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字紋身
第九十八章、“書”字紋身
賀淨書心中的愉悅一掃而光,他質問吳瀚:“我妹怎麽會在這,還給你疊被子?”
“這……”
吳瀚也有些意外,他看了看自己的床鋪,果然已經被收拾得整整齊齊。
“我也不知道,琳琳你怎麽幫我幹活了。”
一個女生幫男生幹這種事是有點不合適,吳瀚也不好意思講太明,一臉的尷笑。
“你到底在幹什麽?”賀淨書盯著吳瀚。
“不要問了”,賀琳琳淡淡的道。
“媽聽說吳瀚哥搬過來自己住,醃了一些醬菜讓我捎來給他吃。我看他屋裏很亂,就順手幫忙收拾收拾。”
這理由聽著很合理,但賀淨書心裏還是不舒服。他曉得自己妹妹什麽脾性,平常看到男生都是愛答不理的,怎麽還會幫男生疊被鋪床。
“我正洗頭琳琳就過來了,我讓她在屋裏等會,沒想到還幫我幹活。哈哈,淨書,你也買了這麽多菜呀。中午我們做好吃的。”吳瀚把毛巾掛起來,彎腰提起堆在地上的白菜豆角還有肉。
賀淨書瞪了他一眼。
“你先放廚房去,我跟我妹說句話。”
“好好,你們聊。”吳瀚知趣地從屋裏撤了出來。
賀琳琳也有些不開心,轉身走到裏間,身子一歪坐到床尾。當哥的歎口氣來到跟前,語重心長:“琳琳,明年就要高考了,你怎麽還亂跑。”
“我的成績你清楚,不在乎這周末一天兩天的。”
“可你平常在家裏不輕易幹活,怎麽幫他……”
“爸的事吳瀚哥沒少幫忙,我這不算什麽吧。”賀琳琳不以為然。
“話是沒錯,但你以後還是少跟他接觸。”
“少跟吳瀚接觸還是少跟所有男生接觸?”賀琳琳反問。
“我……”賀淨書一時語塞。
兄妹倆默不作聲,氣氛有些詭異。
最終還是當哥的服軟了。
“琳琳,你不是要考複旦麽。你成績是優秀,但複旦招的少,競爭還是很激烈的。我那屆全省也就招了不到十個人。不要讓這些雜事幹擾了你的學習。我去跟他說讓他以後少找你,你等著。”
賀淨書要去尋吳瀚問罪,賀琳琳攔住:“慢著。我從未探究你的隱私,你也沒權利幹涉我的事。”
賀淨書轉過身:“不管你怎麽想,學習是大事,我是你哥,我有權利管。”
說著推門就要出去。
“好,在你管之前能不能解釋一下你跟阮天昊的關係。”
一句話像一把冰刀投過來,插入賀淨書的後背,全沒了進去。他回身,臉色蒼白。
賀琳琳一字一頓道:“前段日子,阮天昊經常來家裏,但不是看我。他每次都帶好多禮物,除了巴結家人,就是不停地打探你的各種事情。習慣,愛好,處得好的朋友同學,包括你小時候的各種事情。老媽碎碎叨叨地講,他卻在一旁聽得不亦樂乎。最近一次,他過來的時候神色萎靡,精神不振。先跟我道歉,之前兩年對我的追求打擾了我的學習生活。然後就待在你的屋裏,傻瓜一樣躺在床上一聲不吭,躺了有兩個多小時。最後也不打招呼默默離開了。”
賀淨書猶豫了片刻道:“那家夥就是個瘋子,不需要搭理他。”
“可臨走,我看他領子歪了,露出半截脖子,衣領裏麵的脖子上紋了一個字。”
賀淨書疑惑地抬起頭看著眼神淩冽的妹妹。
“一個“書”字。”
