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瀚的早飯

  第一百零一章,吳瀚的早飯

  兩隻手不規矩地占著便宜。


  光線變得昏暗,眼前除了吳瀚那放大的麵龐和兩道濃眉,也看不見其他東西。一切都是迷糊朦朧的。


  “不要。”


  他終於喊出了聲。


  “書,我忍不住了。”吳瀚的聲音幹澀沙啞。眼睛冒出了紅絲,喘著粗氣。


  賀淨書著急了,將一隻腳丫子踹到了吳瀚的麵門。再用力把人從沙發踹到地上。同時他迅速地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襯衣,蓋住身體。


  屋子裏靜悄悄,倆個人坦誠相見,都在喘氣。彌漫的情愫在消退,瞬間尷尬了起來。


  “書,我……”


  賀淨書別過去頭,不想聽對方講什麽。


  而此時吳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這也是他人生第一次,如此大膽放縱。他都忘記了自己還光著身子站在對方麵前。


  “穿上你的衣服。”


  終於賀淨書小聲嘀咕了一句。


  “好,好”,吳瀚一邊撿衣服一邊傻笑。


  吳瀚擦完桌後把熱水提到廚房。另一人正帶著塑膠手套刷鍋洗碗。小交警裹著寬大的警服,裏麵卻是光著膀子。就那麽站在廚房裏陪著說話。你一聲我一句,呢喃低語好像是一篇美妙的樂章,倆個年輕人的心隨著那略帶青澀而又是歡樂的節奏旋舞,碰撞。


  都收拾完畢,賀淨書擦著手說要走了。


  吳瀚趕緊回:“已經沒公交車了。”


  有人並不在意:“沒公交就打的,額是有錢人。”


  吳瀚說不過就動手,將人一把抱起來,從廚房抱進屋裏。人被輕輕放到床上,身子壓上去防止逃跑。這家夥越來越皮,賀淨書才發現吳瀚的另一麵,無理取鬧起來真是一個蠻的橫公子哥德行。吳瀚也不反駁反而理直氣壯說我爸去世的早,我媽寵著我,所以我就是任意妄為。


  賀淨書要罵,吳瀚卻閉著眼給予了一個吻,吻了上來。軟軟的兩片嘴唇壓在自己的嘴唇上,又一次跟男生接吻,賀淨書緊張地差點暈過去。


  夜裏睡覺還算安靜,吳瀚酒喝太多起夜上廁所,穿著大褲衩抱著胳膊跑出去。回來後像個鯰魚在賀淨書身上蹭來蹭去,兩隻手從腰慢慢上移到胸口,抱了一會又下移到腰側。意圖再往下,賀淨書小聲道:“再動,你就打地鋪。”


  吳瀚不敢動了,把人緊緊摟著,臉上掛著笑閉上了眼。


  倆個人就這麽折騰著,昏昏沉沉鬧到淩晨兩點多總算是睡著了。賀淨書在宿舍都是跟室友一起起床吃早飯上班,不用什麽鬧鈴,到點了自然醒。但這次他疏忽了,眼睛睜開已經天光大亮。他驚醒後找手機,已經六點半了,平常這個點他已經吃過早飯準備上班。現在隻能著急忙慌地穿衣起床。


  吳瀚不在,他也顧不得形象了,低頭係著腰帶就要出門。這時候屋子的男主人進來了,端著粥。飯桌上有剛買來的茶雞蛋,油條。


  “我不吃了,遲到了要記過。”


  “放心,來得及。”吳瀚不由分說把他拉過來按到椅子上。


  賀淨書發現粥是溫熱的,雞蛋皮也是剝開的。他瞄吳瀚,吳瀚已經拿起鑰匙要出門。


  “乖乖吃了早飯再走。村裏有個王哥就是開出租的,就在門口等著。你慢慢吃,我先上班了。”


  就見人推門走了出去,賀淨書還沒反應過來,人又進來了。


  “忘了忘了,媳婦,波一個。”吳瀚夾著警帽跑到跟前,在一臉茫然的人的臉上狠狠啃了一口,然後帶著幸福的笑匆匆離開。


  賀淨書吃過早飯,快速地刷洗。出了門果然看到一輛黃色的出租車停在外麵。


  “哥們上車。”司機在車裏跟他打招呼。


  連地址對方都已經清楚,車子一溜煙開出去。


  賀淨書從這王哥口中得知,他是住在後麵的鄰居。吳瀚昨天跟他打過招呼,七點準時就在門口候著。


  車子一路飛奔,到了廠子大門口正好七點半。賀淨書給錢,人不要,說吳瀚已經付過了。他急忙忙刷卡進廠,到了動控處換上工裝,正好七點四十五。還早到了十五分鍾,但比往常還是遲了。今天沒時間幫同事打掃衛生了,來到自己的位置擦了擦桌子。


