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
第一百二十章、 希望
“你怎麽也好奇起來了。”
“人都來兩趟了。這樣誠懇，我都羨慕吳瀚那小子了，嘿嘿。”
“羨慕？回頭別嚇著你了。”武偉東拍了拍這個年輕交警稚嫩的肩膀，歎了口氣回了辦公室。
賀淨書稀裏糊塗走了老半天，把公交站都隔了過去，等他走到下一站天色已經變得暗淡。
大約下午五六點的光景，阮大少爺悠悠轉醒。摸摸肚子感覺又餓了。他坐起來打了個哈氣，瞧著空蕩蕩的屋子忽然想起了這屋子的主人。心想，我趕不上那姓吳的小子優秀，但他躲躲藏藏不見人，這樣懦弱，賀淨書怎麽會看上他了。想了一會覺得無趣，聽得有人開了院門。人進來了，麵色白的得嚇人，頭發上全是霜花。
“我餓了，去做飯。”
“冰箱裏有餃子你自己熱熱吧。我困了，睡會。”說完賀淨書脫了羽絨服，裹著毛衣躺在沙發上，麵朝下一動不動。
阮大少爺沒計較那麽多。起床去廚房打開冰箱，果然見到好幾盒包好的餃子。飯是不會做，但熱個東西還是不成問題。在張誌翔家住的時候，倆個人打完架回來，常常也是自己燒水，把剩飯剩菜倒在一起，熱好了充饑。
冉玉蓉的手藝不錯，餃子很合他的胃口，水沸了，拿出兩盒全倒了進去。不一會煮了兩大碗出來。
他端到堂屋，喊了兩聲，但沙發上的人沒有反應。自己也不顧得是否打擾人家休息，坐在旁邊吭哧吭哧吃了一大碗。吃飽了心中的氣也消了大半，他已經猜到賀淨書出去了一下午是為誰，而結果肯定也是不如人意才這麽頹喪。
“起來吃餃子。”他又喊了一聲，對方的背輕微起伏著好似真睡著了。他起身彎腰，猛地把人翻身，麵朝上。隻見賀淨書雙目紅腫滿臉淚痕。
“夠癡情的，為了他還自殺。”
“你胡說。”賀淨書想繼續睡覺，但阮大少爺硬把他拉起來坐好。
“我胡說，那床上是什麽東西。”說著他走到床邊從床頭的被子一角下掏出一件襯衣。這襯衣尺寸窄小，明顯不是他的，但上麵卻有斑斑的血跡，很是醒目。他一甩手扔到了賀淨書臉上。賀淨書也不生氣，把衣服拿下來丟在一旁。
“還不服是吧。”他抓住對方左手腕子，粗魯地把上麵的創可貼撕掉。隻見一條縫衣針粗細的血痕繞了大半個手腕。
“你走吧。”賀淨書此時不想跟這個人糾纏。
“我可以走，但不能走的不明不白。說，這是什麽。”
“我是割腕了，但我沒……”
“沒什麽，沒死掉可惜了是吧。”阮天昊已經消掉的火氣又上來了。“這麽癡情，他有什麽好。老子為你做了那麽多事，你都不看在眼裏。為了這個小子你玩自殺。”
“他好得很。”賀淨書低聲的回了一句。
“那他為什麽甩了你，是另有新歡了吧。”
“跟你沒關係，你去新租的房子住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一個人靜靜還是想沒人了再自殺一次？”
賀淨書心思被戳破，他還有自殺的勇氣麽，不知道，他隻是越來越厭世了。世事無常，人心難測，他測的好辛苦好累。
“說吧，那小子在哪。就憑你為他自殺這一條，我不打斷他一條腿我跟他姓。”
“不要胡鬧了，我謝謝你。”
“你是覺得我打不過他，還是心疼他被我揍。你不說我就去他家裏，找不到人就把他家砸了給你出氣。”
“你找不到他，他消失了。”賀淨書怕對方胡鬧趕緊說道。
“消失了？哈哈，我不信他會消失。你告訴我他最近幾天的動向，我幫你找。”
賀淨書心裏燃氣了一絲希望，但又覺得不靠譜。他搖搖頭不想再說話。
“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很落魄，沒本事幫你找人是吧。還記得那天晚上我跟你爸說的話麽，我現在要錢有錢，要工作有工作。很多人此時比以前更怕阮家，更怕我。你自己想吧，我給你機會了是你不要的。別後悔。”說著阮大少爺站起來往外走。
“你去哪？”賀淨書忍不住問。
“你不是趕我走嘛，我去那個屋子住。”
“你……”賀淨書臉色一陣窘迫，看著委屈又難受。
“不逗你了，我去買煙。隻要你把桌上的餃子吃了，我就幫你找人。”
阮大少爺哼著歌到村裏的小賣部買了包煙，抽著往回走。走到巷子口的時候忽然捏住煙嘴一把扔在地上。他媽的，這叫什麽事。老人追個人，追到最後竟然幫追的對象追起了別人。這事夠惡心夠窩囊的，如果在以前，有兄弟這麽幹他肯定打一頓攆出自己的圈子，實在讓人看不起。而現在呢，自己竟也幹起了這種事。被蚊子知道，被以前的兄弟知道，會不會笑掉大牙。
阮天昊抬腿朝著巷子邊的一顆槐樹猛踹了好幾腳，槐樹的樹冠來回搖擺，一陣雪花簌簌落下，好像下了一場小雪。他腰上的傷隱隱作痛，剛才踢的太用力牽引到了傷口。
賀淨書聽到院子裏的腳步聲，拿毛巾擦擦嘴，他站了起來。
阮大少爺抽著煙進屋，坐在沙發上看了一眼還剩半碗的餃子。
