驗了盟主的信誓旦旦。當然，也有考慮周到的異議。
“你說話算術？”
“如果你像花涼那樣，我們豈不全軍覆沒？”
“瑤夫人，你敢用命跟我們保證嗎！”
太子青眉頭微蹙，淡道:“她已經中了我的蛇蠱，由我控製。”
“蛇蠱？你居然和她結成連心血！連心血一旦結成，隻要她死你也會死，那樣一來不止是血，怕是心……”子尋難以接受，搖著頭說:“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你為了複興大業這樣付出。”
鳳惜瑤本是發笑，一群道貌岸然的人，打著拯救江湖的牌子去安放野心，跟朝廷的人有什麽兩樣。可聽見子尋的話，她猛地看向太子青，結巴說:“你……你……”
“現在要說的不是我，是怎樣複興大業，拯救瀕臨滅亡的門派。”太子青淡道。
子尋心裏有氣，想及複興大業也不再做聲。
武林門派慚愧低頭，有幾人甚至跪拜:“盟主大恩，永生難忘。”此話一出，各門派也齊身跪下，對他敬佩不已，“眾要團結一心，維護江湖，共敵朝廷，助盟主早日完成大業！”
“難怪龍珩視你為對手。”鳳惜瑤譏諷一句，看向遠處街巷走動的火光，對他們說:“官兵快要搜到這裏，如果諸位信我的話，最好在此之前離去。”
武林門派也覺有理，拿起武器對瑤夫人道:“還請夫人也小心。”
鳳惜瑤點頭，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對站在一旁的太子青說:“你不走嗎？”
“我比較期待你接下來的表現，後會有期。”他翻出窗口，消失在黑暗中。
待他離去，鳳惜瑤撿起地上斷裂的刀片，毫不猶豫刺進肩膀，然後狠狠出來，蒼白的臉染上悲涼的笑。
等官兵搜到自來投，她扶著牆麵出來:“快去叫皇上來。”
沒過一會兒，龍珩火速趕來，躍下馬擁她入懷:惜瑤，怪我不好，又惹你生氣了。”隻覺胸前一片濕熱，鬆開才知是血，驚慌扶住她的身驅，向皇城奔去。
夜很朦朧，風雪淩亂了晶瑩的眸子，其實這點疼不算什麽，因為心更疼。鳳惜瑤抬眸看他，隻見紅發飛舞，妖孽的容顏仿若罌粟花開，難怪那麽女人會中毒，甚至最後毒發身亡還愛著他。
“惜瑤撐住，皇城馬上到了，朕要找最好的太醫最好的……”話未說完，唇上多了一隻手，龍珩低頭看她十分欣喜，那蒼白的嘴唇吐出幾字那麽憂傷，“我隻要你的心。”
可我知道，你從不給任何人。
或者說，那個人……不是我！
他征住刹那，城門已經打開，裏麵跪拜的竟是三千佳麗，為首的鳳青菱高聲道:“恭賀皇上、瑤夫人回宮！”
龍珩勒馬停下，朗聲命道:“傳令下去，徹底清查天子都！來人，宣禦醫！”他抱著鳳惜瑤躍下馬，胸襟卻被攥住，“龍珩，你既不肯交心，又何必娶我！”
“別說話，我帶你去找禦醫。”龍珩見她不斷出血的傷口，哪有心情說些海誓山盟，急得躍下馬，向太醫院奔去。
鳳惜瑤木偶般垂下四肢，仰望空蕩蕩的天空，眼角滑落一滴淚，你不知道我聽到了什麽，所以還在逢場作戲，自欺欺人。
你永遠都不知道我有多難過，像掉進大海冷得渾身冰冷，還要裝出很溫暖的樣子。
你不知道，所以可以盡情利用。
還好，我會演戲。
裝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