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飯之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年夜飯之二
賀琳琳低頭吃餃子，沒吭聲。
阮大少爺自己把酒喝掉，又倒上一杯對著冉玉蓉：“阿姨，對不起。以前我不懂事，給你們家添了不少麻煩。”
“昊哥，你沒添什麽麻煩。我媽生病住院，還有我爸的棋牌室，你都幫了不少忙呢。”賀純武旁邊插話。
“對呀，過去的都過去了，算了。你中午不是剛喝過，多吃菜少喝酒。”冉玉蓉擺手。
阮天昊連著幹了三杯酒，第四杯剛端起來，賀純武已經舉好酒杯笑嘻嘻等著了。
但阮天昊卻對著門口的人：“我也謝謝你，讓我打記事起第一次過年吃上了餃子。”說完又把酒幹了。
“昊哥，你吹牛吧。以前沒吃過餃子麽？你們家那麽有錢。”賀純武不相信。
阮天昊開吃了，撕下來一條鴨腿邊啃邊漫不經心地說：“我爹媽離婚早，過年的時候阮鑫臣忙著應酬不在家，向楓嵐不是去香港購物就是跟他的新男友回廣州過年。我爺爺奶奶被接去上海跟姑媽在一起。不過現在好了，他們走的走，抓的抓，清淨了。”
最後的話一出口，賀家人都楞了，不知如何接。
“那你呢？”賀純武沒心沒肺地問。
“自己過唄，跟兄弟們在酒吧裏。你不也參加過一次。”
“嘿嘿，我以後可不敢了。”賀純武吐吐舌頭。
“你爸媽就是你爸媽，不能喊他們的名字。”賀淨書拉來一個凳子坐下。又看著自己弟弟：“你以後要好好學習，過了年高考要考出個好成績。”
“聽說你退學了。”賀琳琳忽然發問。
“嗯。”阮天昊邊吃還把另一隻鴨腿撕下來，在賀純武的注視下遞給了賀純武他哥。
“那你靠什麽養活自己。”
“靠這個。”阮天昊揮了揮拳頭。
“哦，他是在我們廠附近的機械廠上班，幹的都是力氣活，很辛苦。”賀淨書趕忙給打圓場。
“這麽小就不上學了，還幹勞力活呀。”冉玉蓉憐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她是做母親的，聽不得這種話。
“行了 ，哪那麽多廢話。喝酒。”賀高峰敲了敲筷子不高興了。
“對，喝酒。叔叔，我再敬你。”阮天昊哈哈一笑舉起酒杯。
這頓年夜飯吃到了晚上九點多，餃子出了兩鍋全吃完了，白酒也下去一瓶。
“媽，你們晚上怎麽辦？”賀淨書才想起來問。這麽晚了，大年夜的出租車肯定不好打。
賀琳琳早早吃飽，靠著冉玉蓉在看一本數學筆記。她放下筆記本：“你才想起來，什麽腦子。來的時候白老師就給我們定好了房間，就在這個村口的對麵，兩間標間。我跟我媽，賀純武跟咱爸。”
“哦，哦”，賀淨書安心了。
“你以後不許跟你哥這麽說話，沒大沒小的。”阮天昊忽然對著賀琳琳來了一句。
賀琳琳愣住，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從對方的眼神裏確認，的確是一種宣誓或者警告。
“你…….”
賀純武趕緊岔開話題：“媽，你跟我爸我姐回去吧。我不想跟我爸睡，我爸打呼嚕太響了。”
冉玉蓉寵溺地摸了摸老幺的腦袋：“別胡鬧，這裏就一張床，睡不開。”
“怎麽睡不開，沙發上一個人，床上倆個人。先說好了我不睡沙發，我要睡大床。哥，你跟昊哥，誰陪我睡我都不介意。嘿嘿。”
“你回賓館休息！”阮天昊對著賀純武講話，口氣不容質疑還似以往做大哥的時候。
“啊，好。”賀純武不開心地捏捏鼻子。
“他現在已經不是你的老大了，你怕什麽。”賀琳琳不滿地懟賀純武。
“我那不是怕，是尊重。”弟弟認真回答。
賀琳琳站了起來：“媽，我跟你去廚房收拾。”
“好，好。”冉玉蓉和閨女把碗筷收了端去廚房。
“你們家到底怎麽回事？”賀高峰坐在凳子上打了一個酒嗝，用牙簽剔牙。
“還能怎麽回事，為了錢鬧得唄。” 阮天昊醉眼朦朧。
“我聽說好像跟秦家人有關，就是當初害我進監獄的那幫人。他們的後台是不是叫秦耀漢，在政法委。”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他們要沒問題，別人怎麽搞都不會倒台。不過叔叔你放心，秦家的也不會有好下場，早晚的事。”阮天昊看著賀淨書一笑，那笑容大概因為含著酒意，有些詭異。讓賀淨書想起在大海的飯店旁補習的日子，那時候的阮大少爺就是現在這種德性。
“我就等著那幫人完蛋那一天。”賀高峰恨恨地咬了一下牙。
“叔叔，你自己也有問題。不然他們當時也不會抓住你的把柄，把事情搞那麽大。就跟我爸媽一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阮天昊教育起了賀家的當家的。
把在場的賀家倆兒子嚇瞢了。
“你小子，都這個田地了還橫。”