賀淨書臉色一瞬間變得更加蒼白,甚至站立不穩。這一消息太突然,對他打擊太大了。阮天昊會把自己的名字紋在身上,不可能,絕不可能。但想一想對方的偏執和瘋狂,似乎也不是荒誕之說。小心翼翼隱藏了那麽久的事難道要被泄露,妹妹已經知道他那不堪的過往了麽。那他還有何顏麵在家人和朋友麵前立足。
賀琳琳看到自己老哥已經被震懾住,她走過來安慰似的說道:“我知道你總以賀家的長子自居,給自己增加一些沒意義的負擔。但我的學業不會受任何人的影響。隻是我最近在反思。以前覺得學生的本職就是學習,但現在如果有精力我還想幹一些其他的事情。哥,我已經過了十八歲,自己的未來不需要別人去掌控和左右,因為任何人都不能為我的未來負責。阮天昊之前對你的傷害我一直抱著愧疚的心,所以你們之間其他的事情我不會去窺探,更不會去宣揚。所以我們之間盡量平等,平和地互不幹涉。”
大清早一場不愉快勉強過去了。屋裏如同外麵一樣冷颼颼,四目巡視也沒什麽取暖的東西。賀琳琳說來的時候在這附近看到有賣煤球的,賀淨書就替吳瀚做主要買爐子生火。三個人在附近買了個鐵皮的煤爐子和二百塊錢的煤球,人還幫忙用小車給送到家。賀琳琳站在門邊裹著厚厚的羽絨服,抱著一杯熱水,看三個男人在院子裏一趟一趟地往廚房裏搬煤球。結了賬,煤老板走了。吳瀚看著賀淨書傻笑。
“笑什麽?”賀淨書幹了半天活有些喘氣。
“瞧你臉上好幾道煤印子,我幫你擦擦。”
吳瀚靠近了,用手指在賀淨書臉上刮了幾下。
軟軟的,好像是在剛出鍋的饅頭上劃過,但不燙手還有些冰涼。
“等下,你手也是黑的。”賀淨書抬胳膊攔但已經晚了。賀淨書白淨的小臉上多了好幾道黑色的指印,白淨的皮膚和黑色的反差,加上手足無措的表情讓人看著真是可愛。吳瀚和賀琳琳都哈哈笑起來。
身邊也沒鏡子,賀淨書不知道哪裏被抹了,自己手是髒的也不敢去擦。吳瀚笑著笑著心疼了,拉著人到廚房裏。自己先用涼水把手洗幹淨,然後從暖瓶倒了一些熱水在洗臉盆,又加了一些涼水,兌溫。把毛巾打濕了擰幹,一點點給擦起來。
賀淨書不自然地往後退。
“不用,我自己來。”
“臉上又不看不到,怎麽自己來。”吳瀚把人拉到跟前,倆個人的胸脯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麵對著麵,鼻子都快碰到鼻尖了。吳瀚小心細致地給擦臉擦鼻子擦額頭,擦著擦著倆個人的胸口有意無意地摩擦起來,吳瀚的胸肌凸起的很明顯,可見平常經常鍛煉。撞得賀淨書上半身搖搖晃晃,忽然吳瀚對著對方的耳根吹了一口熱氣。
自己妹妹還在這呢,賀淨書趕忙把這不著調的人推開。
“我要洗手。”
“好,我幫你換新水。”吳瀚把水倒掉重新兌了一盆溫水。
“不用,浪費熱水。”
“咱們生火了,不怕。”吳瀚把賀淨書的手抓過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認真地擦。
“我自己來。”
“放心,服務免費。”吳瀚邊擦邊眨眼。
“別胡鬧!”賀淨書害怕妹妹瞧見急了。
“那就別生氣了。我保證以後再不讓琳琳來我這,真影響了她學習,我可就成了你們家的千古罪人。別說你,就是阿姨跟叔叔以後我也沒臉見了。”
