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重拾信心
至從蛇窟回來,鳳惜瑤就把自己關在屋裏,不去理會也懶得理會沈碧林的再三拜訪,趴在床上消極了好幾天。
她想及初次來到這個世界,正被人打完五十大板,不知犯了什麽家規,趴在床上很久才好起來,那種感覺就像此刻的自己,板子沒打到身上,卻打進了心。
她需要清理思緒,堅決不向惡勢力低頭,前麵的越是難走,就越要走下去,不然永遠也擺脫不了棋子的命運。龍珩嘴上說要護自己周全,心底還不知打什麽算盤呢!她又不是傻得可憐的花涼,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天才殺手,怎麽會因為對手的強大屈服呢?
俗話說的好,不能強攻,那就智取!
龍珩,你謀略深遠就了不起麽?我有三十六計、孫子兵法就不信搞不死你。
鳳惜瑤剛才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是龍珩,要在反賊事件後怎樣揪出其他細子?她靈機一動,想到了借刀殺人。
**裏女人個個如狼似虎,要被盯上,就有接連不斷的麻煩,足以迷惑細子,布置接下來的陷阱,神不知鬼不覺地讓獵物掉進去。
她又感悲催,**獵物需要肉啊!
鳳惜瑤從被子裏起身,往簾外喊道:“月兒,趕緊過來。”
“夫人,你終於舍得說話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月兒焦急地坐在床邊,氣鼓鼓地撅起嘴。
“好月兒,你要知道你家夫人整天用腦容易疲勞,睡個四五天也是正常。”她把手掛在月兒脖子上,癡癡地笑:“好幾天沒見,又漂亮了啊!”
“得了得了,有什麽事就直說,甭拐彎莫腳。”月兒深知自家小姐的性子,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鳳惜瑤嘿嘿地笑,連誇她智慧過人,在耳邊細如蚊蟻地說些什麽,她心領神會,擔憂道:“那麽做多傷身子呐。”
無論是無心還是鳳惜瑤,她們是高傲的,都容不下逢場作戲的感情。她避而不答,揮手催道:“快去吧。”
龍珩在龍國久負盛名,世人皆知他喜好女色,**無章,以為支撐這個國家的主要勢力是玉林王爺還有夜將軍,殊不知,他每日在**兜轉,夜裏還要治理國事。有時候,她真的很想解開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包括龍珩以前所有的事。
孫大神說過,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龍國邊境有種可以止痛的草,名為“尋麻”,是醫家、戰場常用的藥物。這種草用多便是毒,會使人體溫升高,形成高燒假象,藥效過後肌膚需要泡在熱水裏一天一夜,促進排毒。
鳳惜瑤泡在木桶裏,水麵浮起似蟲非蟲的尋麻草,柔滑地肌膚白裏透紅延伸至臉,她頭昏眼花,險些栽進水裏。
月兒拎來熱水往裏倒,心疼地說“你這是何苦呢!”
傻丫頭,你還不懂忠貞不渝的意義,龍珩雖然擁有每個女人都想要的東西,可他不交心,於我而言就是咫尺天涯。鳳惜瑤強顏歡笑,趴在木桶邊有氣無力地哼唱:“龍國有佳人,傾國又傾城,一朝選進狗雜宮,沒錢就洗木桶浴,熱氣水滑洗凝脂,伺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她抬腳搭在沿邊,想借力出去,不料“撲通”一聲連人帶桶翻下去,整個人被桶罩住。
月兒趕忙翻起木桶,一連串地關切道:“你怎麽就不小心呢?有沒有傷到哪裏?怎愣著不說話了?夫人,你可別出什麽事啊!”
“好吵。”鳳惜瑤抹去臉上的水,對她說道:“你家夫人的身材好吧?”
月兒臉刷地紅了起來,連忙找東西遮住她的下體,結巴道:“夫、夫人一直很好看。”
鳳惜瑤聽後掀開白布,撇了撇嘴:“楊貴妃的待遇我不及半分,一沒華清池,二沒金步瑤,可我不還有你麽?她最後死的慘,還不及我快活呢!”
月兒啼笑皆非,扶住她搖搖擺擺的身子,道“咱宮裏哪有楊貴妃這人,夫人是給尋麻草熏暈了吧。”
“我不怕被尋麻熏暈,就怕待會給人氣暈了。”鳳惜瑤若有所意道。
“是皇上嗎?”
——皇上駕到!
“好的不靈壞的靈。”鳳惜瑤穿上白衣對月兒吩咐道:“你去迎接他,我很快就來。”
月兒會意快步到門外恭迎,拱手跪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珩進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湯藥味,眉眼糾起來,沉聲問道:“怎麽回事!”