  薑姐跟幾個坐得近的同事還說,難得見小賀來這麽晚,周末幹嘛去了啊。


  賀淨書“嘿嘿”一笑沒有回答。心裏埋怨吳瀚讓他出醜了,但想起昨晚那家夥的厚臉皮和今早的早餐,心中埋怨竟變成了絲絲的甜蜜。


  天氣愈加寒冷,接連幾場大雪把廠區裝扮成了銀裝素裹的世界。有人很喜歡,但衛生處的人可吃不消了,隻好動員全場職工在一次檢修的時候進行大掃除。賀淨書這種科室的也必須參加,他們在處長的帶領下負責三部二車間煙囪下麵的一片地方,附帶旁邊的停車棚。


  大家都戴著口罩和白手套,幹的起勁。不一會,有些不經常做勞力活動的已經開始喘氣。幾個女同誌在薑姐的帶領下站在停車棚的一角開始閑聊。


  “哎呦,可累死我了。”科室剛進來的小黃伸伸懶腰一腳把手中的掃帚踢開,然後對著賀淨書道:“書哥別幹了,大家都歇著呢。咱們也歇會。”


  賀淨書幹的太投入忘神了,被小黃喊了兩遍才聽到。他摘下口罩笑笑。


  “你歇著吧,我不累再幹會。”


  “哎呦,別表現了,處長不在。”小黃是剛畢業的大學生,老同誌們陰陽怪氣愛擺老資格,他不喜歡。沒事也就跟科室裏的悶葫蘆賀淨書說說話。他跺跺腳,抖抖褲腿上的雪花然後跑過去。把還在傻乎乎幹活的人一把拉起來,搶過來掃把,摘掉自己和對方的口罩。


  “書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我看你這兩天精神恍惚的。”


  “有麽,沒有。”賀淨書搖搖頭,心虛。


  “哈哈,口氣不定,肯定有。說,是不是談戀愛了?你可是咱們科室唯一的單身漢。”


  “你不也沒結婚嘛。”


  “但我有女朋友了啊,說不定明年立春就辦婚宴。”


  “那恭喜,恭喜。”


  “哎呦,書哥你別打岔。老實交代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我聽說車間操作間的小芳想跟你處對象 ,你竟然沒看上。那可是咱們三部的小美女呀。”


  “沒有的事。”賀淨書有些意外,這個新來的大專生小黃消息還挺靈通。


  “那,我還聽說你把二部梅部長的千金都給拒絕了。厲害呀!聽說人是個大美女,學曆也高,特有氣質。”小黃咂摸咂摸嘴,有點羨慕的意味。


  “他們瞎說的,你別信。”賀淨書轉身去旁邊拿自己的水杯。


  賀淨書見到蚊子的那一刻很意外,一個學生竟然能進到廠子裏,還找到了自己的宿舍樓。幸好這個周六室友都出去了,隻有老楚在。


  蚊子規規矩矩對著老楚喊了一聲:“叔叔好”,然後把手裏提著的一箱奶放到門口。


  老楚摸摸自己的下巴,有點意外和失落。瞧著眼前的這個小年輕,上下打量。但是沒等他盤問什麽,賀淨書拉著蚊子出去了。把人帶到宿舍樓後麵的籃球場旁。寒冬季節這裏除了積雪沒有人跡,冷清而空曠很適合談話。。


  “賀老師好!”


  蚊子先開口,嘿嘿一笑。


  賀淨書不是很討厭這個年輕人,但是他也不願意再和蚊子碰麵,沒必要。


  “我說過我已經不是老師了。”


  “賀哥好!”蚊子叫的很拗口。


  “你有什麽事?”


  “那個”,蚊子撓了撓腦袋:賀哥,你聽說了麽,阮家出事了。”


  賀淨書心頭一震,但還是保持鎮定。


  “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但我爸說阮叔叔已經被隔離審查了。”


  “蚊子,這些跟我沒關係。”賀淨書打斷他。市長被隔離審查確實是件大事,但震驚之餘賀淨書想想,能養出阮天昊那種孩子的家庭也不會是什麽正常的家庭,父母自己或許就立身不正。


  “可是有個事想求你幫忙。不是我求你,是向阿姨拜托我過來的。”


  “向阿姨?”


  “嗯,”蚊子點點頭。“阮叔叔出事前,昊哥在家裏大鬧了一場,說是要帶你去國外領證。搞的家裏雞飛狗跳,昊哥的爺爺還被氣的住醫院了。”


  “你求我什麽?”


  “求你勸一勸昊哥,讓他趕緊離開,去美國。”


  “去美國關我什麽事,他想不想去是他的自由。”


  蚊子猶豫了一下說道:“賀哥,我知道你很討厭昊哥,也特別理解你。但是阮家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拜托我求你。我跟你說實話吧,阮叔叔四天前被紀委的人帶走了,向阿姨也被牽連進去。向阿姨現在行動不自由 ,他們家裏隻剩下倆個老人。昊哥有個姑姑在美國,本來說好的向阿姨要帶著他離開這裏去美國投奔。但現在她被限製出境走不了,昊哥也不肯辦護照離開。萬一查出來向阿姨也有問題,到時昊哥想走也走不了。向阿姨是在電話裏哭著求我,讓我過來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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