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之路之七

  第一百二十八章、救贖之路之七


  “我說錯了。人死不能複生,書哥太想不開了。”


  “誰說那個姓吳的死了,你見到屍首了麽?”阮天昊反問,不等回答接過張誌翔手裏的夜宵出去了。


  蚊子在張誌翔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讓你亂說,找不痛快!”


  阮天昊把飯菜放到床頭,床上的人已經躺了兩天兩夜。一張白色的被子把整個人給包了起來 ,看不見頭腳。


  “吃飯。”他叫了一聲。


  “吃飯。”


  等他叫第二聲的時候忽然抓起被子往後一拉,給掀開了。人卷縮著,側躺在床上,麵對著衣櫃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賀淨書你自己選。一,你就在這餓死,我們把你火化了帶骨灰回去。二,起來吃飯。裝備我們都買好了,明天就出發去找那條河。如果你看著我們煩,明天我們三個開車就走。反正你也以為他死了,那正好留在這裏給他陪葬。我就不信了,沒見到屍體誰敢說他死了。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坐在床尾的椅子上抽起了煙。


  大約半個小時後賀淨書下床了,先去洗了把臉然後默默地吃起了飯。


  這一夜很多人都不好過,有的人還是輾轉發側,憂思難眠。有的人坐在窗口發了一夜的呆。


  他們沒有開租來的車,一大早打的來到了鎮子的最西邊,下了車在司機的指點下沿著條小路一隻往西走。大約將近中午的時候他們來到一個人口稀疏的村莊。在這裏吃了些幹糧和水果,稍作休息。蚊子和阮天昊各背了一個野外探險用的背包。裏麵有藥品,繩索,刀具和各種逃生工具。賀淨書和張誌翔體弱力小,他們倆隻在背包裏塞了些礦泉水和食物。那條河太長了,地圖上標注了莫叔講的幾個地點,都是當地人才知道的。而且都沒有規範的名字,隻有當地人口口相傳的幾個稱謂。


  在村裏找到個能勉強說幾句普通話的,好一番請教。他們在叢林裏七繞八拐,終於聽到了嘩嘩的水聲。四個人精神一震,他們站在一個山坡上往前看,隻見一條白練從高山上倒掛下來,水聲震耳。瀑布之下的水勢變得平緩,但河兩岸全是齊腰高的草叢。草叢往外擴展就是有些瘮人的深林。來之前為了防止蚊蟲叮咬,他們已經把四肢全包裹起來,但這裏酷熱難耐都出汗了。


  阮天昊查看完地形,把人按原來的樣子依然分成兩組。他跟賀淨書沿著河流往下走,而蚊子和張誌翔則在距離河岸三百米的地方並行前進。這也正是莫叔教授他的經驗,因為他們要找的窩點不一定就在河岸邊上,或許隻是在附近而已,這樣可以避免錯過。再者河岸邊的地形太複雜,如果倆人有了什麽危險,還有人能夠接應和救援。四個人在一起,萬一出了事就全軍覆沒了。


  就這樣他們開始行動。蚊子和張誌翔離開岸邊,在遠處安全一些的深林裏行走。阮天昊一手拿著根伸縮杆探路,一手拿著對講機時不時地跟蚊子通一聲話。賀淨書就緊緊跟在他後麵。而賀淨書也知道這已經是最後一個辦法,如果還找不到人那他就徹底沒了希望。


  河岸邊嘩嘩的水流聲期初覺得很入耳但一個小時候讓他聽得煩躁。剛開始他們還能看到附近村民在岸邊下的漁網,而越往下遊走去岸邊的石頭越來越少,沙地和淤泥地麵越來越多。賀淨書走得很吃力,有時一不留神半隻腳還陷進淤泥裏,要兩隻手抓著慢慢□□。後來阮天昊叮囑必須踩著他的腳印走,情況才好了一些。先前是每隔一個小時休息一下,後來每走半個小時就要進行修整。誰也沒吃東西隻是不停地喝水。倆個人也沒多餘的話說,賀淨書每次休息隻是機械地問餓不餓,渴不渴。天太熱了,還有蚊蟲在耳邊飛來飛去。他們買的帽子上都有擋著麵部和耳朵的紗網,但那嗡嗡嚶嚶的聲音還是惹人討厭。


  在將近傍晚的時候蚊子他們找到一個有四五戶人家的竹樓聚落,人太少也稱不上是個村子或者寨子。他們給了人一些錢,租了一間房子睡覺。吃的也是人家提供的飯食,米飯裏夾雜著一些野菜和叫不出名字的黑豆,味道很一般。但他們餓極了,吃的都滿香甜。


  就這樣白天沿著江岸搜尋,晚上找住的地方。找不到人家住宿他們就在空曠的地方打個帳篷,湊合著睡。白天遇到人家了就補充一下水和食物。三天後,直到這條河流流入了境外,遠遠的還看到金頂的佛塔。這幾天他們可累的夠嗆,張誌翔身體最弱好幾次想打道回府都被蚊子給勸住。當然這些事都沒告訴賀淨書。他們沿著邊境找到一個村落在那裏修整了兩天。


  這幾天裏收獲不大,蚊子他們在深林裏找到一個已經被燒壞的草棚。草棚很大,裏麵坐十幾個人沒問題。這不是普通人家會蓋的,肯定別有用處。


  他們搜搜撿撿,想從殘垣和草灰裏找到一點線索。結果隻找到一些被燒壞的生活用品。大家垂頭喪氣的時候張誌翔來了一句:“說不定這就是吳瀚待過的地方”。


  其他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喜該悲。


  阮天昊他們呢,竟然在河岸邊撿起好幾個錢包還有幾件衣服。但這些衣服都看不出是否吳瀚的,有些明顯是女人的。錢包裏也沒什麽有用的東西,但一錢包中有張暫住證,這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辦暫住的地方就是弄島鎮。阮天昊把錢包扔了,將暫住證收了起來。


  又修整了兩天,他們沿著邊境找到了重新流回境內的河流。本來要按原定的計劃繼續前行,但他們發現這一段河流經過的地形更複雜,除了密林還有高高低低的山嶺和斷崖。沒辦法他們隻能合成一組沿著距離河岸較遠的地方搜找。中午休息的時候張誌翔忽然問道:“昊子,我們這樣不會忽然遇到壞人吧,或者遇到什麽猛獸。那該怎麽辦?”