月兒不停磕頭,怯聲怯氣:“瑤夫人自小身體不好,前日……前日感染風寒,今日高燒不斷,病情越加嚴重。”
龍珩大步上前,斜睨滿臉通紅的人兒,眼裏閃過一絲異樣,譏諷道:“連床都下不了的病秧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皇上,夫人會好的,是太醫院的太醫們都不肯治,還請皇上大發慈悲叫救救夫人吧!”月兒挪膝向前,低聲哀求。
龍珩知道風惜瑤搗鬼,也極其配合地演壞男人。他麵上陰冷,罷駕離去時瞥了眼月兒,頭也不回地跨出門檻,身後是浩蕩的仆人們。
月兒望向床上昏厥的人,冷笑道:“這樣的男子,配不上你。”
消息傳的真快,沈碧林聞風趕來,她趾高氣昂地踏進步搖閣,嫌惡地捂著鼻子,坐在椅子還使喚臥病在床的鳳惜瑤奉茶。
“娘娘,就讓月兒奉茶吧。”月兒跪立在地,哀求道。
沈碧林冷聲道:“主子還沒發話,你多嘴什麽!”
鳳惜瑤迷迷糊糊睜開眼,身子給人從被子裏拉出來,青衣侍女仗勢欺人:“賤婢,快給我們沈妃娘娘跪下!”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月兒剛想過去就被人攔住,沈碧林扯過她的頭發,輕藐道:“都說狗仗人勢,你主子既沒權又沒勢,真不知道你這隻狗在這裏吼什麽?”
“啪!”
月兒眼裏噙著淚,睜大了眼望向打自己的鳳惜瑤,眼淚嘩嘩地流下。
“娘娘息怒,是臣妾管教不嚴,還請您不計賤婢之過。”鳳惜瑤強撐著身子行禮,推開月兒,顫抖地手拿起茶壺,斟了一杯茶遞過去,“娘娘請喝茶。”
沈碧林故意揮手打翻茶杯,嬌聲媚笑:“還是瑤夫人懂點規矩,君臣之禮就該這樣。”
她一腳踩在碎片,故作驚慌:“呀,碎了,你還不趕緊撿起來,要是傷著本宮的腳,你一萬個腦袋都擔待不起!”
鳳惜瑤昏昏沉沉,皺緊眉頭想要彎下身,她身形搖晃明顯站不穩,月兒想過去幫忙,青衣侍女把她推到一邊。
“鳳惜瑤,你好大的膽子,竟懷恨在心想要用碎片紮本宮!”聽著沈碧林尖銳的聲音,她真想抽幾個耳光,可現在渾身無力,就如刀板上的魚,任人宰割。強忍疲憊,她彎下身去拾陶瓷碎片,一隻繡花鞋在手上來回輾,疼得手指麻木,耳邊傳開月兒發怒的叫,還有沈碧林說的“太後”。
“參……參見太後,臣妾本來是想,是想替菱貴妃帶些金花茶給瑤夫人,可茶杯碎了,我……我幫她撿,我幫她撿。”沈碧林語無倫次,慌慌張張地蹲下身收拾碎片,不敢抬頭望向太後。
太後鳳權杖用力一敲,冷聲道:“還想狡辯!你當哀家老了,不知你心底裝的什麽?”
“太後饒命,太後饒命,臣妾當真別無他意,是菱貴妃叫臣妾帶些金花給瑤夫人的!”沈碧林開脫道。
“哦?菱貴妃?恩寵於一身的鳳青菱?”
“回稟太後,正是鳳青菱。”沈碧林心裏鬆了口氣,看樣子太後也注意鳳青菱,畢竟皇上是要開枝散葉的,怎會容許騷蹄子霸著皇上不放,耽誤傳宗接代的大事呢。
“趕緊回罷,哀家要看看惜瑤。”
跪在地上的沈碧林如釋重負,帶著婢女灰溜溜地離開了。
太後留下來也沒什麽事,就是噓寒問暖,見鳳惜瑤情況糟糕,叫來了大夫。
尋麻草因是泡在水裏滲進肌膚,宮裏的庸醫沒去過戰場,見鳳惜瑤狀況糟糕也開了一副退燒藥,說是不久就會好。
太後放下心,命人留下銀子,走的時候見步搖閣太過簡陋,還與婢女說要派人來翻修。
鳳惜瑤嘴角揚起一抹冷意,如同一頭靜默狩獵的母狼,冰冷地注視太後的離去,袖中攥緊的拳頭緩緩鬆開。
她背過身子,對月兒淡道:“本以為懂點生存準則了,可如今看來,你還是沒進步。”
月兒本是天真的年齡卻被迫成長,無論改變什麽,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比死亡要好得多。
“小姐,月兒知道自己太衝動,但那——”月兒話為說完嘴巴就被鳳惜瑤捂住,她微微眯起眼,笑得明媚:“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清晰地聽見屋頂有動靜,盡管這人萬般小心也還是讓她發現了。
月兒睜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她,直到捂在嘴上的手拿開,才敢大口地喘氣。她扶起鳳惜瑤,道:“小姐臉色又開始泛紅了,要不要再泡下熱水?”