“知道就好。”賀淨書點點頭,另一手被抓了過去,他也不反抗了。
“好了沒有,我餓了。”賀琳琳走到廚房門口問道。
倆個人趕緊撒手,各退後一步。
“今天咱們不做飯,出去吃大餐。”吳瀚笑著回應。
“你才掙多少錢,在家做著吃。我來做不用你動手。”賀淨書不同意。
“可我想出去吃。”賀琳琳抱著胳膊搖頭。
在城中村的外圍有不少小飯館。賀淨書指著一家牛肉麵館說看著挺幹淨還可以。
賀琳琳不同意。“你搬煤球那麽辛苦,我也是大老遠過來送吃的。這家太小太湊合。”
“還是琳琳說的對,這家店太小。那裏有個酒樓咱們過去瞧瞧。”說著吳瀚拉起倆個人的胳膊走了過去。三個人並肩走在人行道上,慢慢悠悠走在大雪過後銀裝素裹的城市中。
酒樓裏各個角落都放著燒無煙煤的暖爐,客人不少很熱鬧。這地方之前沒聽過估計是新開張的,看這裝潢就知道消費不便宜。
“咱們換一家。”賀淨書輕拉了下著吳瀚的袖子。
“唉,又沒吃過,你怎麽知道貴。”吳瀚撞了他一下低聲道:“怎麽,知道替老公心疼錢啦。”
賀淨書臉一紅,懶得辯白也懶得搭理這家夥了。
賀琳琳已經站在樓梯上,她環顧左右。
“這裏環境不錯,我挺滿意。就這裏了。”
“琳琳挑好了,咱們就開吃。”吳瀚拉著賀淨書上樓。誰知當哥的走到樓梯下對著妹妹嚴肅地說道:“琳琳,吳瀚掙錢不容易。咱們換一家。”
“哪裏不容易了?”
“吳瀚是交警,很累的。”
“幹的多,掙的也多啊。掙錢就是用來花的嘛。”
“可他現在租房子,將來還要買房買車什麽的。再說他們交警收入不高。”
“哥,你知道的好清楚啊。”賀琳琳不明意味笑。
“別,別。吃頓飯真沒多少錢,上去啦。”吳瀚這個當事人跟外人似的勸和兄妹倆。
“不去。”賀淨書說不動自己妹妹有點丟麵子,賭氣似的原地不動。
吳瀚衝賀琳琳眨眨眼,然後轉身一把將人抱起來就往上走。
賀淨書要掙紮卻被抱得緊緊的,上到二樓想喊卻發現已經有很多人朝這裏看過來。 “你……”想發作,但瞧瞧旁邊的妹妹,周圍的客人,他忍住了。
三人坐定有服務員過來倒水,賀琳琳點了兩個菜,把餐單遞給吳瀚,吳瀚遞給某人。但某人並不領情,不理睬。
“淨書你不點麽,這裏的湘菜可是特色。吃不吃魚?”
賀淨書低頭喝水。
“我哥從小不吃魚,他怕刺卡著了。”賀琳琳喝著熱茶道。
吳瀚一拍大腿懊惱道:“哎呦,我都不知道,淨書不吃魚呀。服務員你們這裏有什麽特色菜?”
“先生,你們不吃魚的話那就油燜大蝦,清蒸羊肉,蒜香牛肚各來一份。這是我們這裏的特色菜。”服務員提議。
“好,快點上菜。”吳瀚點頭。
“等一下。”看服務員要走,賀淨書忙喊住。
“剛才的蝦和羊肉都不要,我再瞧瞧。”
服務員看向吳瀚,吳瀚點頭。
賀淨書把菜單拿過來濾一遍後倒吸一口涼氣,一個普通的涼菜都要十幾塊,炒個素菜二十多。這地方附近都是工人哪來的有錢人消費。琳琳已經點了兩個葷的,他翻來翻去要了一個家常豆腐,一個炒油麥菜。
賀琳琳翻了一個白眼。
“哥,你又不是吳瀚哥媳婦,至於這麽幫他省麽。”
賀淨書笑笑,把菜單給服務員很肯定地說道:“我們夠了。”