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緣難斷
第一百一十二章、孽緣難斷
賀淨書想罵人,大聲地罵一句“王八蛋”,可斯文的他沒張出口。忽然想,交警隊說不定也要放假過年了,那位武大哥也許會去租屋收拾東西。他可以在那裏等著,再質問對方。拿定主意後,賀淨書沒有回廠而是去了吳瀚的租屋。院子的大門是緊鎖的,心中一涼。但又想這個時間對方肯定還沒下班,那就等等。心中又燃起希望。
開了吳瀚的房門,看著空蕩蕩的沙發,空蕩蕩的床,還有牆上掛著的那把吉他。那吉他還沒聽吳瀚彈奏過呢,等那個家夥回來了就罰他給自己彈三天三夜,彈到他吐。想到這賀淨書又笑了。
來到廚房,二手冰箱裏還有自己上次買的菜和肉,幹脆中午在這裏做著吃算了。洗了洗菜,把肉也切成丁。正忙豁著手機響了,難道是吳瀚?他趕緊把手擦幹淨掏出來。
卻是陌生號碼。
“喂,你是?”
“淨書你好,我是張誌翔。”
“你怎麽會有我的電話?”
“你不是把你的手機號寫給我妹了嘛,她存到我手機裏了。”
“噢,什麽事?爺爺的腿傷還沒好麽?”
“不是,我是想問你…….”話還未說完手機就掛斷了,掛斷之前他聽到手機裏有另外一個聲音說道:“掛了,別找他。”
是阮天昊,他們給我打電話幹嘛,難道…..賀淨書有不好的預感,難道他們又去打架又受傷了?他撥了過去但對方很快掛斷。撥到第三通對方才接聽了。還是張誌翔講話。
“到底怎麽回事?”
“嘿嘿,”張誌翔手機裏一聲苦笑。
“有事趕緊說,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我是想問你有沒有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
“我們倆想找個落腳處,家裏不行,前兩天有警察去過了。”
“警察,你們是不是闖大禍了?”
“嗯,打傷了幾個人。不過不是我們打的,是彪哥他們。彪哥已經被抓進去了。”
賀淨書本來想罵一句活該,惡有惡報,但此時不是賭氣的時候。他思慮了片刻告訴了地址。
賀淨書已經無心做飯了,二十多分鍾後也不見有敲門聲。他走到大門口往兩邊看去,除了村民沒有外來的人。
他又給張誌翔撥過去,好半天人才接。
“怎麽還沒到?”
“我們倆走不動了,就在你們村的村口石碑這。”蚊子幹笑了幾聲掛了手機。
越想越不安,賀淨書出門就往村口跑。沒多遠,看到村口的牌坊下立著兩塊石碑,那石碑分別是介紹這村子和牌坊來曆的。就在一座石碑的旁邊側坐著一個人。他跑到跟前失聲叫了出來,張誌翔的額頭上眼睛上全是血,褲腿上也有一大片的血漬。
“你,你流血了。”賀淨書指著他的褲子。
“不是我的,是他的。” 翔子有氣無力地指了指石碑的背麵。賀淨書轉過來瞧差點暈倒。石碑的後麵坐著一個血人,渾身血淋淋。身子歪著,一把匕首插在後背上。
賀淨書嚇得撲通坐倒在地。他哆哆嗦嗦掏出手機要打120,翔子一把搶過手機。
“不能打,警察正找我們呢。我們都不想關進去,不想在裏麵過年。我家人要是知道我被抓了肯定會嚇著。”
“關進去也比死在外麵強。”賀淨書要奪手機。
翔子把手機直接塞到自己□□裏,嘿嘿一笑:“死也不能打,這是昊子說的。不然我們也不會來找你,你要不方便我們這就走。”
快要過年了,一上午這城中村的診所裏也沒見來個看病的。而醫生又不能盼著越多人生病越好,正想著讓護士也是醫生的媳婦趕緊收拾收拾,去采購點年貨,置辦好了過年。忽然倆個年輕人架著一個血人走進來,那血人背後還插著一把匕首。
做護士的媳婦看見了嚇一跳,差點喊出來。還是醫生冷靜,讓倆人把傷者直接抬到裏間的病床上,麵朝下躺好。
“這種情況你們應該去醫院。”醫生說。
“我們沒錢。” 翔子幹脆地回答。“醫生你瞧瞧能不能看吧,不能看我們就直接拉家了。”
“怎麽能這樣!”旁邊的護士感覺很生氣。
“去把手術盒拿過來。”醫生看了看三人的樣子不再說話。護士快步抱過來一個不鏽鋼的盒子,然後把倆個人攆出去,在外麵等著。
倆個人坐在診所門口的櫃台旁,翔子雙眼無神看著門外的街道。
“到底怎麽回事?他不是在養傷怎麽又受傷了?”