鳳惜瑤頭脹得厲害,虛弱地靠在月兒身上,心裏暗自罵道,穿越是件好事,可為什麽癱上這麽爛的身體!
浴桶裏的熱水嫋起薄薄地霧氣,剛觸到身上鳳惜瑤就覺毛孔張開,身子緩緩滑入水中。浴桶裏的水逐漸變黑,毒素在慢慢排出,鳳惜瑤朝門外喊道:“月兒,進來幫我換水。”
“哎!”月兒應聲回道,可剛一回頭就聽見太監地聲音,“小姐不好了,皇上又來了!”
“什麽!”鳳惜瑤差點起身,她尷尬地示意月兒出去,然後手忙腳亂的套上衣物,又裝成病殃殃的狀態。
她們從風屏後出來,隻見挺拔的身姿,一頭醒目地紅發束在腦後,那張妖孽的臉背對著她們。
龍珩突然轉身來,眉眼一挑,戲謔道:“夫人看得好入迷,難不成朕身上有什麽寶貝?”
陰魂不散!鳳惜瑤瞥了眼守在門外的公公,說出的話自個都惡心:“皇上本身就是寶,即是寶,自然也吸引人了。噢!皇上怎麽又回來了?”
龍珩大喜,攬過她的肩:“朕擔心夫人就回來了,咦,看夫人臉色好了許多,這一病還挺管用,人也水靈了不少。”
狗雜種,你是看完戲才進來吧?鳳惜瑤離開他的範圍,微微一笑:“謝皇上誇獎。”
龍珩自責說道:“朕覺得自己太不公平,近來都在其他嬪妃那裏都沒空看看夫人,說到底,是朕忽略了你。”
你不來還好!鳳惜瑤充分表現出理解萬歲:“皇上說的哪裏話,您日理萬機,我們做妻子的應當體恤。”
龍珩皺了皺眉,略有不悅,“怎麽感覺夫人很嫌棄朕?”
鳳惜瑤辯解道:“哪有!皇上乃是天之驕子,治國安民,九天攬月,贏得身前身後名,功比天高……呃……反正臣妾不會嫌棄的!”
他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卻深情款款地說:“可朕想陪陪你。”
鳳惜瑤的嘴角瞬間垮下,她深情地注視龍珩,“臣妾也想陪皇上,但百姓安康、國家大事更重,您還是舍棄小我完成大我吧!”
“李德,把縐折搬到步搖閣!”龍珩伸了伸懶腰,對她綻開笑顏:“朕就在這裏完成天下大事吧!”
鳳惜瑤眼角嘴角抽了抽,說:“既然皇上要在這辦公,那臣妾就不打攪了。”
“步搖閣就那麽一張床,夫人不睡這睡哪?”龍珩坐在床邊,聞到了少女遺留在被褥裏的淡淡花香。
鳳惜瑤捕捉到他眼裏的狡黠,反而更為鎮定:“臣妾並非千金之軀,不睡床也沒關係。”
月兒刷地抬起頭,緊張地望向自家主子,小姐體質弱本就不能受寒,現在體內的尋麻毒還沒完全清除,若睡外邊受寒,極傷身子。
龍珩注意到鳳惜瑤臉色的異樣,肌膚下紅血絲越來越多,幹淨地眸子覆上了一層薄霧。他走到她麵前,果然,有一股濃鬱地草香飄過鼻尖,分明是尋麻草毒性揮散的味道。
鳳惜瑤強顏歡笑:“臣妾臉上莫非有什麽東西,皇上怎麽靠得那麽近。”
龍珩扯住她的手,目光移到纖細地手腕,發黑的血管像一條條蟲子爬在手上。
月兒驚呼一聲,慌忙跪在地上,皇上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周圍安靜得沒人敢發出一點兒聲音。
鳳惜瑤眉眼一肅,也不再逢場作戲:“看及此處,皇上有何感想?”
“鳳惜瑤,你知道你犯了什麽錯嗎?”龍珩目如火炬,戾氣乍現,“你在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