“我胃口不好，吃不完。”
“說吧什麽情況。”
吳瀚的事並不複雜，賀淨書簡單講了講，但對著外人說這些事他有點不好意思，更何況還是這個家夥。
阮天昊思索了片刻說道：“有可能他真的隻是去進修學習了，也有可能他重新回到刑警隊，參加了什麽秘密行動。之前既然有過類似的情況，這次也沒什麽稀罕的。說不定還是跟販毒有關，就在邊境呢。”
“你確定在邊境麽？”
阮天昊看不得那急切的眼神，心裏好像被人捅了一刀，難受。他掏出手機走到門口撥了一個號碼。
“喂，王叔叔好。最近怎麽不來我家玩了，哦，我忘了，我家人都被趕出來了。哈哈。”他自己先笑了一陣。不知電話裏對方說了什麽，他一邊抽煙一邊說道：“您家的地址我記不清了，是不是在什麽花園路美嘉園小區。以前都是你跟阿姨過來嘛，我也就去過您家一次。現在我休學有大把的時間，想去看看您還有阿姨。阿姨對我那麽好，每次來我家都給我帶一堆零食。……不，我不缺錢也不缺東西，我過得好得很。就是有件事想拜托您一下，放心跟我爸跟我們家的案子無關，但跟您的工作有關。”
賀淨書站在屋裏想靠近了聽，又怕影響對方打電話。看著阮大少爺一陣故弄玄虛。他不知道有沒有譜，但心底裏總忍不住升起一絲希望。他已經投門無路到絕境了。
沒一會阮天昊走回屋裏，看著滿臉期待的賀淨書，隻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人沒追到手倒成了月老，搞笑不搞笑。
“那姓吳的小子之前上班的警局就歸這個姓王的管轄。他是領導，很多具體的案件他不一定參與。他先問一下情況然後回電話。”
“好，謝謝你。”此時賀淨書的態度端正地像個三好學生。
“如果有一天我被抓走了，你會不會這樣著急。”阮天昊更見不得這個樣子，他忽然冒出一句。果然這一問是白問，對方沒有回答。他自己自嘲地笑了笑。
賀淨書把碗筷和剩下的餃子端到廚房，餃子晾在篦子上，碗筷都洗刷了。等他回到堂屋，此時的救星正在接電話，陰沉著臉一句不發。嚇得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電話接完了，看到人招手讓他進來，他才邁步走進去。
“我猜的沒錯，吳瀚被借調到刑警隊了。他去年參加過一個跟邊境緝毒有關的任務，後麵有新情況。警局又成立了專案小組，刑警隊招他過去問話，他主動請纓重新加入到裏麵了。現在情況很複雜。”
“那麽多警察為什麽一定要他回去？”賀淨書急了。
“吳瀚是新人，在邊境是陌生麵孔。他當時是偽裝成臥底過去的。任務完成就回來了。那一批毒販的上遊沒被抓住潛逃出境了，就在緬甸那一片活動。現在他們又開始組織聯係下遊人馬重新販毒。吳瀚的身份沒有暴露，他比別人熟悉情況，身份上也有優勢。專案組就把他抽調過去了。”
“吳瀚現在在哪裏，有沒有危險？”
“這個不好說。那個姓王的是老狐狸，他隻說了這些無關痛癢的事。具體案情的進展他沒透露。不過他給了我一個電話，這個人之前是線人，跟吳瀚的任務相同，後來身份被識破逃回來了。姓王的答應會給這個人打招呼，我們聯係他才能了解具體情況。但是真是假，他不保證。能問出來多少，是我們自己的事了。”
“好好，我們現在就聯係他。”
“不要急，姓王的讓我們明天上午聯係。”
一夜無眠，賀淨書怎麽能睡得著呢。又是興奮又是焦慮，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
“你來床上睡吧。”黑夜裏，珠簾那邊傳來一句話。
他不敢動了。
“你過來，我睡沙發。”
“不用，你好好休息吧。”
不知什麽時候天亮的，賀淨書隻記得自己煎熬了一晚上，後來眼皮子實在撐不住才閉上了。這一覺醒來屋裏亮堂堂，已經中午了。他坐起，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耳聽得院子裏有說話聲，他趕緊穿衣下床。
“哎喲，賀哥好！”蚊子往屋裏露了個頭跟他打招呼。
“你好。”他沒想到久未謀麵的蚊子過來了。
“賀哥醒了，昊哥咱們進屋說吧，外麵那麽冷。”
說著阮天昊叼著煙跟著蚊子進屋裏。
賀淨書也不顧的洗臉，先給蚊子倒了一杯熱水。然後一臉關切地看著阮天昊。
蚊子笑了：“放心，我們已經聯係那個人了。他答應下午四點見麵。不過這個人夠滑的，說是隻能一個人去，我們好說歹說才同意去倆人。”
“好”，沒想到蚊子也摻和進來。賀淨書又是感激又有些愧疚，他之前對蚊子的態度不是很和善。
看出他的尷尬，蚊子不介意地擺手：“賀哥，我還得感謝你呢。要不是有你這檔子事，昊哥也未必會主動跟我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