“叔叔，我不是橫，我是無所謂。我年紀比你小但是我經曆的事不比你少，而且都是你沒見過的，也許聽都沒聽過。”
“爸，他喝多了說胡話。”賀淨書想把旁邊的醉鬼拉開，但一隻手根本就拽不動。
“嗬嗬，小瓜蛋子。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什麽大風大浪我沒經過。就沒我怕的東西。當時我要怕了，秦家人也不會那麽大費周折地搞老子。”
“叔叔，你說你大風大浪都經過，什麽都不怕對吧。”阮大少爺忽然一把抓住賀高峰大兒子的手臂。“那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兒子，想娶他過門呢？”
“你胡說什麽！”賀淨書急了。
賀高峰反倒樂了。
“這有什麽。我先問你，你有錢麽，有權麽？權就算了，你年紀小這要求太高。你有工作麽？我兒子好歹好在大廠裏上班。要是你還是以前那個市長的兒子，閨女兒子我都舍得嫁給你，但現在呢你憑什麽。”
阮天昊對著賀淨書哈哈一笑：“你聽到了麽，你爸說隻要我有錢有工作，就把你嫁給我。”又轉頭對著賀高峰：“叔叔我告訴你，隻要我想要，幾十萬上百萬我都能弄來，人民幣美元都沒問題。工作算什麽，當初那麽多人求在阮鑫臣麵前，現在我隻要給他們打電話，什麽工作他們都得給。正因為阮鑫臣出事了，卻沒吐出他們一個人。他們正發慌，忌諱著我把事鬧大呢。”
賀高峰看著眼前這個毛頭小子，靜了好一會然後站起來。
“好，我等著秦家遭報應的那一天，也等著你騎著高頭大馬來我家提親。”說完轉身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哥，昊，昊哥說要娶你！”賀純武隻喝了一點酒，清醒地看完了剛才的那一場戲。他嚇著了，結結巴巴說話。
“啪”，賀淨書用左手給了這個冒失的醉鬼一巴掌。這個混蛋竟然在自己老爸麵前什麽都說，口無遮攔。
阮天昊摸了摸被打的臉，又笑了：“賀淨書，別人都說你老實善良脾氣好，可為什麽在我這，你動不動就發脾氣動不動就打人。”
“你自找的，你要害死我麽。”賀淨書質問他。
“我那麽喜歡你，怎麽會去害你。我為什麽不出國，我不知道錦衣玉食的日子好過，不知道吆五喝六的日子威風？我這是為了誰？你那麽善良聰明，為什麽老跟我裝糊塗？”阮天昊眼神冷清，不急不慌地說。
賀淨書被問住了，他沒想過這個問題，他也從不敢去想。
阮天昊忽然伸手臂摟住對方的後腦勺，狠狠地在其臉上親了一口。
賀淨書也是喝了不少酒，膽子也比平常大很多。但剛那一巴掌打的還有點後怕，自己是否下手重了。而此刻他可是徹底被激怒，脖子後仰，抬手又想打。一旁的賀純武趕緊繞過桌子拉住他的手，把倆個人分開。
“哥，昊哥，你們倆喝多了，還有咱爸，都喝多了。你們瘋了是不是。”
阮大少爺撒夠了酒瘋，搖搖晃晃站起來往床邊走。也不知道是怎麽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明晃晃的日頭照在窗戶上，有些刺眼。穿著個大褲衩想去漱洗，剛走到屋門口被賀純武堵了回來。
“昊哥，你穿上褲子再出門。我媽跟我姐在廚房煮餃子呢。”
“你爸呢？”
“我爸去棋牌室看人打牌了。”
“你哥呢？”
“你還敢提我哥。昨晚你知道你耍酒瘋麽，嚇死人了。”
“昨晚我沒醉。”
“什麽沒醉，你教訓我爸，教訓完我爸還親我哥，被我哥甩了個大耳刮子。”
“我是先被甩的耳刮子，後親的他。”阮天昊看看日頭打了個哈欠。
“臥槽，昊哥，你真沒醉？”
“廢話。我問你，你不想我做你姐夫嗎？”
“嗯，以前是挺想。現在嘛我無所謂，主要是看當事人的意見。再說你做我姐夫也是娶我姐呀，親我哥幹嘛。”賀純武想起昨晚的畫麵又狗血又熱鬧，真想笑。
“我問你，你姐跟你哥，誰比較好？”
“肯定是我哥呀，我哥脾氣好，溫柔細心，還經常給我錢花。”
“你哥好，我幹嘛娶你姐，我有病麽。”
“可男的怎麽娶男的？你別嚇我，別嚇著我爸媽。”
“男的跟女的就一定長久麽，我爸媽不是離婚了，我看你爸媽日子也不和諧。”
“可你當初那麽費盡心思地追求我姐幹嘛？”
阮天昊想了想回答道：“那是因為沒有早點遇到你哥。”
午飯是大肉蘿卜餡的餃子，賀高峰父子倆都不見了。
“小武，你喊你爸吃飯了麽？”
“喊了，我爸說不餓，待會吃。我哥不知道去哪了。剛用昊哥的手機給他打電話，他不接。發了個信息喊他吃午飯，他也說不餓。”
阮天昊好似沒聽到這些話一般，不管他人，一口一個餃子，吃了二十多個，又喝了大半碗的餃子湯。吃飽了就回床上躺著，翹著二郎腿哼著歌，拿起一部藍屏手機，來回地在手心裏轉，看著心情很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