  阮天昊喝了兩口水,把水瓶塞到包裏。“怕什麽,這裏的窩點全被端掉了。我們隻是想找到一些線索或者人證,證明一下他還活著。大型猛獸這裏肯定沒有,你沒見好多地方都被開墾了,有猛獸也被趕走或者殺著吃了。但是毒蛇蜥蜴這些不好說,也許會碰上。”


  “不會吧,我最怕蛇!”


  “蛇有什麽好怕的,回頭帶你吃蛇羹。”蚊子樂。


  賀淨書抬頭問:“再走多久這條河就沒了?”


  阮天昊拿出地圖瞧了瞧。


  “河不會沒了,但是照我們的速度再走三天就完全流到境外了。我們要找的地方肯定就在剩下的這一段裏,再堅持三天就行。”


  “我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們。”賀淨書看著被曬得皮膚黑黝的三人感動又慚愧。


  “不用謝,以前我就特喜歡看那些野外探險的節目。總想著能自己來一次,沒想到今天實現了。”張誌翔哈哈笑。


  “我們不用謝,要謝就謝昊哥吧,沒有他我們也不能走到今天這個程度。可能連這條河都摸不到。”蚊子說道。


  賀淨書看了一眼背著重荷坐在地上的阮天昊。這些天風吹日曬,對方臉和脖子上的皮膚已變得粗糙黝黑,好像個三十多歲的莊稼漢子。他又低下了頭。


  “行了,別貧嘴。歇夠了就出發。”領頭的莊稼漢子發話了。


  然而沒到第三天,倒數第二天的時候他們就有了重大發現。沿著河流他們進入一個山穀的穀底。山穀的三麵是高山一麵河流,非常隱蔽。穀底地勢平坦,在穀底的邊緣還有幾個角樓,好像是瞭望塔。他們在河流岸邊的草叢裏埋伏了有半個小時不見任何動靜,才確定這裏已經沒有人。在阮天昊的帶領下,用草叢遮掩慢慢靠近。穀底的土是被人用火燒過,野草稀少。土壤裏還鋪著砂礫石子,明顯是有人在此長期居住過。穀底的中央有一大片用竹竿和木板搭起來的吊腳樓。這些吊腳樓已經被人為地破壞,一半已經倒掉,沒有倒掉的也殘破不堪無法住人。四個人圍著這片吊腳樓轉了一圈,沒發現異常才小心地進到裏麵。


  但可惜,除了一些生活用品和已經發黴的食物外也沒什麽東西。他們又在穀底附近搜尋,在河流從穀底流出的缺口處又發現了一個搭建的渡口,一隻翻了的破橡皮筏子倒在岸邊。四人看得目瞪口呆,張誌翔結結巴巴道:“吳瀚就是從這裏出國的麽?”


  沒人回答他也沒人說話。賀淨書站在渡口,瞧瞧湍急的河水,瞧瞧岸邊散落的竹竿,心中一股悲涼。


  阮天昊給那倆人招招手叫道跟前:“你們再去吊腳樓那看看,這裏是我們的最後一站了。不想空手而回就認真找。”


  渡口就剩下了倆人,賀淨書蹲在斷掉的竹子搭建的棧橋上,他望了望河對岸的叢林和灰蒙蒙的建築。難道吳瀚就在那個地方。他為什麽不回來,為什麽不給自己發一條報平安的信息。


  “你覺得他就在對岸麽?”賀淨書問道。


  阮大少爺彎下腰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恐怕隻有警察知道了,他們不說我們隻能等。等下去。”


  倆人都不再說話,隻有急匆匆的水花從腳底下流過。忽然哢嚓一聲剩餘的半截棧橋眼看要被河水衝倒,阮天昊眼疾手快,他拉起失神的人急往後撤。倆人剛退到岸上棧橋被衝倒了,無數的竹竿竹片散落在水麵,被水流帶走。


  正在這時候聽得蚊子呼喊他們,倆人又回到吊腳樓那裏。


  “怎麽了?”


  “翔子在吊家樓下麵找到了好多這個東西。”蚊子臉色慌張地伸出手,手掌上放著一堆子彈和彈殼。


  “還有這個”,張誌翔從草叢裏搬出一個破箱子在眾人麵前一倒。稀裏嘩啦一堆東西堆在地上,有注射器,針頭,還有好幾把匕首。


  “咱們走吧,我有點害怕。”張誌翔驚恐地看著阮天昊說話。


  阮天昊捏著鼻子用腳把這些東西踢開瞧了瞧,他看向旁邊一語不發的賀淨書。


  賀淨書知道這是在等自己的意見,這裏是他們找到的吳瀚最後離開的地方。他還想再待會,可看看蚊子跟張誌翔的模樣實在不忍心開口,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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