“還能怎麽回事,打架唄。”四眼喪氣地哼了一句。
“老實說,到底怎麽回事!”賀淨書忽然怒吼一聲。
張誌翔嚇一跳,好半天反應過來。嘴裏結結巴巴講:“今天淩晨四點,彪哥通知我們一起上工。到了地方發現對方人也不少,是個作坊的老板,好像也挺有錢,顧了好些人。我們下了死手,他們也打紅了眼。我們把對方好幾個人打斷了腿,趴在地上動不了。誰知道那老板看形勢不好又叫了一群人過來,圍堵我們。他們從後麵圍抄,把車胎紮爆了。我們也傷了好些人,看後來的這群也是不要命的混混,我們就扔了車撤。但天太黑,幾個同伴沒看清路掉到水溝裏被他們截住了。對方手裏拿的可不是木根,是三棱棍還有尖刀,其他人不敢上前去救。是昊子,戴上鋼盔就衝了過去,他衝的很猛把那些人打散了,我們趁機將人救了出來。那些人以多欺少,圍著昊子不肯放,昊子撂倒了好幾個。但那群混蛋下黑手,在昊子背後用匕首捅了一刀。我一看這情景,就大聲喊死人了,死人了。那些人一聽打死人了聞風全跑沒影了。我們的人也跑了,我就趁機把昊子背了出來。”
聽完後賀淨書沒說什麽,似乎是預料之內的,但又是預料之外的。他忽然覺得向楓嵐可憐至極,從頭到尾一直給自己的兒子擦屁股。而她的兒子寧願在外麵被人砍死也不願跟她相見。他忽然不再羨慕那些高官子弟,那些名門顯貴家的孩子。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看來都是一樣的。
過了莫約有一個多小時,醫生和護士滿頭大汗地出來。倆個人趕緊上前,沒等詢問醫生自己說道:“還好,萬幸沒傷著脊椎和神經。刀子是從肩甲到背斜著插進去的。劃口比較長,但不算深。刀子已經取出來了,傷口也清理縫合,打了破傷風疫苗。為了防止傷口感染現在正在給他輸液。”
“他沒事了麽?” 張誌翔含著淚問。
“不好說,要每天輸液和打針。如果一周之內傷口不感染也沒有發燒的跡象,靜養就可以了。如果出現感染和低燒必須去醫院。”
“好好,謝謝醫生。”倆個人同時點頭。
“你們誰過來給他拿藥?”護士喊了一聲。
“我去,我去。” 翔子過去了。
“我這過年要關門不能留他在這養傷。”醫生說。
“我們租的房子就在這個村子裏,到時候您過來給看病可以麽?”賀淨書問。
“好,可以。我家也在這個村但不是診所這。”醫生上下打量了一番賀淨書又說道:“你們是不是跟那些搞拆遷的人動手了,我也是看在一村子的份上沒報警。他們下手真夠狠的。”
賀淨書心說他們就是搞拆遷顧的人,但又不能說破, “嗯”了一聲。
賀淨書用碘酒和棉簽幫張誌翔也清理了一下傷口,還讓他洗了把臉,把臉上的血漬洗掉,不然看著太嚇人。兩瓶藥輸完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阮大少爺已經慢慢轉醒,自己坐了起來。看看身子包紮好的傷口再看看身處的地方,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麽。但是他沒想到賀淨書也在,而且手裏還拿著一把濕毛巾過來。見他醒了,把毛巾遞過去:“既然醒了,你自己擦吧。”
阮天昊沒接,扶著病床旁的小桌子想站起來。
“你最好別動,讓他們用輪椅送回去。我這有個輪椅是別人用過的。已經消過毒,便宜賣給你們。”
“好,多少錢?”賀淨書問。
“那就一起結賬吧。”護士把醫藥費單子打了出來,帶賀淨書去櫃台結賬。阮天昊聲音沉沉地跟張誌翔道:“你去看看多少錢,我們付。”
賀淨書已經預料這次肯定花費不少,但看到那兩千多的單子後還是咽了一口唾沫。快放假了,正好銀行卡他隨著帶著。掏出卡來遞給護士。
“那個,書哥,我來付吧。” 張誌翔走過來想攔著。
“你老實待著。”賀淨書瞪了他一眼。張誌翔被吼過後真有點怕他,後退了兩步。輪椅買了但傷者卻不肯坐,誰說都不聽。
“給他們退了吧。”醫生跟護士說,護士老大不樂意的。
“不用,我們要。”賀淨書想起了張誌翔的爺爺,腿腳不方便正好坐這個輪椅。二手的便宜,以後想買也沒這機會了。
“好,你們先把人送回去。晚上我去給他紮針的時候把輪椅帶過來。”
翔子一手提著藥,一手跟賀淨書扶著受傷的阮大少爺出了診所往前麵走。到了一條巷子口瞅了瞅,接著走。三人在一片小院前停住。
“書哥,你在這裏租房子住啊?”
“嗯,”賀淨書沒有提吳瀚的事。他出來時匆忙,大門沒鎖。用手推開門,和四眼小心地把傷員往裏麵扶。傷員進了院門不再走了,而是四下地瞧這個院子,幾間瓦房,兩顆棗樹,院子中間一口井。
“這就是你跟那個小民警同居的地方?”傷員冷不丁問道。
賀淨書沒想到對方會關心這件事,他沒否認也沒肯定。
進到屋裏,阮天昊瞧瞧眼前的茶幾和沙發,都擦得幹淨明亮。掀開大梁下麵的塑料簾子,來到裏麵。棗紅色的衣櫃,一張小書桌,牆上還掛著一把吉他。看到吉他,他哼了一聲。這玩意就是那些愛耍帥的男生哄女生用的,可見賀淨書也和其他女生一樣庸俗愚蠢。最後眼神落在了靠牆的這張單人床上。說單人床並不恰當,大概有一米二寬,倆個人躺著也挺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